臨敵如治水:銳者避其鋒,如導疏;弱者塞其虛,如筑堰。對敵作戰,好比治水:敵人勢頭強大,就要躲過沖擊,如用疏導之法分流。對弱小的敵人,就抓住時機消滅它,就象筑堤圍堰,不讓水流走。
顧天佑從葉旭輝手中接過茶杯,道:“比較而言,王憲便是前者,楊宏道之流自然歸類為后者。”
葉旭輝吃了一驚,道:“您先前不是還阻止龍師母不要蠻干嗎?怎么這會兒就想消滅楊宏道了?”
“龍有逆鱗,觸之必亡!”顧天佑鄭重道:“他妄圖在你陸師母身上打開缺口,就等于是觸了你龍師母的逆鱗,這事兒我也不好硬壓著,所以消滅是肯定的,什么時候都是這個意思,只是要講究些手段。”
葉旭輝還沒見過子琪,撓頭道:“貴宅真亂。”
顧天佑把眼一瞪:“小兔崽子,能夠讓這么多出色的女性緊密團結在周圍,這是為師生平最得yì的本事,你小子能學會我三成功力就不錯了。”
葉旭輝道:“我還是跟您學點別的本事吧,學這個我七姑能打死我。”
顧天佑笑道:“你七姑其實還是很溫柔的,好孩子是夸出來的,好女人是寵來的。”
門外傳來呼啦啦的腳步聲,有人一馬當先闊步而入,進門便道:“顧兄這話兄弟可不敢茍同,孩子要用規矩來約束,而一切規矩都是靠暴力方式來維系的,女人不能慣著,否則就要妄想什么半邊天,難免蹬鼻子上臉,所以要一手糖果一手皮鞭。”
來人三十出頭的樣子,戴一副金絲眼鏡,身材略顯瘦削,但精氣神很充沛,眼睛明亮,鼻直口方,模yàng按說不壞,可顧天佑怎么看這鳥人都像個斯文敗類衣冠禽獸。聽他說完這句話,第一個念頭不是想知道這貨是誰,而是打算一拳把他的鼻子揍歪,眼鏡打飛。這大概就是貓狗沖相,天生的死不對眼。沒有原因的看某個人不順眼。
來人抱腕拱手,自我介shào道:“兄弟王柏超,久仰顧先生大名,今兒聽說顧先生金身大駕在此,特來相見,不請自到唐突之處還請海涵。”
顧天佑今天過來就是給葉洛書撐腰的,眼前這幫人都已經一屁股坐到了王憲懷中,跟他們不需要客氣,能打臉絕不往屁股上招呼。彼此間知根知底,想要扮豬吃虎是不可能的,只有擺出猛虎吃羊志在必得的架勢了。主意打定,微微點點頭,便算還禮了,神態倨傲,道:“甭客氣,我如今就是一大閑人,洛書跟我說這邊今兒有熱鬧,所以過來隨便看看。”
王柏超的臉色剎那間變得難看起來,他也是玻璃柜子里拉屎,沒遮攔慣了的主兒,哪受過這個氣呀,就算是赫赫有名的國內首富張望京代表龍王過來的時候也沒敢在他面前擺這臉色。心中暗罵,這個天佑城主太他嗎能得瑟了。心里頭罵歸罵,卻也知道這位大閑人肯定不好惹。
京城那邊傳過來的消息說,國安某位大佬給這位來了個杯酒釋兵權,不但交出了伏羲投資,還拿走了天佑城的控制權。前陣子張望京過來把葉洛書調走,說是用葉家試探一下這位,結果葉洛書那臭娘們兒居然一屁股坐到了這位懷中。張望京還被打斷了一條腿。最難以理解的是龍興會的反應,居然沒有采取任何方式的報復。另外,還有小道消息說,去年底發生在津塘高速上的那次交通意外根本不是什么意外。而是眼前人針對曹家的一次報復行動。對于這個消息,王柏超還是有幾分相信的。曹旭是什么人?代替張望京接手西海會遺產的商界奇才,永盛陽光的創始人,起坐千乘前呼后擁的大人物,怎么可能死于交通意外?
龍興會那邊一直對此事三緘其口,消息封鎖的很死。張望京這只老狐貍倒是蠻給力的,放出話來了,只要是跟姓顧的對著干,要人給人,要錢給錢,要什么資源,甭管是武qì還是別的什么,都是全力供應。這老狐貍話說的很敞亮,事兒辦的可就沒這么漂亮了,一聽說這位到了鯉城,丫一尥蹶子先顛兒了。比耗子見貓跑的都利索。
對于這位剛被陸子琪擠下首富寶座位置的前首富,王柏超的心中是有幾分瞧不起的。這個張望京貪婪好色,見漂亮女人就想往上撲,一屁股的埋汰玩意兒,如果沒有龍興會罩著,就憑他根本不可能取得今日的成就。正所謂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王柏超有足夠的自xìn超過張望京,所缺的只是一個平臺或者說一個機huì,他就可以在龍王面前證明自己比張望京強!如果龍興會像支持張望京那樣扶持他,王柏超甚至有信心能在十年內成為世界首富。
他盯著面前吊兒郎當的年輕男子,就這么個狷介狂妄的貨色真的可以跟龍興會為敵?都已經是光桿司令了,龍王為什么不直接捏死他?是因為西邊的那個巴媒集團嗎?張望京倒是解釋過這事兒,說是龍王要跟什么陰山狼城開戰,所以一時半刻的顧不上姓顧的王八蛋,不過王柏超要是有需要,龍興會還是會鼎力支持的。
說的好聽,事到臨頭跑的比兔子還快。想到張望京,王柏超心中鄙夷不已。總覺著老天是何其不公,那么好的資源和機huì怎么就給了這個大草包,要是換做王某人與他易地而處,此刻說不定早就把龍王取而代之了。這些想法不過是一閃念間想到的,面對顧天佑,他很快調整好情緒,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
“顧兄這么說就不對了。”王柏超扶了扶眼鏡,道:“不管你是曾經的起坐千乘的萬戶侯,還是如今漂泊江湖孑然一身的浪子狂人,登了門便是朋友,古人講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王某身為地主,盡一下地主之誼也是應當的。”
顧天佑笑瞇瞇看著他,說道:“你要真是地主自然是應該來給我問一聲安,可惜你不是啊,我也不是沖你來的,要是你沒有別的事了就可以下去了,我這個人鼻子特別好使,對不好的味道有些敏感。”
王柏超先是面色一白,隨即又一紅,往前湊了一步,怒視著顧天佑,極低的聲音說道:“你想激怒我?就算你真是一條過江猛龍,可也該想想這是什么地方!”
顧天佑斷然道:“葉家,葉洛書當家的地方,你是要告訴我這個嗎?”
王柏超完全沒想到顧天佑這么不給他面子,一下子杵在那里,進,沒有把握,退,完全接受不了。正進退兩難的時候,身后跟進來一人說道:“這位顧先生好大的架子,鄙人龔化龍,江湖一化外閑人,想跟先生親近親近。”
顧天佑泰然安坐,斜眼瞥了這廝一眼,招手示意葉旭輝過來,道:“這是個廢物術士,以邪術合了個狗子的魂在身上,聽力和嗅覺靈敏異于常人,只是太喜歡吃屎,牙酸口臭,連叫師父我的名zì都嫌他臟,你去把他滿口牙給我打下來。”
跑車的轟鳴聲混著年輕人的呼哨聲,龍劍梅窈窕健美的身姿在燈光下格外耀眼。在眾人的目光指引下,將眼光鎖定在了一個手拿對講機,斜靠在一輛銀灰色法拉利上,神情張揚,笑的有點假。
“我就是楊耀燁。”這位東南商界知名的公子哥兒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自然。只是在龍劍梅面前,想要保持住淡定的風度著實不是件容易事。他心里也直犯嘀咕,這妞兒的身段和臉盤兒怎么長的,整容的整不出這風采來,演戲的演不出這神韻,這樣的女人他還是頭一次見。反問:“你是哪位?”
龍劍梅點點頭,道:“聽說你車玩兒的不錯,咱們飆一次怎么樣?”
楊耀燁道:“我從來不白玩兒。”
龍劍梅道:“我輸了這輛車送你,你輸了連人帶車我全要了。”說著,在一片起哄聲中亮出了銬子。
“你是警察?”楊耀燁高舉雙手,緩緩放下攤開在胸前,神態囂張,撇嘴道:“又怎么樣呢?你該不是傻到想抓我吧?我倒是不介yì,不過你先得讓我下邊的兄弟滿意。”說著,往前聳動胯部,做了個極其下流的動作。
四周一片起哄叫囂聲。這幫無法無天的公子哥兒眼里除了錢便是權,哪還有法律二字。看見龍劍梅亮出的銬子,非但沒有畏懼,反而一個個更加興奮起來。
龍劍梅何其野性,見狀一笑,道:“小兔崽子,你還真拿自己當盤菜,要不是人家告訴我楊宏道有五個兒子,最心疼的就是你,憑你也配我親自來找你,我要給楊宏道送一封信,必須你親自送達,廢話少說,上車吧。”
“你說飆車就飆車?老子憑什么聽你的?”楊耀燁臉色一冷,擺手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車是誰的,葉洛書那個賤娘們兒想干什么?今時不同往日,她還以為是當年把我老子逼出閩浙商會的葉家嗎?”
龍劍梅道:“你不敢是吧,沒關xì。”說著,徑直走了過去,一拳砸在法拉利的機蓋上,反手又給了楊耀燁一記耳光。然hòu在一片憤怒喝罵聲中大搖大擺的走回帕加尼車內,轟的一聲,表演了一個原地甩尾掉頭,猛烈的轟起油門來。
楊耀燁徹底怒了,龍劍梅看著他鉆進車里,發動機發出暴烈的轟鳴聲,唇角撇起一絲冷笑。帕加尼狂飆而出,法拉利緊隨其后跟了上來。兇猛的氣勢從后面猛的撞過來。龍劍梅一個急加速,將雙方距離暫shí拉開。楊耀燁又追了上來,兩車咬著尾巴飛馳,速度越來越快。
帕加尼在前,迎面一個急彎,龍劍梅突然猛踩一腳剎車,車子猛然調頭,慣性作用下,車頭向下,車尾高高翹起。就在這一瞬間,身后的法拉利追上來了,踩著帕加尼車頭形成的坡度飛了出去。
龍劍梅昂頭看著法拉利重重撞在山崖上,碎成無數塊,主體承shòu撞擊后翻轉,將固定在椅子上的楊耀燁拍在車下。邁步下車,走到近前,一腳踩在幾乎被完全摧毀的車架上,微xiào道:“楊宏道,希望你喜歡我給你的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