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憲走了,轉身決絕而去。顧天佑手中的酒杯足底部位生生被捏出個指痕。不是捏碎,而是手指陷進qù了。
師徒兩個沒有縱論天xià局勢,也沒有溫情脈脈回憶當年,未來是誰的。就在剛才那一瞬間,竟是平分秋色。
龍王來去匆匆,不惹半點因果牽絆。場間除了胡莫菲,王臣和孫京飛外,沒有其他人認識他。王憲前腳走,孫京飛后腳便按捺不住走了過來,不顧與會眾人奇怪目光的注視,拉了把椅子坐到顧天佑對面。
“你聽聽我的心跳,剛才的感覺好像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孫京飛有些夸張的說道。
剛才那短短一瞬,顧天佑已經把精氣神提升到了此刻能達到的極致,這會兒一下子沒法子松懈下來,緩緩吸了一口氣進來,強壓下翻騰的氣血和靈魂深處奮起的戰意,勉強擠出個笑容,道:“跟你這倒霉鬼在一起就沒遇到過好事兒。”
孫京飛道:“我從沒見過王憲向哪個人發出這么濃烈的殺意,剛才那一瞬實在太壓抑了,如果不是你化解了他用殺意凝聚出的冰箭,我都要忍不住向他出手了。”
顧天佑嘆道:“這個機huì對我對他都很難得,他舍不得王臣,我舍不得菲兒,只好大家各退了一步。”
孫京飛道:“不是說好了彼此間和平三年嗎?”
顧天佑搖頭道:“說好的是我蟄伏三年,現在我陪著菲兒出來了,已經算言而無信,他也許是恰逢其會,主洞出擊一次而已,如果機huì合適,誰都不會放過對方,你還不懂嗎?我們兩個之間是不可能存在哪怕一秒鐘的真正和平期的。”
孫京飛嘆了口氣,道:“那案子的麻煩還沒解決,你們倆要是鬧起來,這大西北可就真要亂套了。”
顧天佑道:“放心吧,他舍不得讓這兒亂起來的。”
孫京飛點點頭道:“也是,王臣現在為了維穩,極力推行游牧民族遷徙入城政策,高壓手段恨不得比你在緬甸對付游擊隊的手段還狠。”
顧天佑道:“推進城市化發展的思路是正確的,提供更優質的生活環境,有利于化解民族之間的矛盾,前期不可避免的要遭遇陣痛期,這事兒本就是個最難辦的事情。”
孫京飛道:“你似乎挺認可王書記?”
顧天佑點頭道:“拋開立場因素,我認為他是個很出色的政治家,修齊治平,他只欠了一個齊字而已。”
孫京飛道:“看來傳聞是真的,他那個倒霉兒子真的咬死人了,你們是打算拿這件事做文章嗎?”
顧天佑道“我親眼所見,豈會有假,不過現在王憲到了,估計這事兒已經沒什么價值了。”
孫京飛道:“我有一種感覺,王憲也許是沖著無影劍殺警的案子來的。”
顧天佑笑道:“摟草打兔子,都是順手的事兒,我這位老師行事向lái如天外神龍,見首不見尾。”
孫京飛道:“你們兩個不愧是師徒,你做事又何嘗不是全無章法。”
顧天佑喝下杯中酒,道:“梟者無道,看來毫無章法,其實道理全在對外部事務變化的感知中,恒定的動態狀態何嘗不是一種靜態的體現?所謂無章法其實只是結合了不斷變化的現實狀況隨時做出調整而已。”
“貌似莫測高深,其實都是歪理邪說。”孫京飛道:“我們禪宗人以禪心定慧不變應萬變,大仁大勇大智大信,心正天地寬,不需要你們那么多變幻莫測的陰謀算計。”
“知易行難,這種大繁就簡的境界對我這個塵世浮沉的大俗人而言太難實現了。”顧天佑豎起大拇指:“所以我也一直jue著你比我牛逼多了,因為你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從不做違心之舉。”
會場中心那邊傳來胡莫菲爽朗的笑聲。
孫京飛站起身,道:“我過去看看,免得她說出什么重話,把局面弄的不可收拾。”
“好走不送。”顧天佑沖他擺手道:“瞧,這就是你我之間的差別,你總是習慣打預防針,而我更擅長擦屁股,想讓一個女人對你難以自拔,你得先弄明白擦屁股和打預防針的最dà區別就在于,前者雖然埋汰,卻是非常私密的舉動,而且要把褲子全脫下來,后者神圣干凈,但疏離刻板程序化,并且還只需要把褲子脫下一半兒。”
孫京飛的臉都氣的綠了,怒瞪了顧天佑一眼:“卑鄙,齷蹉,下流無恥的王八蛋!”
顧天佑哈哈一笑:“所以我說你是傻逼又無聊,真應該改改性子,也許成全了陰山狼城姓楚的傻丫頭能幫你開竅。”
“明月在天,欣賞就夠了,沒有必要摘下來。”孫京飛鄙視著顧天佑:“還是那句話,我喜歡當這個大傻瓜。”
顧天佑撇嘴,無恥的回敬他一根中指。
這邊二人在角落里對話只是一開始吸引來幾個好奇的目光,很快所有人的注yì力就都不在他們身上了,那邊胡莫菲和王臣寒暄的對話顯然更火爆也更引人矚目。
胡莫菲對王臣口稱王叔,一見面便問起王昊的狀況可好些了,那個被他咬的奄奄一息的老先生現在怎樣了?
王臣臉上流露出哀傷擔憂之色,說:出事的是我族叔,這孩子突然發病,結果搞出了這么大的事情,目前情況已經穩定了,我們報了警,在官方處理結果沒出來前我不方biàn說什么,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的關心。
胡莫菲頓感特沒勁,果然又讓壞男人猜到了,王臣的抗擊打能力不是一般的強,那件事并未對他造成多大困擾。
王臣又道:“慕野同志很有魄力,伏羲投資在一帶一路的建設中起了很大作用,我們之間只存在政見觀點的分歧,不存在立場的問題,都是為了咱們這個五千年文明古國的明天能更好。”
這話聽著冠冕堂皇,里面卻藏了個小陷阱,胡大妖女是來踢場子的,但卻不能訴諸于眾,王臣這句話如果應對不得當,便可能給許慕野招來主洞搞摩擦破壞黨內團結之嫌。胡莫菲機警的:“我不懂您的意思,我先前的觀點只代表我自己,慕野爸爸對您一直非常敬佩,你們之間存在分歧嗎?”
王臣略失望,含笑搖頭:“沒有,只是觀點略有不同而已。”
胡莫菲道:“我同意您剛才的說法,我們生活的地方是個偉大國度,擁有偉大的歷史,秦皇漢武,唐宗宋祖都是不世的英雄,不過歷史畢竟是歷史,要數風流人物,還得看今朝,祝您今晚和今后都愉快。”說著,舉杯致敬,轉身欲去。
王臣意猶未盡,還想再說點什么的時候,孫京飛走了過來,插言道:“王書記,時間不早,準東那邊我還有事,要不那件事咱們還是車上談去?”
胡莫菲走到顧天佑身邊,注yì到男人一直坐在原位上沒動地方。悄聲道:“動不了了?”
顧天佑搖頭:“能放不能收,所以不敢動的太急,否則這把椅子得炸開,那樂子可就大了。”
胡莫菲忍不住問:“王憲怎么走了?”
顧天佑道:“爭勝負我沒機huì,生死戰他沒把握,彼此都不希望兩敗俱傷被其他人漁翁得利,所以他走了。”說著,將酒杯放下,胡莫菲留意到杯子掛滿白霜正散發著寒氣,里面的殘酒已經凝結成冰。顧天佑緩緩起身,道:“別擔心,王憲的玄水道相有聚陰靈的凝水成冰的能力,我總算吃下來了,他也不好受,具體的回去跟你說。”
屋子里空調開到最熱,又加了三個大功率電暖氣,線路負荷已接近設計值的極限。顧天佑將滿滿一碗龍血樹朱果合的鱉裙膏煉制的藥液喝了下去,陸,方,胡三女目不轉睛關切的注視著。
顧天佑長出一口氣,看著三女香汗淋漓的樣子,歉然一笑,擺手道:“我沒事了,把暖氣撤了吧,空調溫度調回來。”
陸子琪道:“還說沒事呢,都快被你嚇死了,一池子熱水瞬間就結了冰,比恐怖電影還嚇人。”
方樂兒道:“我這回才算真知道自己愛上的是什么樣的男人了。”
胡莫菲正在解衣,道:“這藥太烈,你這點內傷根本消化不了,搞不好還會誘發你的五臟精魄上的真陽舊傷,廢話少說,趕快好好陪我們打幾炮吧”
尷尬這種事對面皮薄的人來說就是個習慣問題,多經lì幾次把面皮修liàn厚了就沒問題了。方樂兒本來是最恥于大被同眠這種事的,但現在經過胡莫菲這妖女的調教后也已經漸jiàn適應,越來越放得開。
顧天佑的面色泛紅,氣息沉穩悠長,睡意沉沉中還不忘緊緊抱著子琪的手臂。
胡莫菲洗完澡,看一眼時間,對正脫去睡衣換上內衣的樂兒說道:“你可真有毅力,昨晚我都累的拆骨頭似的,你還能爬起來洗澡。”樂兒回眸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面皮微紅,笑了笑,道:“你是野生的,我是家養的,大家習慣不同而已,我其實真羨慕你有一身本事能幫到他。”
胡莫菲笑嘻嘻道:“要說幫助大,還是子琪姐姐和小龍女最dà,我是闖禍精,你是他上輩子的債主。”
方樂兒道:“我現在都還很難相信,做那種事能練什么功還能治他身上的傷,真是太神奇了。”她明眸微微上翻,似乎在思考怎么形容此刻的感受,“嗯,就像被打開了走進另一個世界的大門,過往所學所知的許多理念都被推翻了。”
胡莫菲道:“蘭手帕的房中秘方是很霸道的,用不得法或者道行不夠都很容易就會把人玩兒死,他跟你我同房,借陰陽相融之道消化藥力,卻只能吸收掉很少部分,大部分精華都要借陰陽相融形成的大道宣泄出來,那藥性太猛,除了天fù仙格的小龍女外,咱們誰都不可能單獨承shòu下來,所以我才會說他要是有本事勾搭娘們兒,只要足夠出色,自是多多益善。”
方樂兒道:“還是少勾搭幾個吧,我現在總覺著自己是個道德敗壞沉淪欲海的壞女人。”
“你不覺著越墮落越開心嗎?”胡莫菲咯咯笑道:“誰規定女人這輩子就只能享shòu一種兩性之間的親密方式的?反正我挺喜歡現在的生活的,你覺著自己還會有比這個男人更讓人激動忘情的嗎?”
方樂兒緩緩搖頭:“說實話,這幾年我特想把他忘了然hòu去過新的生活,也試著遵照家里的安排跟幾個男的見了面,但最后的結果都是完全無法找到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體會過那種讓人激動的發瘋的刺激后,真的很難再回頭了。”
胡莫菲道:“這就是我們選zé的生活方式,沒有傷害到其他人,根本無所謂道德敗壞,就算是沉淪也是我們自己的選zé,關別人屁事?”
顧天佑的電huà響了,胡莫菲拿起來看了一眼,是孫京飛打來的,想了想,還是決定把天佑叫醒。
孫京飛在電huà里急促說道:“快過來,無影劍殺手又犯案了,準東市局的鄭局長被他殺死在迪化一個高檔小區內,這次墻上還留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