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顧天佑頭疼不已的奇鳥木鹙兒,到了胡三變這老江湖眼中反倒成了難得的寶貝。按照他的說法,這玩意其實很容易對付。只要了解其習性,不管是設陷活捉還是直接干掉它都簡單的很。顧天佑說我只要讓它別繼續糾纏我就可以。
這木鹙兒飛在千丈高空上,不得其法,任憑你是神仙修為也很難把它抓到手。要想克制,首先得找到一只同種同源的雄鳥,名作梟饕。這木鹙兒有聞啼而孕的特點,只要能找到一只梟饕讓那老木鹙兒聽到鳴叫,這老鳥受孕成卵,有了新生命寄托情感,自然就忘記了前仇。
顧天佑感到撓頭,主意是好主意,可是這梟饕也不是什么常見的鳥類,找起來只怕也非短期之功。
胡三變又說,木鹙兒是雕屬鳥類中的極品小蟲,天生能降服蛇鼠之流。此物最大的天敵就是貓科動物,尤其畏懼南方一種小型豹子,其實也是一種蟲,叫做云豹。它之所以能一直糾纏著你,其實是因為你身上有那小遁鼠的氣息,只要弄一只成年雄性云豹放點血出來破了你身上的遁鼠痕跡,那木鹙兒自然就找不到你了。
顧天佑跟蔣菲學過蟲經,知道云豹這種動物是樹生之王,食譜里包括各種鳥類。這法子執行起來難度不大。于是欣然說道這個法子靠譜,回●長●風●文●學,ww♂w.c◎fwx.ne√t去就弄。
這就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的好處了,多日來給天佑添了無數堵的老木鹙兒總算找到可行的解決辦法了。也不只有好處,這二位聯手幾乎將整座高術江湖的大人物一網打盡,可謂是仇敵遍天下,胡三變還好只是累傷了,假以時日便能恢復,以他的手段自是不需要誰保護照顧。明王就不同了,這位老兄之前太過生猛,殺人無數,數得著叫得出字號的就有百十來號。整座高術江湖全是他的死敵。把這位爺弄回天佑城,顧天佑的小肩膀上真可謂千斤重擔一肩挑了。
一路上邊走邊聊。
顧天佑雖然如胡三變一樣對蔣菲深具信心,卻還是不能完全放心,往國內打了個電話過去才知道,陳芝寒和李天一前腳走,小妖女后腳便從張望京那里逃出來了。顧天佑把這邊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電話另一端沉默了一會兒。顧天佑問她要不要跟胡三變說什么,蔣菲說不用了。胡三變在一旁頓時神態落寞。結果蔣菲又說,電話里頭罵幾句不過癮,總要親眼見到了,親手將那個又一次想要丟下親閨女的老男人狠狠揍一頓才出氣。
顧天佑把電話交給胡三變,結果三鞭老妖舉著電話半天沒說出話來,還是蔣菲說了一句,沒死就快回來吧,家里不缺你一口飯吃,年紀大了就不要再滿世界瞎轉了。就這么一句半生不熟的話,讓鐵石心腸的胡三變聲音哽咽一句話都說不出。
江湖裝不下太多溫情脈脈。明萬軍嘆了口氣說在這個圈子里頭,感情還是不要太豐富的好。又說顧天佑,一枚鋼镚兒丟進江湖中,國徽和麥穗都沒朝上,兩邊你都不靠著,這么干,能戳一時戳不了一世。小打小鬧怎么都好說,往大了干,沒個明明白白的立場肯定不成。顧天佑想到了許慕野,回了一句放心,我心里有數。
林子再大也有盡頭,一夜一天后,一行十二人終于走出了老林子,前面出現一片巨大沼澤湖泊。明萬軍說這里多半是博隆湖,正片區域是方圓數百公里的沼澤地。穿過這片湖區再走一百五十公里才能到特洛伊茨小鎮。
湖區難行,只好繞道走,從萬水千山朝發夕至的日子過渡到千山萬水腳下走,忽然發現原來大自然從未被征服。到了這會兒,不得不感嘆天地之廣闊,人之渺小。
躑躅跋涉了兩天眼看沼澤終于到了盡頭,前面閃出一條延綿不絕的公路。沿著公路走,轉過一個山塆兒,老遠便看到一輛車拋錨在路旁,眾人精神為之一振,這鬼地方太遼闊人又太少,走了這么長時間總算見到其他人類活動的痕跡了。大家快速走到這輛車近前。
沒有人,或者準確的說是沒有活人。車里只有兩個死者,年輕的華人面孔,一個眉心中彈死在駕駛位置上,另一個當胸被不知名的武器穿了一個洞,死在副駕駛位置。顧天佑仔細辨別了傷口后確認這是三棱老軍刺造成的創口。
看著兩張依稀有些眼熟的年輕面孔,顧天佑的心沉了下去。這倆人正是林慈虎和徐曉峰小隊的成員。他們為什么會死在這里?是誰殺了他們?其他人包括那件明王交給他們的兵級鎧甲怎么樣了?顧天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細檢查了這輛車,又細致的勘驗了四周的痕跡,二人死的非常突然,子彈是從正面的山坡上發射出來的,7.62口徑的步槍子彈,不是狙擊步槍卻在這么遠的距離一槍命中,說明射擊者的槍法十分了得。
另一個死者卻是在當胸被人近距離刺殺的,這個兇手當時應該就坐在后排。
內外勾結!顧天佑陡然一驚,徐曉峰和林慈虎危險了!立即撥通了徐曉峰的電話,不出意料的提示關機。
龍劍梅試著發動這輛車,不知出于何故已經不能發動,她沖著羅毅勾勾手指,道:“大師,你的活兒來了。”
羅毅撇撇嘴,一副舍我其誰的架勢湊過來掀起機蓋看了看,伸手動了動某個部位,然后回到車上試著打了一下火,這次有反應了,但還是沒打著。他又鉆到車底下動了一下油路,再回到車上果然一下子就把車打著了。
胡三變說:“把這倆孩子埋了就上路吧,兇手是沖著那支小分隊來的,但是否已經得手還不能確定,咱們先去前邊鎮上打探一下才是正道。”
安頓了兩具尸體,眾人擠上這輛本地產的造型粗獷的越野車,龍劍梅駕車向著前面鎮子飛馳而去。
小鎮只有一條商業街,朝南開門的一間酒吧正在營業中,這里算是小鎮里唯一能尋到人煙的地方了。如果能在這里打探到消息,大概非此地莫屬了。
大家接連跋涉,雖然都有野外生存的技能和體能,但畢竟茹毛飲血的日子誰都不會覺著舒服,這會兒見到人間煙火,連明萬軍和胡三變這樣的人物都顯得頗為熱切。
大家找好位置坐下,一大胡子服務生穿著邋遢,長著通紅的酒糟鼻子,滿嘴酒氣過來問吃點什么?蒙毅能聽懂俄語,負責跟這貨打交道。接過菜譜一看,店里的飲食簡單的讓人發指。一共就四樣,主食只有通心粉和大列巴,菜就是羅宋湯和土豆牛肉湯,酒倒是不少,共和國的烈酒和斯大林格勒產的伏特加最貴,朝鮮白酒和日本清酒算一個檔次,本地的土豆酒最便宜。蒙毅點了二十份大份的土豆牛肉,番茄醬通心粉和大列巴各自點了十幾份。
盡管食物的衛生狀況堪憂,但對于這幫子吃了兩天蛇蟲鼠蟻生魚鳥蛋的家伙而言,多難吃的東西在這一刻都成了珍饈美味。連一向挑剔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胡三變都樂呵呵吃了一大碗土豆牛肉湯。小龍女這神奇的吃貨更是一口氣干掉了一半的食物。眾人酒足飯飽,蒙毅試著向那服務生打聽是否見過其他華人來過鎮上。
這人仔細回想了一下,說:大約兩天前有幾個歐洲人從共青城那邊過來,同行的人當中有兩個華人小伙子,其中有一個家伙個子很矮,脾氣火爆,好像是被人押著的,不過他們已經上路兩天了,這會兒可能都已經飛回歐洲了。這貨是個大嘴巴,挺愛說的,描述的很詳細。從他的口氣里聽得出一種濃重的對華人的蔑視。
老毛子是個迷信力量的民族,只有強者才能贏得他們的尊敬。
過去有個笑話,說的是清末民初那會兒,一戶達斡爾人招了個俄羅斯族的女婿,這女婿長的五大三粗,全身金毛跟沒進化好的大白熊似的,整天躺在家里除了干老婆外什么都不干。而且說話蠻橫沒有禮貌,偶爾喝神了還出老婆。
然后這家的老頭子不干了,達斡爾人也是戰斗民族,這老頭子是個老獵手,一天早上就拿棍子把這毛子女婿的腿給打斷了,騎馬送回他母親家,這達斡爾老漢也是個山匪性子,當時在火頭上就把女婿的老媽給強奸了,結果呢,這女婿不但沒記恨他,反倒從此突然開了竅知道叫爹了。老漢一總結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這老毛子就是不干了他老媽他不知道你是他老爹。
蒙毅把他的話翻譯給顧天佑等人聽,明王聽了,冷哼一聲翻手一拍桌子,竟生生將又沉又厚的桌子的四條腿給拍入地面兩尺多深去。那老毛子哪見過這個啊,當時就嚇傻了。顧天佑從這個細節處便看出明王這輩子只能做個蓋世英雄。他眼里揉不下沙子,甭管他在道這個層面上有了多高的領悟,在人心世情方面,他始終是個率性而活的性情中人。
顧天佑示意蒙毅結賬走人。眾人離開酒館,胡三變問顧天佑:“下一步怎么打算?要不要繼續去尋找徐曉峰的下落?”
“不必了!”顧天佑沉聲道:“他們是職業軍人,咱們也有自己的局限,我不是活雷鋒也承擔不了所有的責任,當務之急是回到天佑城穩固局勢,抓住這三年時間迅速發展。”微微一頓,看著胡三變:“您放心,這點輕重我心里還是有數的。”
明萬軍聽到這里嘆了口氣道:“老子這輩子始終搞不懂的就是輕重二字。”
狄浩然想要說點什么卻猶豫了一下,只是很期待的看著顧天佑。顧天佑看了看他,道:“咱們天佑城已經是人在江湖,早晚也要走到世界風云當中,這樣吧,你先去歐洲打個前站也好,就以復仇傭兵的名義去找大衛李,看看能不能通過他聯絡上那所謂的八大神族,打探徐曉峰的下落的同時還可以見機行事,最好是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能給李天一搗搗亂,拖拖他吞并獵神隱修會的節奏。”
一路向南來到遠東重鎮海參崴,狄浩然帶著蘇幕遮和不高興取道奔了歐洲,胡如夢單獨乘船去吳東跟蔣菲匯合。顧天佑等人則乘船先去了漢城再轉乘飛機去泰國。一路無事,這一天總算回到了天佑城。
回來的早不如回來的巧,一進城就聽泰虎匯報說出事兒了,就在顧天佑等人回城的前一天早上,東路聯軍司令寶蠟措暴斃在家中,死狀極其可怖詭異,有本地僧人斷言此事必定與緬東地區幾個華人勢力有關。吳登云為此勃然大怒,發誓要找出兇手給小舅子報仇,一時間,整個緬東地區本來清楚明朗的局勢陡然復雜起來。
顧天佑聽聞此事后腦子里第一個問題便是,這個本地僧人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