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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不羈

  “你說你公道,我說我公道,公道不公道只有天知道!”李陽明反問顧天佑:“你跟我要什么公道?”

  顧天佑道:“你欠我的公道,呂坤助紂為虐有他該死的理由,我欠的公道是殺他的法子不當,你暗算我還他一個公道我認了,但你在我與龍興會和陳芝寒之間斗的正烈時暗算我,便等于絕了我的生路,我就問你一句,我罪該當死嗎?”

  蔣菲立刻意識到了顧天佑的意思,附和道:“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你給呂坤找公道,卻不知一下子要害死多少人,這個公道你打算怎么還?”

  傷都傷了,打死李陽明又有什么用?有道是解鈴還需系鈴人,仨人都不懂怎么治傷,只有利用他講公道重江湖道義這一點以言語將他扣住,或許才有一線生機。顧天佑忽然有一種預感,這個人也許是自己的一個機緣。

  小龍女完全沒意識到二人的真正意圖,聽到這里氣的黛眉到豎,提拳跳了過去便要動手。李陽明也許自覺理虧。索性把眼一閉,完全一副只求速死不愿反抗的架勢。顧天佑趕忙出言喝止,又道:“李老先生,你是個守道義的江湖人,該知道我這個公道是關乎了許多人的生命的,龍興會和陳芝寒是什么鳥德行你比我更清楚,我就問你一句話,這個公道你一死了之能還我嗎?”

  “不能!”李陽明忽然睜眼道:“如果你能應承我一件事,我便助你恢復丹田經絡,傳你國術三種勁的打法。”他微微頓了一下,又反將一軍道:“不過這之前我得先確認一下你夠不夠膽子跟我走一遭?”

  顧天佑嘿嘿冷笑:“我敢跟龍興會對著干,這世上還有什么我不敢的事情嗎?”

  李陽明開門見山道:“陳芝寒害我兒子坐輪椅十五年,我便讓她兒子遭了相同的難,如今再有一年便到了年頭,我要你替我還了這個公道。”

  原來孫京飛的雙腿殘疾并非天生的,而是他搗的鬼。難怪孫京飛曾說他那雙腿通氣血,唯獨不走神經。

  顧天佑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幫你了卻因果,助孫京飛站起來?”

  李陽明點頭道:“正是,你跟我走一趟西昆侖,找一座雪嶺派三千年都不敢去碰的地脈流棺,若是你命不當絕,你我也許就能馬到成功,到時候不但你的丹田經絡能夠恢復,那個叫孫京飛的小娃娃也可以重新站起來,若是你命中該然過不了這一劫,咱們便來個同歸于盡。”

  小龍女道:“老頭兒,我跟你一起去找那個什么地脈流棺怎么樣?”

  李陽明搖頭,一指顧天佑道:“你們兩個只要不怕死,想去都可以去,但是他必須跟我同行!”

  蔣菲問道:“為什么?”

  李陽明道:“天道酬艱,顧先生既然想跟陳芝寒和龍興會作對,就不能躲在兩個女孩子身后裝孫子。”

  顧天佑到了這個地步,身后早沒了退路,前面縱然是萬丈深淵龍潭虎穴也要想法子沖一沖過一過。又怎么會被他的言語嚇住。沉聲道:“你不必用激將法,我顧天佑走到今天憑的不是運氣,生死關前走過幾趟了,你嚇不住我!”

  李陽明微微一笑:“我心如槁灰身如死,人生至此生死早無所謂,而你卻是如烈日驕陽正冉冉升起,身邊是桃花美人更比花嬌,過的是油煎火烹的熱鬧日子,若錯走了這一步而不得回頭,到時候便只有悔之晚矣!”

  顧天佑道:“你與其浪fèi這口舌,還不如告訴我該做哪些準備吧。”

  李陽明道:“首先需要一輛越野性能極佳的柴油改裝車。”

  顧天佑道:“這不成問題,不過我覺著直升飛機比車要方biàn的多。”

  李陽明輕哼了一聲,道:“我之所以說需要一輛車其實已經是考lǜ到了你們的出行習慣和急迫性,如果按照我們雪嶺派的習慣,查龍經探流棺必須是腳不離地,頭不離天,咱們應該是走著去,一路餐風露宿才是。”

  顧天佑道:“你說出個讓我心服口服的道理來,就算走著去我也不會含糊了。”

  李陽明道:“此事復雜,三言兩語未必說得清,我只從幾方面簡單講幾句。”

  顧天佑道:“你說我聽,道理對了,咱們稍作準備便可以出發。”

  看地脈,查砂土,不是真的捧起一抷土細細的品,而是看地上動jìng,土地之上,萬物繁衍,不會看的,眼前只是平常一排樹、一灣水,會看的,一眼望去驚天動地。和望氣相近,古代有望氣一職,望氣也不是單看云彩,比如某望氣術士向帝王進言,東南有天子氣,這皇帝就暗中排下眼明手快的公人去東南尋找那些有異貌的人,偷偷殺掉。

  那么天子氣何來,須看六事:其地往wǎng多彩云,野外之樹頻似華蓋,山岡狀如蟄龍,雀有鳳音,夜間行走,犬常不吠,常雞鳴于丑時,其地之雞鳴于子時,這種地方,出人王地主。

  望氣尋地脈不能從天上往下看,要在地上走著看,要用腳丫子去聽,用身體的五感六識去琢磨分析大地上一切生靈的繁衍變化,山繁茂水有靈,都不是坐在飛機上能夠察覺到的。就比如雪嶺派有觀水尋脈之術。

  河圖中說,天一生水,地六承之。水乃天地之元始,陰陽交泰而生,孕育天xià萬物,為世間第一物。乾隆皇帝斗量天xià之水,一小斗水均在一兩二厘以上,唯玉泉山的水是一兩,最輕,所以清代宮廷皆飲玉泉山。

  普天之下,以陰曹水為最重,當年篩子井中水即為陰曹水,所以銅錢能懸浮在水中。海水次之,江河水又次之,湖水又次之,泉水又次之,雨露無根水又次之,云中水為最輕。何為云中水,即白云將成為雨水,在半云半水之際,謂之云中水。而與云中水相類似的水也存于地下,不過地下的叫作石中水,開石隙可為水,不開石隙則為石。

  石中水輕如云紗,入口渾如無物,甘甜清冽,有股異香。只有地脈中能有,若有地脈,便可能有地脈流棺。

  他說到這里,顧天佑擺斷,道:“得,我大概其聽明白一些了,咱們這樣,折中一下,咱的目的地是西昆侖,好幾千公里的路程,全開車跑得好多天,不如先飛一段路,到了西平以后咱再改開車去。”

  李陽明考lǜ了一下,最后點頭同意了,說:“你去準備吧,西邊不太平,你最好準備幾把槍。”

  顧天佑回去便罵倒霉,吃個早飯遇上這么個古怪的老家伙,為了個莫名其妙的理由把老子給暗算了。小龍女隨聲附和,只恨沒能揍李陽明幾拳出口惡氣。蔣菲說,真把他打死了也于事無補,當下最要緊是恢復身上傷勢,陳芝寒咄咄逼人,咱們躲出去一陣子,說不定不是壞事。顧天佑嘆息說,就算有點鴕鳥精神,可也沒別的辦法了。

  當下,將子琪叫醒,把事情經過大致說了一遍,末了交代說,對方咄咄逼人,行事不擇手段,若有什么麻煩事,切記不要跟人家硬頂,一切等我們回來再做計較。陸子琪說,你們放心去吧,我心里頭有數,若真遇上特別麻煩的事情,大不了把醫院關了,跑回合眾國去也不給壞人抓住做人質。

  顧天佑說:“那倒不至于,只要你好好鉆研醫術,上顧天仁,下感地慈,民心所向,便是再混賬的人也不敢公然把你如何,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這一點上好人壞人都是一樣的,這世上有你這樣的醫術的人畢竟不多,如無必要,江湖人最忌諱的便是傷害醫生。”

  陸子琪的手術水平最近兩個月大有進益,接連完成申城大醫院都不敢接的高難度大手術,苗世凡看過其中一臺后認為,理論扎實,技巧嫻熟,用刀準què,思路不拘一格,手術水平已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當世無出其右者。

  她更關心的是天佑的傷勢,這種經絡上的傷害,不管是西醫還是中醫都束手無策。一般的傷中醫或許還能調理一二,而顧天佑身上的暗傷,卻是李陽明以道門術法將陰勁導入丹田造成的,絕非一般中醫能夠調理的。

  “我身上這傷甭管是什么先進設備都探查不出來的,跟你學的東西不是一路,你就甭操這個心了,只要你好好的,便是大功一件,徐曉曼的事情還需要你多關心一下,如果你有閑暇,最好是能親自去一趟合眾國,你弟弟一直惦記著你,順便你也可以去看看他。”

  “放心吧,如果導師那邊有了具體的手術治療方案,我一定飛過去親自主刀。”

  顧天佑嘆了口氣,道:“你我之間萬事不必隱瞞,這一去關山萬里,尋地脈流棺是存在極大風險的,我這個人太不安分,絕不甘心退一步海闊天空,只是這么一來卻要連累你擔驚受怕,這一別后會未必有期,我要是回不來”

  “我就找個合適的人把自己嫁了。”子琪干cuì的:“放心去吧,你做怎樣的選zé我都會無條件的支持,就算只是為了讓你安心,我也不會苦了自己的,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是個很會享shòu生活的人。”

  美人恩重情真,這份感情超凡脫俗,絕非樂兒和佳慧可比。顧天佑將伊人攬入懷中,無xiàn感慨在心頭,終于只化作那位摔死的搖滾才子的一句歌詞,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

  與子琪道別之后,又給天佑城的苗耿二位打了個電huà,沒有說具體的情況,只說要出一趟遠門,有可能會有一陣子聯絡不上,讓他們不必擔心,關于天佑城大小事務還需二位長輩多擔待。倆人遁居海外,別離世俗,做著自己喜歡又擅長的事情,愛著彼此真心相待的人,這樣的日子全賴天佑才實現,早把這年輕人當成了自己的孩子。為了天佑,便是操心累死也是心甘情愿,自然不會有什么異議,只是啰嗦了一些注yì安全之類的話語。

  顧天佑掛斷電huà的時候幾乎控制不住情感,再堅強的人也是需要別人的關愛的,年輕人總是在揮霍,只有年紀日增才會越來越懂得這些情感的彌足珍guì,可你真正懂得的時候才發現,長輩們已經老去。

  蔣菲寬慰道:“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想被人家吃的皮骨不存,便只能咬牙堅持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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