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志明這小子一直都挺傲氣的,像只花孔雀,稍微受點刺激就惦記著把漂亮的屁股亮出來給人看。火然文 `他能發來信息說救命,肯定是已經走投無路了。顧天佑沒有立即打回去,既然他用發信息的方式傳遞消息,就很有可能是不方便打電話。也許這一個電話打過去就直接要了他的命。
他是陸子琪唯一的親人,就沖這一點,顧天佑就不能對這條信息不聞不問。于是試探著回復了一條信息。結果卻是泥牛入海沒了動靜。等了許久,想著不管什么危險情況也該過去了,終于按捺不住打了過去,電話另一端提示用戶已關機。
看來是真出事了。顧天佑想,也許那個信息是他在意識到危險后匆忙發出來的,發出去以后擔心自己給他回電,索性就關了機。上次他離開建鄴的時候直飛的洛杉磯,作為調查局里少年得志的高官,他會遇到什么要命的事情呢?
難道就為了這兩字便要飛一趟美國?顧天佑不禁一時躊躇難決。正感到為難的時候,席志明又發來了一條信息,還是倆字:泰國。這回清楚了,這小子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煩。顧天佑估算他能想到找自己,多半已經走投無路沒得選擇了。他就是靠著破獲毒品案在調查局上位的,無論如何都不敢讓調查局的人知道他跟毒品販子之間那點事兒。
席志明是席向濤的干兒子,席向濤在多年前失蹤后去了南方,成了個大毒販子。他是怎么成為毒販子的?在南邊究竟發生了什么?席志明設局把梁必達逼入死角,同時幾乎將趙衛安拉進泥沼,他走的時候還是自信滿滿,現在卻向自己發出求救信號說明了什么?父子反目還是另有別情?
顧天佑忽然想起席志明曾說過的一句話,當年的案子里有三個壞人,一個兇手,一個幫忙擦屁股的,還有一個壞警察幫忙掩蓋證物。接著又想起陸子琪收到的那些證據。腦子里仿佛有一道閃電劃過。席志明從未提及過那個壞警察的名字,而自己也從未想過那個壞警察會是席向濤。席志明回到建鄴做了個局,目的是兇手和那個擦屁股的,他回泰國又是為了誰?
趙衛安手上有十五噸貨,如果是用來做局的,顯然有些過于昂貴了,席志明也許不會在乎這批貨價值幾何,但席向濤呢?他有可能為了配合席志明的局把這么大一批貨弄進大陸來打水漂嗎?
十多年前,新毒品的出現改變了國際毒品市場的版圖結構,過去那套種植提煉靠天吃飯的舊工藝已經過時,如今的新毒品只需要幾個化學專業的大學生,加上一些常規渠道就能獲得的藥物就能合成。只要條件合適,新毒品的產能是沒問題的,最大的問題是銷售渠道。席向濤的崛起速度可以用新毒品的產生解釋,但銷售渠道是怎么搭建的呢?
假設席向濤就是當年三個壞人中的壞警察,以上所有問題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席志明發現了真相,席向濤也發現了席志明在搞小動作,所以席志明現在正身處險境,也許已經失去人身自由或者正處在嚴密監視下!
顧天佑坐不下去了,就算只是為了陸子琪,這件事也不可能袖手旁觀。更何況如果這些推論成真,只要從席向濤那邊打開缺口,就有很大機會牽扯出趙衛安來,甚至追查到那十五噸貨的下落!顧天佑心中盤算,席志明一定要救,靠自己單槍匹馬去救顯然不是上策,如有必要可以花錢請明王的雇傭兵出手,但這樣一來將很難將線索牽扯到趙衛安身上。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依靠警方的力量是最合適的。
現在的問題是怎么向李云清匯報?
紫醉金迷的案子半途而廢,很大程度上源于席志明的復仇計劃。他利用席向濤當年在警界的資源,捉弄了戴曉樓甚至是李云清。讓郭茂祥失蹤了大半年。這些行為都已經觸及底線,而自己這個特調組成員作為知情人也有知情不報的過錯。一定要想個萬全的法子才行。左思右想始終不得其法,最后干脆不想了,實在沒法子只好請明王出手救人。只是一旦如此,花費巨大不說,最重要是所有線索都會被湮滅在殺戮中。因為顧天佑深知明王所謀者大,一旦出手是不可能留下活口的。
整整一天,顧天佑都表現的心不在焉。訓練中還被賽璐達罰了幾次。人是情感動物,愛沙尼亞洋妞跟這支團隊在一起久了難免日久生情,她是個對工作非常偏執的人,現在對這支團隊寄予厚望,自然容不下顧天佑這種訓練當中思想開小差的行為。眼瞅著顧天佑一次次心不在焉打亂團隊節奏,不由惱了,大聲道:“嗨,你必須專心點兒,別忘記咱們是一個團隊,要是你不能專心訓練,我并不介意把最優秀的成員降為替補!”
“那就先替補吧!”顧天佑攤手向所有人表示抱歉,道:“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須親自去處理!”
上午十點半,刑偵總隊,戴曉樓的辦公室里。李云清教授和戴總隊正聚精會神聽顧天佑陳述案情。
李云清有些不可置信的:“所以你是說席志明是fbi安插進販毒集團的臥底?”
這是顧天佑唯一能找到的說法了,雖然合理性差了點,以這二位的精明厲害,有些細節很可能難以自圓其說。但眼下情勢緊迫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戴曉樓道:“他回到國內主持紫醉金迷是受命于毒品集團,郭茂祥是他幫你救回來的。”頓了頓,忽然反問:“這些情況你為什么不早說?”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一句出于保密需要顯然不足以解釋。顧天佑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他跟販毒集團以及國內某些人有不共戴天的私仇,作為fbi探員,在已經掌握了販毒集團所在地以及他們向北美販賣毒品的證據的情況下,卻為了報仇而違規回到了國內,所以他不想讓人知道這些細節,我答應他不向任何人透露。”
這個說法雖然有違反紀律的嫌疑,但顧天佑這小子什么時候又把紀律當回事了?
李云清怕戴曉樓過于耿直,計較旁枝末節把事情搞復雜了,搶先說道:“我們需要先核實他的身份,這一點沒問題吧?”
顧天佑點頭:“當然。”又道:“但是請您盡量用私人渠道來做這件事,因為席志明掌握著一個重要線索,對咱們尤其意義重大。”
戴曉樓眼睛一亮,沉聲道:“他可以幫咱們鎖定服務于販毒集團和趙衛安的那個內線!”
顧天佑道:“正是!”又道:“他現在很可能已經暴露,生死危在旦夕,我的意見是咱們不能見死不救,販毒集團跟國內一些人關系密切,咱們在國內的調查工作已經走進死局,也許可以通過南邊破開這個死局!”
李云清立即打給高雪瑤,命她現在就通過電腦來查證席志明的身份。這么重大的決定不可能只憑一個年輕人的幾句話就做出來。
戴曉樓看著顧天佑,有些擔憂的:“雖然情況很特殊也很緊急,但你也不該擅自離開學院。”
顧天佑有點小感動,跟戴曉樓認識這么久,彼此間已建立了一份真誠可靠的情義。戴總隊是真正擔心自己的安危才這么說的。道:“總歸不能因噎廢食吧,這件事不適合在電話里說,我也是沒辦法才出來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索命門想要我的命,我就算躲天邊去他們還會對我出手,再說我總不能一輩子窩在學院吧。”
李云清說:“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這邊的案子破了,或許就會解除外八行對你的追殺。”
聽口氣,老先生已經投了支持票。現在就等高雪瑤那邊核實了席志明身份,接下來就是研究辦法了。說到辦法,對付這種成氣候的毒販,普通的警察是毫無作為的。只有調動特警才能起作用。而且本案涉及到跨境追查,依照常規程序,必須通過國際刑警組織居中斡旋,照會泰國警方以及外事部門,爭取協同合作辦理此案。
戴曉樓說:“一旦席志明的身份落實,這事兒恐怕還得向部委首長申請援兵,您說是我向刑偵總局申報呢?還是您向上頭直接匯報此案?”
“兵貴神速!”李云清語氣堅決:“匯報刑偵總局的程序太繁瑣,非常事非常辦,只要能夠落實席志明的身份,就由我直接向張副部長匯報。”
高雪瑤的本事還真不是蓋的,兩個小時后打來電話向李云清匯報核實到的情況,席志明不但是fbi探員,而且還是級別不低的助理特工主管,并且之前一直在負責偵查東南亞某個毒梟向北美銷售毒品的案子。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李云清終于下定決心,拿起電話撥通了張啟明副部長的號碼。
等待部委首長做決定的這段時間里,三個人坐下來開始商量辦法。
李云清擅長的是痕跡學,邏輯學,找證據分析犯罪心理是他的強項,這種針對大型有組織犯罪的勾當還得看戴曉樓的。
戴曉樓說:“沒什么特別好的辦法,只有里應外合,此案第一個難點是找到毒販藏匿的地點,然后是想辦法派人混進去摸清楚人質的情況,搞清楚這兩件事后剩下的就是全力出擊力爭人贓并獲了。”
李云清瞥了顧天佑一眼,道:“最難的一個環節還是怎么把人安插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