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的一天上午,顧天佑剛從臥龍塘產業群的工地現場回到家。今天是兒童樂園和度假村兩個項目的破土的日子,出于必要,顧天佑才去露了一下面。也只是跟合作方海州控股的高層們禮貌性的接觸了一下就離開了。
海州控股旗下子公司海洲集團成功收購了臥龍塘產業群百分之八十五的股份,這其中臥龍塘村民們出售了百分之二十,顧宇飛的遺孀蘇霞珠出售了百分之六十五。這百分之八十五的股份里,顧天佑個人占了四成,相當于總股本的百分之三十四。因此成為新臥龍塘旅游文化產業集團的最大股東。楊文山代表的飛虎嶺村股份有限公司和海州控股則各占三成,都擁有總股本百分之二十五點五的股份。另外百分之十五平分成三份,分別掌握在顧宇飛當年三個結拜兄弟手中。
顧天佑找了明暗兩個代理人參與整個臥龍塘項目的建設,鄒海濱在明處,楊文山在暗。前者科班出身,雖然是初出茅廬,但勝在家庭背景深厚,見識不凡,應付起生意場上的事情雖然嫩了點,卻并不怯場。而楊文山在生意場打滾多年,學歷不高經驗卻不少,平日里依照顧天佑的意思,一切以鄒海濱馬首是瞻,真到了關鍵時刻總能四兩撥千斤的影響到鄒海濱。
一晃兒鄒海濱這家伙來臥龍塘村已經兩個月有余,雖然因為苗若琳個人原因沒能得到接近佳人的機會,但只是楊文山兄弟的熱情誠懇的招待,就足以讓這小子樂不思蜀了。在顧天佑新成立的錢龍控股公司里,他擔任著總經理一職,全權管理著這家動輒上億資金進出的公司。出于業務需要,在請示了顧天佑之后,他又從母校招來幾個同進會的會員。
顧天佑當時拍著他的肩膀對他說:“兄弟,咱們是不打不成交認識的,我是看中你的能力和人品,才把這一大攤子事情交給你的,既然咱們已經處到這一步了,我對你就是絕對信任的,所以下次再有像這樣招幾個新人的打算,你根本不必來問我,直接找文山大哥商量商量,你們看著辦就行。”
鄒海濱向來自負有經天緯地之才,這次來到臥龍塘,一開始是為了苗若琳,但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和實踐,這家伙心里的想法已經發生變化。他現在是真想在這個地方干幾年,鍛煉提高自己的能力的同時,也向他家里人證明一下自己。就算沒有家人的支持,也能干出一番事業來。因此,對于顧天佑的信任,他是真心感動并感謝的。
他的干勁越足,顧天佑就越清閑。對于志不在此的顧天佑而言,遇上鄒海濱這個一腔熱血目空一切,只想證明自己的權貴大少,實在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
臥龍塘死灰復燃才只是個開端,想要出成果,怎么著也得幾個重要工程接近尾聲時才能顯現。這注定會是一段漫長的等待時光。顧天佑有足夠的耐心和青春,等得起。
院子里,老耿正和大眼妹一起喂狗,三條曾以兇猛著稱的萊州紅,已經被喂得腰圓臀肥,一身毛锃明瓦亮,看著漂亮的同時也早沒了當初的兇性。因為每日里都準時被牽出去圍著村子溜達一圈,而逐漸被人們所熟悉,現在村上隨便一個小孩子都敢湊過去摸幾下。這仨胖子最多也就搖頭擺尾稍作躲避。
顧天佑一步邁進來,一把將脖子上的領帶扯掉,招手叫老耿進屋。
堂屋里,顧天佑問道:“上次讓你去找的那個人找到沒?”
老耿的目光充滿慈愛,正注視著院子里的大眼妹,聽見天佑的問話,先愣了片刻,回過神來才道:“去了,沒看見人。”
顧天佑想起早上戴曉樓在電話里說的內容,陰陽怪氣道:“是沒見到活人吧。”
老耿表情一僵,看了一眼天佑,低下頭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顧天佑伸出三根手指,道:“這是第三次線索被掐斷了,每次都發生在你主動要去找的人身上,全是無水溺斃,采集不到指紋,更沒有腳印或者衣物皮膚組織之類的東西,現場沒留下任何痕跡和線索,做的比那些所謂的專業殺手要專業一百倍,老戴干了二十多年刑偵,都沒見過這么干凈利落的殺人手法,我在大牢里混了十四年,聽都沒聽過。”
老耿道:“逼他運動后大量喝冷水,在水入喉的時候打他右側膻中一拳,用巧勁引水入肺就能活活嗆死他,跟溺水死狀差不多,這種殺人手法是我發明的。”說話間,目光又不自覺的轉到院子方向。輕輕嘆了口氣。
顧天佑點點頭,道:“還成,至少你沒真拿我當傻瓜。”
老耿沉聲道:“我一輩子沒這么感激過誰,只要你問,想知道什么我都不會隱瞞。”
“人是不是你殺的?”
“不是,但我知道是誰殺的,不過我本可以阻止,卻沒那么做。”
“哦?”顧天佑大感意外:“人真不是你殺的?那是誰干的?”
“就是上次從你手里逃走的那個劉峰。”老耿坦然道:“每次我趕過去的時候都跟他前后腳,他用我教的手法殺了那幾個拐子。”他沉吟了片刻,又接著道:“我知道你需要那幾個人活著,我也知道你的線索得來不易,但我不希望你順藤摸瓜找到大眼妹的家人,你會不會認為我這么做很自私?”
“不,我可以理解你這么做的原因。”顧天佑搖搖頭,又問:“你是說每次都遇到了那個劉峰?”
聽了老耿的陳述,顧天佑不禁頗為費解,以自己對老耿的了解,他不會撒謊。從上次與戴曉樓約定共同查案之后,自己一共得到過三條線索,兩次是在獄中從老孟那里得到的,一次是從另一個刑滿釋放的小拐子那里探聽到的,得到線索后,第一時間都是找的老耿,除此之外沒告訴過其他人,這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呢?
老耿道:“是的,那三個人全是被他滅的口。”
顧天佑想了想,又問道:“每次你去的時候他都先你一步?”
老耿仔細回憶了一下,緩緩搖頭道:“前兩次都只比我早一點點,第三次我趕到的時候發現他也剛到,比我稍晚,他一來就動手了,我看著他把那人殺掉后打了個電話說了一句,事情辦完了,總算及時,然后就掛了。”
看來消息是從老孟或者監獄方面泄露出去的。顧天佑心里做出判斷,自己找那個刑滿釋放的小拐子這件事不算很隱秘。也許是消息傳遞過程中多了一道環節,這才導致老耿在最后一次先一步趕到地方。老孟人在監獄,沒可能這么快得知消息,這么一分析,還是監獄里的某個人出問題的可能性更大。
老耿道:“我記得你說過一句話,判人有罪沒罪是上帝的職責,咱們的義務是送他們去見上帝,所以我覺得對待這種拐子,就應該這么做。”
顧天佑道:“這句話不是我第一個說的,我也不相信上帝,不過你說的沒錯,這些拐子幫成員都是死不足惜之輩,問題是動手的人為什么殺他們,如果是替天行道,那也沒什么好說的,我認倒霉就是了,可你我都清楚,他是在殺人滅口,目的是掩蓋一些事情,我覺著這些事情或許跟外面的大眼妹的身世有關,我了解拐子幫,他們還請不起這么高規格的殺手。”
一聽到可能跟大眼妹的身世有關,老耿頓時緊張起來,神情肅然看著顧天佑,道:“你是懷疑大眼妹被拐子幫的人拐走這件事不是偶然的?”
“角膜移植并不需要配型。”顧天佑沉吟道:“如果是某人的確需要一副角膜恢復光明,以此人能請動劉峰這個級數的殺手的能量,根本沒有必要找拐子幫的人幫忙。”
“而那天那個人帶個保溫箱的確在等,但究竟等的是角膜還是眼睛咱們都不得而知,如果大眼妹像你所說,不是來自普通人家,或許就有一種可能,某個人專門針對她或者她父母實施報復,而這個人又不方便直接派人出手做這件事,于是就請拐子幫的人幫忙,目的只是要毀了這孩子。”
“你是說有人要對大眼妹不利?”
“很有這個可能,想要搞清楚這件事,唯一的線索就是你認識的這個叫劉峰的殺手。”
老耿皺眉沉思許久,忽然抬頭道:“你想要劉峰?”
顧天佑毅然點頭。
老耿沉聲道:“他就算不是現役軍人,至少也是有組織的雇傭兵,如果我的猜測沒錯,你會因此惹上大麻煩。”
顧天佑決然的:“不想招惹麻煩也沒用了,假如我的判斷是準確的,咱們收留了大眼妹,他們遲早會找上門來。”
老耿道:“一個劉峰掀不起多大浪來,只要對方請不動當年的‘明王’,其他人沒有機會從我手里把人帶走。”
這老玻璃平時話很少,說一句基本就是一句。顧天佑相信他沒有吹牛。只是他提到了一個新的名字,引起了顧天佑的注意。“這個‘明王’又是何方神圣?”顧天佑被勾起了好奇心。
“這么說吧,我是活著的特等功臣,‘明王’卻是唯一活著的三次榮立特等功的功臣,從兩彈一星時代起,他就是總參的寶貝疙瘩,當初三總部直屬特戰部隊成立的時候,我授命組建虎級中隊,在虎級之下還有豹團和狼旅,而在虎級之上還有個天級作戰小組,人數比虎級中隊少很多,‘明王’就是這個小組首腦的代號。”
“你這算跟我泄露軍事機密了吧。”
“只要是對你有用的,我沒什么不可以說的。”
“對你我沒有疑問了,快開學了,刑偵專業有槍械和格斗的科目,未雨綢繆,我打算從今天起跟你學些軍事方面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