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機關美婦,雎鳩的道
自己有什么煩惱需要去除的呢？最大的煩惱應該是無間神獄中的三個空間隧道吧，可這是母老虎的胡須摸不得。
還剩下那頭尚在沉睡的亂瞳孽龍了，漏盡通能夠加速祂晉升準仙王，然后蘇醒過來嗎？
不急。還是先在別人身上試驗一番再說，否則一旦稍有差池，自己的金身就完蛋了。
余祿暗自想道，隨后他在師傅的指點下嘗試著催動漏盡通，這項能力消耗的是香火。
數千萬信徒連年累月積累下的香火愿力在余祿的靈臺中沸騰著，在這一刻，他的意念和數千萬信徒的相連接，聆聽到他們發自內心深處的哀嘆和訴求。
糧食不足、居無定所、妖魔侵害…
余碌心中萌生出一種他只要消耗足夠的香火愿力，就能讓這些人的煩惱迎刃而解的感覺。
不是指忘記煩惱，是真的能將障礙和困難解決，深切影響到他們身邊的生活，讓眾生受益。
當然漏盡通也可以對自己使用，但余祿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挑選了一個因妖魔作亂而家破人亡的老翁，謹慎的施展了漏盡通。
老翁依舊是拄著拐杖嘆息，朝不保夕的處境沒有絲毫改變。
余祿猜測或許有延遲，漏盡通還沒有發力。
他將自己的猜測告訴了摩登伽女，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也就放下心來。
「想要將人的煩惱從根本上祛除，就必然要改變這個人命中注定的某些事情，漏盡通也算是間接地涉及到了因果線，不過還只是相當粗淺的層次，而且需要消耗大量的香火愿力才能撬動因果。」
摩登伽女耐心的解釋道，嘴角勾起一抹自矜的微笑，
「雖然比起為師的層次來說還差遠了，不過對戒色你這樣的凡夫俗子來說，已經足以自傲了。」
余祿想起摩登伽女輕易改變因果線還不需要付出代價的變態手段，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沒錯，師徒二人的水平差距就相當于玩家和游戲開發者之間的差距。
「哎，哪能和師尊比，她可是比阿難還要天賦異稟的絕代天驕啊。」
余祿無奈的搖了搖頭。
摩登伽女見狀暗爽不已，接著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將恢復完整的吉光片羽拿了出來。
「差點忘了告訴你，至高之翼的晉升機緣估計只會在諸天氣運的中心——域內出現。正如瘋王在域內天朝誕生一樣，但具體時間還未知曉，可能十萬年后，也可能就是明天，所以戒色你需要盡快將界王道藏轉化為天人道果才行。」
「我知道了，師傅你就放心吧。」
摩登伽女滿意的回到無間神獄中去了。
雖然她將不少珍貴的道藏都打碎了喂給無間神獄，又經受烏摩天妃的一番殘酷改造，此時無間神獄的承受能力已得到質的飛躍，光是面積就相當于雍州的數倍，但想要將那些天魔王的尸體煉化還是有些無能為力。
為了避免魔王尸體堆積如山，滋生出邪物將余祿和肉身空間給撕的稀巴爛，摩登伽女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估計都要在無間神獄中忙碌，全力催動天地熔爐將其煉化，很少有再出去的機會。
也幸好有降三世明王目在，稍微一點紅蓮業火都可以將魔王尸塊燒成灰燼，不然摩登伽女還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此舉雖然會浪費掉這些珍貴血肉中的靈蘊卻也不得不如此做。
至于為什么不直接丟出去，這樣還省點事。
烏摩天妃可不會同意這樣做，不然她自己就丟了又何必交給余祿師徒，必須要無害的處理干凈才行。
見摩登伽女陷入忙碌，余碌喃喃自語道，「我也該回去了，半年過去，都不知道雎鳩、繡娥和白骨菩薩她們怎么樣了。」
就在剛剛他連通愿力海洋的同時，大自在遁法也有所感應，似乎只要余祿心念一動就能傳送到任何一位呼喚他的信徒面前。
余祿此時便這么做了，他挑出一位身處袞州的信徒，以此為錨點施展了大自在遁法。
早已認主的界王道藏頓時閃爍起斑斕光彩，一眨眼間，余祿就消失在了原地，無盡的虛空再次歸于寂寥。
兩人走后沒多久，騎著上古兇獸九嬰的黑砂就姍姍來遲，她摸著頭上的羊角，茫然道，「奇怪，明明剛才還在這里的呀。」
「嘻嘻，那就去域內找他吧，好不好啊，小紫。」一道慵懶邪異的聲音在她心中響起，顯然此時主掌身軀的不是黑砂本人，而是那位黑山羊少女小紫。
半年時間，放在太平盛世也就只夠一茬莊稼成熟的，可在仙神下凡、妖魔出山的亂世，卻足以將整個人間改頭換面。
就拿被機關道主占據的袞州來說吧，敲機關木魚、拜金玉菩薩已然成為了風尚，這擱在以往實在難以想象，余祿走之前還在建造之中的機關國度如今已徹底成型。
他走在袞州的土地上，敏銳的感官卻讓他發現了些許的不對勁，這些事物之間都太和諧了。
他心中不由得產生一個驚人的想法：
這里的一切都是被掌控著的，有一位凌駕于所有事物之上的強者監管著一切。
余祿被這股不安促使著，加快腳步去見了雎鳩。
不出意料，昔日那個機關少女此時已出落成了一位風情搖曳的。這也意味著她結合神道而開展的新修行方式已經成熟。
看著機關道主一路「成長」，這讓余祿心生一種類似于我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
隨著機關道主凝結出屬于自己的神位，即使沒有余祿的幫助祂也能自己控制香火愿力，借雞生蛋的合作也終于告一段落。
「你回來了？」
雎鳩身穿坎離仙衣，身上戴著精美絕倫的金鑲玉首飾，在看到余祿的第一眼就報以燦爛的微笑，幾乎看不出她身為機關造物的半點痕跡。
和以往相比，她身上的人味更重了。
「嗯，雎鳩你最近如何？那些崇尚道法自然的精怪師祖和道家修士估計沒少找你的麻煩。」余碌笑道。
「殿下你說呢？就連梧桐父和榕祖這兩位準仙王強者都親自出手過，要不是雎鳩參透了九嬰的神通和翡翠龍王的部分力量，實力僥幸到達了準仙王中的頂級水準，怕是都見不到您了。」
雎鳩略顯幽怨的說道。
「怎么回事，準仙王強者都下場了？」余祿訝異萬分，看來這半年發生了許多事，不然沖突絕對不會激烈到如此地步。
「能怎么辦呢，在下已將袞州打造的固若金湯，它們的那些子孫們剛把枝葉攀進來就被我斬斷了，想對付我就只能親自出手了唄。」
雎鳩無所謂的說道，反正兩個老家伙加一塊才能勉強和自己打個平手，沒什么好怕的。
「原來如此，倒也難怪，不過對面坐不住倒也證明了你現在正越來越好。」
余祿說罷，又想起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和那種無處不在的掌控感，便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說這個啊，是我不久前借由神道力量才完成的領域，叫做機關算盡。」
雎鳩的眸子瞬間顧盼神飛起來，貼近余碌的耳畔，「此乃妾身證道仙王的根基所在。」
余祿瞬間被勾起了興趣，示意雎鳩接著講下去。
「殿下也知道，天地間的萬事萬物都是由元氣孕育而生，所以在下認為，只要掌握了天地間每一道元氣確切的位置和可能的運動，便能推演和掌握 過去、現在和未來之中一切事情的誕生和消亡。」
雎鳩興致勃勃的說道，雙眼中浮現湛藍色的光輝，那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睿智。
只有在這一刻，她才像是個機關造物。
「原本就算在下悟透了這一點，其實也根本無法做到，太難了，就連那些素以大智慧聞名的仙王都做不到，但隨著后來在殿下的幫助下，香火愿力越來越多，提供念頭的信徒如今更是高達七千多萬人，這將在下的推演的能力提升到極為恐怖的層次，終于在半個月前達到了可以在固定范圍內做到機關算盡的地步。」
「不過地盤必須要盡可能的封閉，而且諸如風元氣、水元氣、光元氣、土元氣等等，所有從外流入的元氣都要在第一時間納入計算之中，才能維持這個狀態。」
「其實像是福地洞天這樣的最好，不過可惜這些世界的大道殘缺，并不能支撐在下證道至高。」
雎鳩有些惋惜的說道。
余祿沉默良久才回過神來，他看雎鳩神色有幾分欲言又止，結合精怪們的異常舉動，一個大膽的猜測涌上心頭，「你該不會跟我說…」
「你馬上就要證道仙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