袞洲,府城,一處隱秘的院落,五個打扮得僧道難辨的修士不斷低空飛遁著,手中還拿著一枚古樸羅盤,像是在找尋著什么,此時暫且歇息,正圍在一起密語著。
“李堂主,那個和紅蓮魔女勾結的四境修士真的來到了袞洲嗎?”
一位絡腮胡的二境武道修士忍不住出言問道,心中更是疑惑萬分。
只要對方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在這時候走出雍州,尤其是已經知道有真空家鄉這么一處強大的勢力在盯著自己就更不會了。
“閉嘴!這是老母的神諭,你敢違逆不成!”
居于首位得到乃是一境巔峰的仙道修士,長著一雙毒蛇般的三角眼,身形卻矯健好似猿猴,聽到屬下的疑惑,當即用力拍著桌子,怒罵道。
“可是李堂主,氣海仙人為什么不和我們一起心動,反而去了和袞洲相鄰的大洲?”
另一個沉默的真空家鄉修士突然出言問道。
“你懂什么,看不到天邊飄著的那位異類大能嗎?一位從仙秦天朝存活至今的古老存在,來自墨家的準仙王!有這么一尊大神在,那些仙人哪里還敢第一時間來袞洲?得確定這位準仙王的意圖之后,才會有仙人陸續前來袞洲,反倒是我們這些小蝦米沒什么關系。”
李堂主仍舊沒好氣的說道,他一扭頭就可以遠遠地看到機關道主的偉岸身軀,不由得感到一陣心季。
真仙已經是他所企及的終點了,而這位機關道主卻比真仙還要恐怖無數倍。
“不過現在已經將盡過去了一天,氣海仙人或許明天就來了。”
關于外界混亂的局勢,余祿沒有憂慮太多,多想無益,他的布局也早已展開,現在對她自己而言,當務之急就是變強,然后擺脫來自真空家鄉的危機。
他從肉身牢獄中取出那座不腐尸仙宮,暗紅色的臟污血漬混雜著黃綠色粘液滴落,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干癟囊泡,其中用來培養尸魔、活佛、肉菩薩的污濁羊水都已經干涸流失,這些粘液是不腐尸仙宮最為污濁的部分,因為艷尸菩薩在交給余祿之前主動掐爆了這些囊泡而流失殆盡,所以只需一滴三光神水就能讓這座魔道至寶洗濯干凈。
“師傅說這座不腐尸仙宮能讓我的天魔轉經輪飛躍一大步,直接開啟第二階段的神通力,值得期待一番。”
余祿默默想道,然后取出一滴正交相輝映著熾烈日光、皎潔月光和璀璨星光的三光神水,緩緩將其滴在了這座已經失去了活性的子宮上。
“滋滋…”
不腐尸仙宮開始冒出滾滾白煙,上面的暗紅色澤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褪去,恢復白里透紅的柔嫩色澤,同時發出宛如通紅烙鐵落在了血肉上的滋滋聲響。
恐怕還要等一段時間才能凈化徹底。
余祿思索著,然后將這座凈化中的不腐尸仙宮給收了起來,便開始了此行最重要、最關鍵的事——一氣化三清的修行。
無間詭仙 “三光神水,玉清氣,玄黃母氣都齊了,那個最困難的條件謀殺仙神,也已經借著禹皇開山斧完成,萬事俱備了。”
余祿說罷,深吸一口氣,吹出了那股東風,“一氣化三清,修行!”
霎時間,一座玄之又玄的大道之門轟然叩開,一股浩瀚無垠,不可窮極的玄妙氣息鋪陳開來,余祿忽然福至心靈的抬頭,以天庭對準那不可窺伺的大道之門,雙手張開,做出接物托舉的姿態,像是在迎接某種尊貴神圣之物的降臨。
就這樣過了不知道多久,虛無縹緲的大道之門終于起了變化,竟然朝下傾瀉出一股無宗無上、萬物元氣之始這般充滿超脫意味的奇異“物事”,并直直順著天庭灌入余祿的身魂之中,一切好似渾然天成。
“這就是仙術中所說的…玉清稟賦?而玉清,在三清中應是指元始天尊。”
余祿不敢動彈,腦海中兀自冒出一個念頭。
玉清稟賦越發濃郁,帶給余祿的感受越發不同,玉清、元始已經不是可以用玄之又玄的大道所能形容和解釋的東西,這是超脫一切大道的“最初”。
一氣化三清似乎未盡全功,但由于這門無上仙術本就殘缺,也只能在賦予了玉清稟賦之后就轉而進入了下一階段。
那道玉清氣開始彌漫余祿全身,源源不斷地將余祿所擁有的修為、能力都復刻其中,余祿能清晰感覺到自身的存在正在分裂出另一個嶄新的個體。
這和施展身外化身時的感覺截然不同,不是量的分配,而是本質的增加,意味著從一個容器變成了兩個容器,縱然說是無中生有也不為過,也只有一氣化三清這般無上仙術方可具有如此偉力。
正所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這句話便是一氣化三清的真諦。
現在“一生二”的過程極為順利,不僅沒有絲毫痛苦,反而前所未有的舒泰,余祿微閉雙眼,神情愜意自然,任由玉清之氣在四肢百骸中涌動,復刻著這具身體、神魂中的全部修為和能力。
修為、功法、神通、仙術、秘法等力量可以選擇全部都繼承到玉清身之中,也可以選擇只保留一部分力量,然后用玄黃母氣將那些舍棄的能力和修為融化成純粹的先天養料,并用其集中強化那些想要保留的力量。
而位格和道藏這般事物卻不可以復刻,只能選擇留在一具身體中。
余祿當即察覺到這個問題的麻煩,獅目中流露出思索之色,“四圣王位格不能復刻…那么想要將武道修為完美復刻到玉清身也就成了難事,神性魔性沒了四圣王位格的束縛,很容易被神性和魔性所控制,淪為一頭太上忘情或者殘暴瘋狂的失控怪物。”
“不過玉清身放棄了武道修為,未嘗不是件好事。”
“四大神性魔性雖然能夠在四圣王位格等因素下達成平衡,但總歸都是來自于那些意圖不明的妖魔大圣,這些神性魔性是有主人的,無論如何都是個定時炸彈,說不定還會桎梏自己的進步,現在沒有顯露是因為自己太弱小了,等到以后變得強大起來,比如說成仙之后,說不定就是人家收網的時候。”
無間詭仙 “若是能夠趁著現在徹底擺脫這重桎梏,自然求之不得,”
余祿眼神越發閃亮起來,思路越發清晰,“當然未來也有可能是自己動用精進后的天地熔爐的能力,將這些神性魔性悉數煉化,徹底抹去它們原來的痕跡也說不定。”
“但總歸要提前有所防范。”
“而且不繼承武道修為還有第二個好處,那就是從玉清身上抹去了自己的痕跡,不會露出馬腳。”
“畢竟武道修士的個人風格都極為獨特了,一旦動用自己的武道修為去戰斗,像是獅象鯤鵬很容易就會被人認出來,玉清身就失去了原來的隱蔽性,會被認為是余祿的分身,而非另一個異軍突起的新修士,也勢必將會受到真空家鄉、圣靈后裔、翡翠龍王等諸多敵人的牽連和針對。”
余祿坐在石肉腸壁旁邊,認真的思索道。
關于怎么對待這具玉清身,他已經有所決斷了。
必然不會是完全復刻出另一個余祿,這不過是又一個分身罷了,完全不能發揮出一氣化三清這門無上仙術的奧妙,甚至還不如姬無神那個家伙的濁身好用。
也不能完全是一張白紙,需要保留一部分現有的能力,現在這個殘酷的世道可沒有時間任由一個凡人去成長…
余祿緊蹙眉頭,思考著該如何既斬斷玉清身和過去的所有聯系,又能給他一個穩固的起點。
天魔轉經輪在思考時自動開啟,余祿的頭腦中很快就靈光一現。
一卷曾遺失在歲月長河中的人族古經悄然浮上心頭,瞬間解答了余祿的疑惑,讓他所有的困擾都迎刃而解。
不是那卷傳說中在玄商天朝時代就從天而降的天經——老龍雛鳳陰陽金章,而是道心種魔經!
余祿想到這心頭微顫,感到振奮不已。
是了,就是這卷人族古經!盡管道心種魔經只剩下目錄和修煉法訣,不僅一應配套法門和修行禁忌都缺失,讀起來晦澀難懂,就連消弭修行代價所需的靈物寶藥都無人知曉,修煉起來更是十死無生!
但迄今為止,只有道心種魔經的力量是完完全全屬于余祿自己的,其他的或多或少都深深打上其他大能的烙印和種子,蓮花寺、豢龍仙僧、地藏王菩薩、大自在天、獅駝嶺三大妖圣、須彌神鯤、仙秦祖龍和玄牝娘娘的青睞,還有最讓余祿不安的那件事,他竟然莫名頂替了天界戰神楊戩的名頭還碰上了云花神女…
只有道心種魔經和一氣化三清才能讓余祿真正做到割舍和以往的這些聯系,在未來大廈將傾、這些人收割前期投資的時候,給他留下一個活路。
就在這時,玉清氣已經徹底將余祿所擁有的修為和能力都復刻完畢,這道清蒙縹緲的玉清氣中此刻已經充滿了象征著修為、功法、神通和仙術的大道符文,千古人龍道藏和四圣王位格、青童君位格則漂浮在體外,等待著余祿進行挑選。
無間詭仙 只要將這些大道符文注入到化身之中,就能瞬間生效,化做修為和術法。
余祿卻沒有急著施為,而是五體投地,閉上眼睛朝東方叩拜,虔誠而真摯的說道,“無量天尊,感謝三清道祖賜下的一線生機,小子感激不盡!”
在心中壓抑已久的巨大隱憂終于在此刻有了消散的跡象,這都是拜這三位已經不知遁往何方的天尊道祖所賜啊!
余祿行完禮后,心中感慨萬千,然后緩緩站起身,抬起右臂,用指尖輕輕觸碰這道承載了另一個余祿的玉清氣。
隨著他的意念落下,玄黃母氣倏然將這團蘊含著無數大道符文的玉清氣給包裹住。
玉清氣中復刻來的青獅吞天書等四大武道功法和相應的修為都被玄黃母氣轉化為純粹的先天養料,還有天魔轉經輪、天罡三十六變、龍生九子、食鐵鑄鼎法等根植于武道修為的一系列神通、秘法、武學也隨著武道修為一起被吞噬。
關于武道的一切都被玄黃母氣轉化為了純粹的先天養料,漸漸玉清氣內只剩下象征著道心種魔經和第五境仙道修為的黑白色大道符文。
隨后那些由第二境武道修為和種種強悍神通融化成的先天養料勐地涌入到那些黑白符文中,開始集中強化道心種魔經和仙道修為。
由于他只修行了道心種魔經的上卷,功法小成便已經上卷的極限,所以先天養料轉而開始提升仙道修為。
萬幸的是,余祿自打將道心種魔經提升到小成層次,并借此突破到第五境結成金丹之后,就再也沒有主動提升過仙道修為。
而小成的道心種魔經所能容納的極限修為則是第三境化神,所以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否則這些由第二境乾元境的武道修為轉化而成的珍貴養料就不得不忍痛舍棄了。
新的大道符文不斷生成,余祿仿佛看到了一顆黑白參半的太極金丹正在天地元氣的澆灌下迅速滋養壯大,在這個過程中,金丹與天地之力進行結合,逐漸在內部濃縮出一絲絲大道規則,然后神魂融入金丹之中,孕育出一道亦仙亦魔的奇異元嬰,破金丹而出。
一枚枚代表著元嬰境的大道符文在玉清氣中如春風化雨般油然而生,并且還在飛速增加,不一會兒,那個稚嫩的元嬰經歷了風吹日曬、滄海桑田,逐漸成長,最后宛如行走于地上的降世神明,執掌天地之力。
此謂仙道第三境——化神。
修為到這一步已經提升到道心種魔經小成層次的極限,而先天養料還剩下不少,于是轉而開始鞏固暴漲的修為,將根基打的盡可能扎實一些,畢竟今時不同往日,道心種魔經不再只是一個工具,而是玉清身安身立命的根本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