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虎頭蛇尾,黑砂圖謀
“想要嗎？”
我當然想要，但你給嗎？
余祿內心瘋狂吐槽道。
更何況，雖然不好意思說出口，但他怎么說也是玄牝娘娘認下的養子，還賜下了專屬位格——四圣王，現在卻要喝人家原初圣靈的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就像是除了玄牝娘娘這位刻薄后媽之外，自己現在又多出了一位素未謀面的奶娘 余祿自忖不缺母愛，但此刻內心當真是說不出的復雜。
這時候再偽裝就屬于掩耳盜鈴了，余祿索性直接走了出來，身形迅速拔高，氣息迴異，逐漸鶴立雞群，接著雙手一抹，樣貌便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然而他現在的樣貌比起和黑山羊少女相遇時已經相去甚遠。
黑砂見此，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愕然之色。
不對啊，這可不是小紫記憶中的那個長相兇悍，滿臉橫肉的家伙啊！
就算是以天人真仙們極高的審美標準來說，這幅皮囊都算得上極其英武了。
正當她懷疑余祿只是換了另一重偽裝時，小紫的驚呼聲已經在她的腦海中響起，，“姐姐，就是他！”
“不會錯的，雖然容顏沒之前那般英俊，變丑了好多，但這股香甜醇厚的血脈氣息絕對就是他了！”
額....
黑砂聽了，忍不住嘴角抽抽，更加認識到要將小紫培養成一位心智正常的圣靈后裔還有著很長的路要走。
‘我的妹妹啊，以丑為美可要不得，我們妖魔精怪的審美雖然和人族不完全相同，但也不能歪曲事實到這種地步啊！’
黑砂在靈臺中說教著，同時暗自感到一陣慶幸。
她和小紫雖然各有一套專屬的繁衍器官和修行丹田，彼此之間互不干擾，黑砂她自己更偏向于妖魔，而小紫則更多的是屬于精怪的那部分。
但兩人終歸是共用一個身體的，余祿若還是之前那個丑樣子，她就算會滿足小紫的愿望，但心中終歸是無比抗拒的。
不過現在這幅樣子總歸是順眼了許多。
黑砂暗自想道，心中的郁結之氣又散去了幾分。
原本這趟青丘災禍她是不想造成的，畢竟青丘山在妖魔族系中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近些年雖然衰落了許多，但想要讓青丘仙鄉淪落到孤立無援的境地，還是消耗了黑砂大量的威望。
這是一件血本無歸的事，還會讓原初圣靈麾下的那些妖魔精怪們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若不是小紫對第一次求偶就慘遭失敗這件事耿耿于懷，想要從青丘山這里得到傳說中九尾天狐的魅惑眾生之力來反敗為勝，黑砂可不會做出如此不智的選擇。
余祿若是知道了其中始末，只怕會是哭笑不得，原來青丘仙鄉瀕臨衰亡的“罪魁禍首”竟是自己。
現在好了，機緣巧合之下，那個家伙竟然也來到了這里，小紫便不必揪著九尾天狐不放了，古老的青丘山也將因此得以幸存。
黑砂忍不住笑了，而在眾人看來，這個笑容無比莫名其妙，讓她們看的心頭一顫。
“姐姐，讓我出來吧。”
小紫的懇求縈繞耳旁。
黑砂一聽，斷然拒絕了，“不行，小紫你還不懂該如何對付這些狡詐的人類，只需要在一旁看著姐姐如何做就好。”
“那行吧。”
小紫悶悶不樂的回應道，然后坐在靈臺的角落里，靜靜看著姐姐的發揮。
“閣下何出此言？而且此等至寶何其珍貴，無功不受祿，余某似乎并不認識閣下？”
余祿拱手一禮，故作疑惑的問道。
“你不認識我？但我卻認識你，我有個天真爛漫的妹妹，不知道你可還記得？”
黑砂面容嚴肅的喝道，這幅氣憤不滿的姿態就像是發現女兒被壞小子拐跑了，特來興師問罪的老母親一般，讓余祿感到頗為尷尬。
一旁的機關道主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竟然和余祿得到那個神秘位格沒有關系？
原來只是一場桃花債。
機關道主悄悄松了口氣，一想到如果真和黑砂對上，她就感到頭疼不已。
畢竟這可是至高仙王的初代子嗣，哪怕只繼承了她們萬分之一的至高稟賦和玄異血脈，對于仙王以下的修士來說都是難以抵擋的，足夠讓他們越級殺敵。
“天真爛漫的妹妹？這”
他躊躇了半息，作沉思狀，然后恍然大悟道，“難道閣下說的是我在野狐鎮外遇見的那位精怪少女？是了，怪不得二位如此相像，原來竟是血濃于水的姐妹。”
“話說令妹還真是....真是爛漫極了，第一次見面就險些用骨棒將在下敲得昏死過去。”
余祿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苦笑道。
周圍的狐女本以為能聽到什么了不得的隱秘，都悄悄豎起了耳朵，聽到這，幾個養氣功夫弱的狐女當即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然后就被年齡稍長的前輩緊緊捂住了嘴，生怕因此得罪了這位原初祖母的女兒。
“你還記得她就好。”
黑砂臉色稍緩，“她本來初次見面就傾心于你，不過卻忘了你乃人族，而非精怪，這才鬧出了那么一場烏龍。”
周圍的狐女聞言沒有驚訝，她們不知道余祿原來的樣子有多兇悍狂野，不過單看余祿現在這幅宛如玉山般巍峨的英俊皮囊，再加上不俗的背景，惹得美人傾心、背負累累桃花債似乎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
涂山翠則不知想起了什么，大抵是那根不正經的打神鞭，于是臉色驟然陰沉下來，冷哼一聲，她顧及到黑砂在場，強忍住沒有發作，只是某人在她心中的印象再次下降了許多，只怕已經惡劣到近乎無法挽回的地步了。
雖然這場足以覆滅青丘仙鄉的危機是因為余祿的出現才迎刃而解，但這仍然無法讓涂山翠徹底逆轉心中的看法。
“傾心于我？這....何出此言？我們只是在天目書屋外見了一面，最后還是不歡而散。”
余祿裝傻充愣的說道，心想黑砂這該不會是來強行撮合的吧？
“誰知道呢，世間有很多事不能以常理度之，緣分很不幸就是其中一種。”
黑砂撇了撇嘴，不屑一顧的說道，然后眼睛一轉，循循善誘道，
“你如果愿意和小紫喜結連理，那再好不過，母神賞賜下來的那瓶乳汁交給你倒也無妨，你意下如何？”
只剩頭顱的九嬰在一旁狂躁不已，若不是畏懼黑砂的手段，它只怕已經撲上去代替余祿答應了。
余祿不得不承認他這次有點心動了，如果黑砂她們是正常的人族，自己現在說不定已經答應了。
就算再不喜歡，但若是只需要走腎就能獲得原初仙王的羊乳，那余祿絕對不介意逢場作戲一番。
可一想起煌陰蛇母的前車之鑒，余祿瞬間就從美夢中清醒了過來。
妖魔精怪眼中的喜歡可和人族不一樣，大多數都是那種不把伴侶敲骨吸髓，吃干抹凈就誓不罷休的病態喜歡方式。
何況圣靈后裔作為妖魔中的妖魔，精怪中的精怪，第一次見面就想要把他敲得昏死過去，若真成了朝夕相處的伴侶，那她會做出何等令人發指的舉動簡直無法想象。
所以這絕不是簡單睡一覺那么簡單，煌陰蛇母不也是滿嘴的甜言蜜語，嬌滴滴地不停喚著郎君，想要和其共赴巫山，然后暗中醞釀著狠辣的毒計。
最后若不是余祿成功反敗為勝，那他這位“如意郎君”只怕早就在歡愉中被吸干了渾身精血，然后骨肉悉數被煌陰蛇母排出的蛇卵所占據，成為她孕育子嗣的溫床，最后只剩下一副干癟的皮囊。
“這份姻緣和仙王乳汁中藏著劇毒，自己萬萬不可被色欲和貪欲迷了眼。”
余祿迅速做出判斷，然后不卑不亢的拒絕道，“令妹身為圣靈后裔，地位崇高無比，在下何德何能有幸受其青睞？何況在下已有婚配，實非良人，還望閣下見諒。”
黑砂聞言沒有絲毫意外，若是這么簡單就能拿下余祿，她反而會感到無比失望。
姐妹二人從原初母親那里繼承了各種不同的稟賦，黑砂作為姐姐，通曉萬物生靈最初之本性是她擁有的稟賦之一，所以她一開始就沒想著一舉成功。
黑砂這次目的主要就是在余祿心中埋下一顆種子，讓余祿記起還有那么一位黑山羊少女正對他心心念念著。
而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化身所需要做的，余祿肯定會回到域內，再加上她剛剛截取到的氣息，到時候還不是手拿把掐？
黑砂在漫長的生命歷程中，絕大部分都是在極端無聊中度過，難得碰到一個能夠讓她孤寂心靈泛起波瀾的人。
而且對方顯然還有著不俗的背景，讓她沒有暴力碾壓的機會，更是增加了趣味性和難度。
“那好吧，人族有句諺語叫強扭的瓜不甜，你好自為之吧，若是有緣，你們以后自然有機會再見。”
黑砂撫摸著自己的漆黑羊角，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測的微笑。
這就結束了？這么輕易就放過了自己？可無論是精怪少女還是面前的黑砂，看上去都不像是會半途而廢的人啊。
余祿聽了這話，就像是被赦免的死刑犯一般，心中勐然放松下來，可慶幸之余卻也發現事情恐怕不會這么簡單，后面或許還會有更多的麻煩等著自己。
但多想無益，余祿除了提高警惕之外別無他法。
黑砂饒有興趣的觀察了一會兒余祿的反應，然后扭動著傲人的身材，緩緩朝機關道主和九嬰走去，“這是我的人，放了吧。”
機關道主老老實實地把九嬰的頭顱放下，并任由它施展滴血重生神通恢復自身，剩下的身體則都被她收了起來。
雖然經過那場貼身的戰斗，她已經搜集到了不少關于坎離九合這門神通的核心信息，剛剛握著失去反抗之力的九嬰之時，機關道主也沒閑著，而是在暗中不斷竊取著九嬰的血脈之力和腦海中的記憶。
如今坎離九合這門神通她已經理解得差不多了，不過距離真正解析完全并運用到自己的身上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但得到九嬰的這些血肉能夠讓她節省很多時間，而且真仙巔峰境界的上古兇獸血肉對機關道主來說還有著很多妙用。
黑砂對此倒也并不在意，只見她雙手中綻放出七彩斑斕的幽光，直接施展出不知名的術法將九嬰的頭顱縮小了無數倍，然后用一根繩子綁成一圈，看上去就像是人頭念珠一般，邪異而恐怖。
“行了，那這場鬧劇就到此為止吧，諸位。”
黑砂爽朗一笑，看上去似乎沒有絲毫芥蒂，而實際上也的確如此，她心想這次總算能夠讓小紫安心了。
見黑砂直接作勢欲走，竟然如此輕易的放過了青丘山，包括涂山翠在內的眾多狐女都感到無比的夢幻，剛剛她們還在擔驚受怕，整個青丘山都即將傾覆，毀于一旦，可這場危機卻在轉眼間就煙消云散，虎頭蛇尾的，心中難免生出一種不真實之感，仿佛大夢初醒般。
可九嬰卻急了，它九顆頭顱張嘴齊聲大喊道，吼聲無比嘈雜，“黑砂姑姑！不能就這么算了，我神通的隱秘被他們給知曉了，至少也得讓她們發下心魔誓言，不得向外說出此事方可！”
“嘈雜！”
黑砂冷冷瞪了它一眼，一揮手就禁了九嬰的口舌，“我早就說過，你這門血脈神通雖然強大，但遲早有一天被人發現弱點，你卻全當了耳旁風，正好趁著這次弱點被暴露在明面上，盡早將你這一門神通完善了！”
“現在將你那些惡心的口水都給收了吧，總歸能讓你補充一些損耗。”
涂山翠聞言有些猶豫，但還是領著一眾狐女整齊跪下，虔誠的說道，“原初母神在上，愿黑砂殿下的恩德永遠籠罩青丘山！”
這幾乎可以相當于臣服的宣言了，涂山翠或許是擔心機關道主走后，九嬰和黑砂再次卷土重來吧。
黑砂聞言有些驚訝的看著涂山翠，然后意味不明的回答道，“你們盡早修復青丘山吧，九嬰這次造成的破壞怕是上萬年都無法徹底消除。”
約莫半個時辰，青丘仙鄉內肆虐的兇水魔火就重新回流到九嬰的口中，露出大片的廢墟和坑洞，整個青丘仙鄉滿目瘡痍。
失去了身子，也不知它將這些水火儲存到了哪個部位。
臨走的時候，黑砂朝著余祿眨了眨眼睛，這眼神完全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形容不出的嬌俏可愛，宛如那位精怪少女一般，讓余祿看的心神一陣恍忽。
深邃黑暗的域外虛空之中，黑砂和九嬰已經重新回到了曠瑯之野，她隨手將九嬰扔了出去，獨自一人走向遠處，然后不知是在和誰說話：
“妹妹，我知道了，放心吧，沒有九尾天狐的魅惑眾生之力，他也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