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塵埃落定,玄鳥隕卵
“你只需提前使用祖龍印璽和人皇盟約建立聯系，然后再將其中的人道氣運釋放出來，就會當即被雍州天地捕捉，反哺此處的人皇盟約。”
千法真君這般說道。
“嗯，不過那允諾好的一應寶物應提前交付與我。”
余祿點了點頭，沉吟道。
反正是這些大宗有求于己，只見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不怕對方不就范。
靈根等物雖然珍貴，但整個天朝卻也有著不少，而祖龍印璽在天底下可是獨一份。
“這....他們恐怕不愿意，吾先前已經和他們交談過，他們唯恐你得了寶物后仍對祖龍印璽不撒手，因為那些不出世，即使你耍賴皮，他們也拿你沒有絲毫辦法。”
千法真君卻目露難色，出言解釋道。
“我還怕被騙了呢，若是我將人道氣運釋放出來反哺天地之后，他們都變卦，一溜煙躲到洞天福地中去，那我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余祿也是出言反駁道，他怎么可能會寄托于那幫修士誠實守信？
“我倒是有個法子，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千法真君沉吟了片刻，開口說道。
“前輩請講。”
“不如你和那些大宗世家各讓一步，他們先立下事后必然將寶物交出的心魔誓言，你屆時再使用祖龍印璽補充雍州人皇盟約，如何？”
千法真君捋著長髯。
“倒也是個法子。”
余祿點頭同意了。
這心魔誓言他早已有所耳聞，和天魔這般外魔不同，心魔屬于內魔，是修士自身神魂分裂的產物，等于憑空分裂出一個異己的存在來反抗自己。
一旦違背立下的誓言，修士就會相應地產生心魔，屆時不僅將會道心崩潰，而且以后對于污染異化將再無一絲抵抗之力，心魔誓言對于修士的約束力不可謂不強。
“那好，事不宜遲，待吾聯系那幫大宗使者。”
千法真君取出一件傳訊法寶，模樣是一顆金色海螺，只見他將海螺放到嘴邊，嘴唇翻動卻沒有一絲聲音響起，顯然都被金色海螺吸去了。
“接下來等待他們到來即可。”
千法真君扭過頭，輕聲說道。
“嗯，對了，前輩，我委托你打探的魔劫丹有消息嗎？”
余祿想起這茬子事，開口問道。
“沒有，這些大宗也悉數沒有收藏魔劫丹，只有神霄宗那里才有關于此物的記載。”
千法真君緩緩搖頭，給出了讓余祿失望的答案。
“傳聞此丹乃是妖魔飛升失敗，身死道消之后的遺蛻所化，是一種類似于佛門舍利的魔道至寶，十分罕見。”
“如今雖然妖魔橫行，但都是四境以下的妖魔，而達到一境巔峰的妖魔則大都藏在某些秘境之中，乃是秘境之主，哪里會輕易飛升？”
“這魔劫丹自然也就無處去尋，這些大宗又不是魔道宗門，怎么可能常備這般魔道至寶？”
千法真君輕吟道，旋即想起了帶領一眾五境長老真人外出前往青州滅魔的天竅真君，便接著補充了一句：
“不過拜魔教那里或許會有，余祿你靜心等待天竅大長老滅魔歸來即可。”
“希望吧。”
余祿悶聲應了一句，實則不報太大希望，拜魔教最強的也才是五境真人，若不是青州底蘊淺，沒什么大宗坐鎮，天朝駐守的力量也薄弱，拜魔宗怎么可能坐擁青州？
所以拜魔宗藏有這魔劫丹的概率可謂是微乎其微。
在那天他將拜魔教主殷曉圣死于自己手中的消息告知羅浮眾人之后，千法、天竅兩位羅浮真君當即就興奮不已。
天竅真君更是擇日就領著十余位擅長廝殺的五境長老真人，下山蕩魔，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飛往青州境內，手中拎著余祿此前收復的那個拜魔教邪修帶路。
如今算來，已經三日過去，距離天竅真君的歸期應該不遠了。
“唉，就是不知道青州八百萬百姓能活下多少.....”
想起青州，千法真君眼神不由得黯淡了幾分，雖然青州多山林，人口不似雍州這般破億，但也足足有八百萬之多。
當時拜魔教席卷青州之時，他是受到了消息的，但由于坐鎮羅浮等種種錯綜復雜的問題，他沒有選擇支援青州，如今想來讓他極為愧疚。
余祿聞言也是沉默了，至少單單從拜魔教邪修腦海中的記憶來看，青州形勢之慘烈絕對超乎千法真君的想象。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動靜，正是諸多大宗的使者到了。
只見一行數十人浩浩蕩蕩的走了進來，單從氣勢上看，這些使者幾乎人人如龍，修為不俗，分別代表了雍州數十個頂尖的大宗和世家。
看清來人，余祿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貴為化龍宗主的錦鯉龍女竟然不惜以身犯險，作為大宗使者之一來到了羅浮宗，只為了親自向他賠禮道歉，冰釋前嫌，其誠心可見一斑。
錦鯉龍女和另一位身形消瘦的神霄宗修士，站在一眾修士的前列，這些大宗使者大多都是五境真人，只有她們二人是四境真君的身份。
“見過道友，小女在此為之前的冒犯舉動向道友賠罪道歉，望道友海涵。”
錦鯉龍女一身的傷勢早已恢復如初，玉面臉頰上浮現片片金鱗，一副燁然若神人的神武模樣，只見她盈盈一拜，無比真摯的說道，絕美的臉上浮現一抹羞紅歉意，皎若太陽生朝霞，讓人心醉。
不愧是龍種，就連道歉都充滿了華貴的氣息。
余祿在心中想道。
只覺得錦鯉龍女每個動作都恍若天成，讓人腦海中不由得浮現“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的評價。
“客氣了，倒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余祿豪爽笑道，像是江湖上瀟灑恣意的巨俠，大有和錦鯉龍女一笑泯恩仇的架勢。
他也不想原諒錦鯉龍女阿，但化龍宗給的實在太多了。
那可是巢龍樹靈根，還是先天靈根的第四代后裔，就連許多中小型宗門都不一定擁有，可謂是珍貴無比，讓余祿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道友當真大度，讓在下自愧不如。”
錦鯉龍女輕笑道，作為新任執掌化龍宗的龍女，她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心高氣傲，眼下這般情況，實在是余祿的實力將她壓的不得不低頭。
那日余祿不了解四境真君神魂的奧妙，才讓她僥幸撿了一條命。
事后錦鯉龍女才意識到，余祿顯然并不是和她同境界的四境真君，甚至距離突破到四境應該都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不然不會對四境真君如此不了解。
然而就是這么一位五境修士，卻跨越大境界，一記掌刀把她劈成了漫天碎尸！
如今錦鯉龍女在雍州已經被戲稱為四境真君里面最大的水貨。
而其余大宗四境真君一邊幸災樂禍，一邊慶幸還好不是自己。
畢竟錦鯉龍女的實力早已得到證明，除了千法真君這種老派強者，沒有幾位真君有把握勝過這位身懷龍屬神魔血脈、修行鯉龍命愿經的龍女。
那么多人都覬覦錦鯉龍女的身子，將其視作肉身大藥，想要吞食錦鯉龍女之后逆天改命，獲得齊天鴻運，可卻悉數被龍女殘忍打殺，論實力龍女絕對是四境真君中的佼佼者。
可在余祿手上卻是如此不堪一擊。
可以說，錦鯉龍女替他們這些雍州的四境真君挨了一巴掌，給他們提了個醒。
“見過閣下。”
神霄宗的四境真君嗓音低沉，眼神好似鷹隼一般犀利，枯瘦的臉上滿是絲狀的肌肉，顴骨突出，長著一副毛臉雷公嘴。
和渾身纏繞細小雷霆的天刑真君不同，這位神霄真君看上去無比的深沉內斂，蒼瘦的身體中孕育著的力量卻更加磅礴、更具毀滅性。
余祿眼神一凝，還了一禮。
千法真君剛剛和他提過這個人，喚作尚雷真君，與天刑真君分屬兩道不同的神霄支脈，修行，神話法相與傳說中龍身人頭的雷澤之神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此神主天之災福，持物之權衡，掌物掌人，司生司殺。
這個人很強，余祿當即做出判斷。
“諸位，可以開始了。”
千法真君見到各方人馬都已來到，便出來主持著談判交換的正常進行。
“那便先由錦鯉龍女和尚雷真君二位道友立下心魔誓言，為諸位大宗使者做出表率。”
“可！”
錦鯉龍女、尚雷真君二人對視了一眼，齊聲應道，接著當即立下了心魔誓約：
“吾在此立誓，在祖龍印璽中的人道氣運補充雍州地界的人皇盟約之后，立即將承諾之物交由余祿，否則當遭受裂魂生魔，道心崩塌之苦！”
其余大宗使者見狀也是紛紛立下誓言。
“余祿，該你了。”
千法真君扭頭，目光凝重的看向余祿，現在到了最為關鍵的時刻，需要余祿去在眾目睽睽之下控制祖龍印璽釋放人道氣運，反哺雍州地界的人皇盟約。
“善！”
余祿踏出一步，意識沉入靈臺。
經過燧人火這些時日以來的投喂，此時氣運玄鳥的羽翼已經比原先豐滿了不少。
“咻！”
氣運玄鳥似乎預兆到了自己接下來的命運，緩緩飛到余祿神魂的肩頭，看向余祿這位繼承了道藏的修士，眼神中滿是親昵。
余祿沒有多想，直接伸展出念頭朝著祖龍印璽裹去。
念頭一經觸及祖龍印璽的虛影，他的意識中就朦朦朧朧感知到了那份古老、強大的人皇盟約的存在，無處不在、無所不包，縱使是諸天仙佛，在它落幕之前，也無法染指域內.....
面對這位人皇盟約，讓他由衷的感受到什么是卑微如塵，扭曲如蛆。
“迫使諸天仙佛訂立了盟約的諸位人皇會是何等強大的存在.....這些不同時代的人皇又將是如何聚集在一起的.....”
余祿下意識的暢想道，雖然他已經接觸過仙秦人皇，但那是已然陷入長眠的祖龍，只有些許殘留的意志是蘇醒的，所以他并沒有直觀感受到人皇的偉力。
可盡管這份盟約如此非凡，此刻也不免陷入了低潮之中，這是天道運行的法則，人皇盟約也只能暫避鋒芒，等待下一輪人道的盛世。
下一刻，余祿就操控著氣運玄鳥提著祖龍印璽的虛影，飛出靈臺。
此時圍觀的大宗使者們還沒來得及看到傳說中的祖龍印璽是何模樣，就感到一道龐大而浩渺、偉岸而崇高的威壓毫無征兆地降臨了！
玄鳥氣運沒有悲鳴，反而是猶如乳燕歸巢一般，歡喜雀躍著投向了人皇盟約不可見的捕獲之網中。
“嘰！”
在即將徹底逸散之前，玄鳥發出一聲清越鳴叫，心滿意足地化做絲絲縷縷的人道氣運，不知飄向何處，最終悉數消失了蹤影。
祖龍印璽的虛影也隨之破碎，人皇盟約帶來的威壓頓時如潮水般退卻，讓眾人都松了口氣，旋即是無盡的狂喜！
這里每個都是產生過五境質變的修士，沒有感知愚鈍之人，此刻俱是感受到了人皇盟約那原本下落的趨勢徹底消失不見，這表明雍州地界的人皇盟約得到了補充，將不會落下帷幕。
更意味著在接下來的大劫之世中，雍州將成為整個天朝都寥寥無幾的安穩之地，雖然接下來會因此涌進來大量魚龍混雜的修士和難民，給現有秩序帶來壓力，但只要撐住了第一波的浪潮，這些修士也將紛紛帶藝加入到各大宗門之中，迅速壯大他們的實力。
“此事不宜太過聲張，望諸位知曉！”
千法真君雖然知道這般大事是瞞不住的，但還是希望能夠雍州的大勢力們能夠低調一些，畢竟整個天朝中強大勢力不知幾何，萬一人家舉宗搬遷，來一招鳩占鵲巢那就大事不妙了。
“合該如此。”
眾人紛紛應道，接著將原本允諾好的各類靈物寶藥、神通秘術、靈根與法寶交給在一旁虎視眈眈的余祿。
看著手中逐漸增多的儲物法器，余祿漸漸咧開了笑容，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悅，尤其是看著那兩株神曦氤氳中的靈根落到自家手中時，一股強烈的滿足感涌上心頭。
不多時，那些大宗使者相繼告辭離開，不一會兒就只剩下錦鯉龍女和羅浮眾人。
“道友若是有意交換龍子神通，在下愿意付出讓道友滿意的報酬。”
錦鯉龍女對于龍子神通依然念念不忘，不死心的向余祿許諾道。
“抱歉，錦鯉宗主，這龍子神通我暫時不打算向外泄露，日后如果有想法，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
余祿想也不想的搖頭拒絕了，現在他不缺資源，何必冒著資敵的風險將烙印著龍子神通的玄黃法旨交給錦鯉龍女呢？
“那好吧，期待道友的傳訊。”
錦鯉龍女聞言只能無奈離開。
“你這下算是再也無需為修行資糧而奔波了....”
千法真君話語間有些艷羨。
余祿聞言正要笑著回應，突然靈臺中傳來了動靜，讓他臉色一凝。
待將意識沉入靈臺中，他才發現異變的源頭。
只見頑童似的燧人火之中，居然包裹著一枚卵，燧人火正在探出幾根金黃火舌將其纏繞著把玩。
“許是之前燧人火喂給了氣運玄鳥許多人道氣運的緣故，所以玄鳥方能在隕去之際誕下一枚玄鳥卵。”
余祿只是稍加思索，便將緣由猜了個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