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美濃國有一位昔日妙心寺的高僧呢!殿下去看一看吧!”阿菊手持針線在一塊手帕上來去穿梭,她是個虔誠的佛教徒,確切點說是一位虔誠妙心寺派信眾,因為吉良家世代為妙心寺派信眾,京都的妙心寺又是大本山,在京都的當朝公卿有一小半是大德寺或妙心寺的信眾,中院家與分家愛宕家皆是如此。
“嗯,妙心寺派的寺院都是值得一去的地方…說起來父親大人當年也是在京都的妙心寺與母親大人見過一面的吧?阿菊當時也在嗎?”吉良萬松丸小心的看了一眼勝姬,然后側過身子很八卦的問道。
“阿菊當時不在那里,因為阿菊還沒出生呢,公主殿下也曾說過,因為當時只有幾歲,所以不記得有這件事,這個答案殿下一定不會滿意的吧?”阿菊微微一笑,打消了吉良萬松丸心中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
“切,這么無趣!我還一位會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呢,原來只是個蘿莉控控蘿莉的故事嗎?”吉良萬松丸含含糊糊的嘀咕兩句就沒有聲音了,他父親吉良義堯生于文龜三年,比生于大永元年的母親中院愛姬,足足年長了十八歲。
之前沒考慮年齡差距的時候,還一位是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誰曾想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坐在馬車里沮喪了半分鐘,又被小蘿莉勝姬叫醒:“奧尼醬!快看,好大的佛寺建在山上的誒!和本證寺一點也不一樣!”
“勝姬喜歡本證寺嗎?”
“不喜歡!本證寺的僧人眼神好可怕,總是盯著母親大人看,勝姬很不喜歡他們!”童言無忌,聽者留心,吉良萬松丸與阿菊的臉色霎時一變,阿菊嚇的一哆嗦差點將手中針線給丟掉,連忙拉著勝姬,急切的說:“勝姬可千萬不能把這話說出去啊!”
“嗯!勝姬從沒告訴過別人,母親大人以前不是這樣的,后來一個從長島來的僧人到本證寺就變了。”小蘿莉似懂非懂的把憋在心里的話全都抖落出來,然后再三保證不會告訴任何人,才讓兩人安心。
吉良萬松丸鐵青著臉沖著馬車外喊道:“正清!把保長給我叫來!”
沒過一會兒,馬車外的車轅上就傳來輕輕的“吱呀”聲,隔著馬車厚厚的布簾,服部保長的聲音傳入:“館主大人有何吩咐!”
“給我查查小笠原夫人與本證寺的內情,還有!那個伊勢長島的僧人我不想再見到他了。”
“是!臣下立即去辦!”當“辦”字落下,聲音已經飄到馬車后面,并漸漸遠去。
“奧尼醬,為什么不想再見到那個僧人?勝姬記得奧尼醬從沒去過本證寺呀!”小蘿莉勝姬言者無心的一句話,又引來阿菊關切的眼神,吉良萬松丸輕輕搖頭表示沒事,他知道阿菊眼神中的含義。
武家的生活總結起來很麻煩,但是就其結果,只不過是圍繞著殺人與被殺之間轉換,身為武家的親眷也早已習慣這種生活,阿菊只是擔心他的安危,而不是在乎那個素未蒙面的長島僧人,更何況那個僧人還極有可能和吉良萬松丸的叔母有染,被殺死也不值得同情。
馬車隊很快停下來,離此不遠的幾百級臺階上就是此次游覽的目的地,美濃妙心寺派分寺崇福寺,吉良家的馬迴武士跟著他的步伐拾級而上,當大隊人馬來到崇福寺山前時,崇福寺的山門驟然大開,一位三十多歲身穿袈裟的僧人,帶著寺院一干僧眾迎過來。
這名身穿袈裟的僧人賣相非常好,如果不剃度當和尚一定會是一位帥男,一張口用熟悉的京都腔說道:“檀越遠道而來大將光臨,讓敝寺上下無不感到榮耀,貧僧快川紹喜謹以崇福寺住職恭迎檀越。”
“遠道而來?看來快川大師也是有備而來啊!”
“貧僧只為‘有心人’準備,不知檀越可是‘有心人’?”兩個無論年齡還是身高都相差一大截的人相視一笑,又快川紹喜引著一行人十幾人進入崇福寺,至于大隊人馬?當然在寺外站崗啦。
妙心寺派是鐮倉時代南宋東渡來的新教派,因為不同于畿內五山學派的新禪風而備受武家的青睞,當然這個代價也是備受畿內五山的不待見,新教派沒有雄厚的基礎,禪宗的先天特性又使得他們缺乏一向宗,法華宗或者畿內五山的那種攻擊性,沒有龐大的僧兵集團和武裝信眾,因此被歸類為無害的宗派,吉良萬松丸敢在亮明身份后只代十幾個人進入陌生地區的寺院,也只有這種無害而又同信的妙心寺派了。
“說起來,快川紹喜這個名字還真有點熟悉啊!只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是哪里的人物。”吉良萬松丸可以確定這個法名他聽說過,但是美濃的僧人里有什么名人他真的兩眼一抹黑,跟著快川紹喜圍著不大的寺院轉了一圈,又在本殿拜了拜延命地蔵菩薩與圣觀音。
直到快川紹喜介紹本寺廟的僧人時,提到他的徒弟今年二十歲的虎哉宗乙時,他才想起這師徒兩人的來歷:“快川紹喜不是那個甲斐的高僧嗎?好像他和另外一個高僧弄出了風林火山的旗號,這可是鐵桿的武田粉啊!怎么是美濃人?聽說俗姓土岐?虎哉宗乙不是那誰的師父嗎?難道我又撞大運了?”
吉良萬松丸一時心情激動根本沒注意快川紹喜說什么,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這位高僧已經不知道跑哪去了,又花了不少時間找到他,立刻向他提道:“快川大師的一席話讓本家茅塞頓開!不知快川大師可有回返京都修行的打算?崇福寺這么小的寺院由您這樣的高僧擔當住職實在是太浪費了!”
“貧僧卻有返回京都的打算…只不過不是現在。”快川紹喜的答案令他很是失望,接著這位高僧又說:“不過,貧僧有意讓徒兒虎哉宗乙入洛參研大本山妙心寺的經學妙法,所以貧僧厚顏請檀越帶我那徒兒一程。”
“呃,只是參研佛法嗎?好吧!本家答應了!如果大師有機會的話,請考慮本家的提議,本家告辭了!”吉良萬松丸是先喜后悲,最后連根毛都沒撈到,不過人家高僧提出這種要求,他也不能不識抬舉,互相留個好印象或許以后還有機會,起碼給他一個去京都的念想。
注:快川紹喜就是武田信玄所用的風林火山旗的締造者之一,地道的美濃出身,虎哉宗乙許多人也知道,是伊達政宗的師父,但他們是師徒倆大部分人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