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北國,黑龍城。
張瀟從黑暗中蘇醒,睜眼的瞬間,一道火光照入眼中,刺目的感覺讓人很不適應,下意識的抬手去擋。看著屬于孩子的白嫩嫩小手,不禁大吃了一驚。
那個讓人連續數日不眠不休忍受頭疼欲裂滋味的超腦實驗成功了?
這就是我的新機甲身軀?
怎么是個孩子?
他們是打算讓我去執行什么秘密任務嗎?
張瀟忽然想到什么,心忽的提到嗓子眼,本能的往下半身劃拉一把,我他嗎想什么呢,一副機甲身軀,有沒有那東西還重要嗎?
有,觸感還很真實。
心中大石落地,又矯情起來:媽的,科技委員會那些王八蛋還挺體貼,一副沒有感覺的機甲身軀,外形還是個屁孩子,有必要做的這么真實嗎?
腦子里一陣眩暈襲來,哎呀,怎么還來?
這破實驗還有完沒完了?
咦?這次感覺不一樣,不是那種海量信息灌進來腦子快被脹爆炸的疼痛,而是一段段與自己過往人生不相干的記憶片段紛至沓來,相對超腦實驗灌入的巨量信息,這點內容微不足道。
不疼也不脹,卻讓人禁不住想流淚。
那些記憶片段里的人陌生又熟悉。
我為什么會難過?我怎么還會有家人?這些家人為什么穿的這么古怪?
戰場負傷后癱瘓十年,張瀟唯一渴望的事情就是接受超腦實驗,得到那副夢寐以求的鋼鐵之軀,然后再回到藍星戰場上與敵人作戰。原以為這世界已經沒什么好留戀的,因為家人所在的城市早已被摧毀,無人幸免。
這些真實的恍如昨日的記憶片段是哪來的?
張瀟,神圣東盟北國,黑龍城前城主張平潮的嫡長子,父母雙雙戰死沙場......七年的人生記憶一閃而過。
原來如此。
張瀟全都明白了,超腦實驗成功了,但自己并沒能得到夢寐以求的機甲身軀,而是靈魂進化為陰神穿越時空來到這里,取代一個本該死掉的七歲孩童,得到一次新的人生機會。
“瀟哥兒別怕,千萬別閉眼,一切有虎姨呢。”女人洪亮的聲音在耳邊炸響,焦灼的語氣不停說著:“千萬別睡呀,一定有辦法的,官人啊,你在天之靈快保佑一下瀟哥兒吧。”
“泰虎,你就不要再白費力氣了。”一個男人站在熊熊燃燒的火把下,冷酷的說道:“這小孽種受了曲長老三級精神異力一擊,識海已毀,就算活下來也注定是個不能覺醒的白癡。”
“張平瀚,你就是一畜生!”背著自己的女人歇息底里的吼道:“官人與你雖是同父異母,但畢竟同宗同源,瀟哥兒可是你的親侄子,你怎能命人下此毒手?”
“張氏嫡子只能有一個,他能活下來,我已經足夠慈悲了。”火光下的張平瀚冷然說道:“泰虎,別再糾纏了,帶上你生的小雜種和這個孽種離開黑龍城,趁著本座還沒改變主意。”
原來她叫泰虎,真是個奇怪的名字。腦海中閃過關于這個女人的記憶片段,哦,好高啊!怕不是得有兩米半?巨人族?還是老爹張平潮的小妾?她還給張平潮生了個兒子叫張漢,那不就是我弟弟?
那張平瀚說罷,對著身邊人一揮手,立即有數十健騎飛馬而出,馬上騎士個個手持狼牙長棍,眨眼到了近前。一條漢子眼中閃過一抹狠色,舉棍對著伏在女人背上一息尚存的張瀟惡狠狠砸下。
女人猛然抬起手臂,咔嚓一聲,長棍斷開的同時女人的手臂骨也碎裂開來。女人發出痛苦的悶哼。她手邊虎頭虎腦高高大大的小男孩兒突然一躍而出,撲到那人馬下,抱住對方大腿狠狠咬下去。
那人疼的齜牙咧嘴,隨即暴跳如雷,舉著半截棍子對著小孩子狂歐。其他人紛紛圍攏過來,表面驅趕三人,實際上幾次意圖對張瀟暗下毒手。如果不是女人奮不顧身保護,張瀟必死無疑。
“差不多了。”張平瀚身邊并行的一名金甲大將說道:“大事要緊,不要節外生枝。”
張平瀚哼了一聲,擺擺手,那些驅趕母子三人的漢子紛紛勒馬返回。
“我會走的,但有一天我還會回來!”泰虎抹去額頭鮮血,眼中滿是怒火,恨恨的說道:“官人和大姐一起戰死沙場,你們卻冤枉他們是人族叛徒,這筆賬我永遠不會忘記,遲早有一天要跟你們算清楚。”說罷,背著還在消化腦海中的時代信息的張瀟,牽著身形巨大宛如成人其實只有四歲,剛被揍的鼻青臉腫的張漢,一步步走進黑暗寒冷的冬夜。
天風狂嚎,大地肅殺。
夜幕下,這一行孤兒寡母三人的背影竟是如此悲壯。
張平瀚面無表情聽著,默然注視著三人遠去,轉臉看了看身旁金甲大將。后者慢吞吞說道:“張兄何必看我,你我都清楚這女人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人族的土地上,巨人島和泰坦王族是怎樣的存在不需要我提醒你,哪怕泰臣為了她給張平潮做妾一事已經昭告天下斷絕父女關系。”
“她這一走,張平潮的事情就算塵埃落定了,我張氏一門對相爺的忠心可鑒日月......”
“張兄不必多言,朱某回去自然會在相爺面前如實稟報這里發生的一切。”金甲將軍瞇眼看著一臉諂媚笑意的中年人,心中鄙薄,淡淡道:“相信下次見面時,便該稱張兄你為張城主了。”
“如能達成所愿,張某必攜重禮至豬大人門下。”張平瀚的目光依然投向夜幕,顯然不能整死張瀟讓他心有不甘。
“張兄不必介懷,這小子識海被毀,注定一輩子不能覺醒魂相,長大成人也注定是一個凡夫俗子,能如何?”
“他畢竟是張平潮那賊女人的嫡子,就算他不成了,他的后代呢?”
“張兄放心,這母子三人此去必是投奔奉陽白門,相爺在那邊也是有門人的,只要你忠心為相爺辦事,我保證這小子活不到繁衍子息的一天......”
黑暗的深處,張瀟真切的聽到了這幾句話。
緊貼在虎姨寬厚溫暖的后背上,看著弟弟臉上的傷痕,心中生出無盡怒火和滔天斗志,你們想老子死,老子偏不死。
腦子里忽然一陣陣眩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那人說的什么識海被毀,總之是有點迷糊。
好吧,這便是老子拼命接受超腦實驗爭來的新人生起點。
三十七載人生,過往云煙。換七歲稚童,而今邁步從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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