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豪斯此人

　　本案原本應該由南區刑偵部負責，但是在附近警署給梁襲做筆錄的卻是羅伯特，也就是刀鋒介入了本案。除了刀鋒之外，梁襲還看見了mi5的馬克。羅伯特讓筆錄室探頭探腦的梁襲別推理了，直接告訴梁襲本案由行動部下屬的主任官員組負責。

　　倫敦警察廳有幾個分部，主要的警務都由前線警務部處理。行動部是對其他警種進行支援的一個部門，包含了法醫組，特遣組，警犬組等等。主任官員組指的是行動部助理總監辦公室為主導，公開向主任級以上警官公開調查情況的一個臨時部門。在發生敏感案件時，有需要監督時，所采用的一種特殊的辦案方式。

　　除了主任組負責本案偵破之外，專業職務部（內務部）的職務部門調查組將全程監察本案的偵破過程。這是一個級別很高的調查組。也就是說，本案和行動組內部人員有直接的聯系。

　　羅伯特閑聊幾句后，話鋒一轉進入正題：“在安娜家后院到泰晤士河臺階位置，也就是發生槍戰的地方發現了一些血液，一個小時前血液檢測有了結果，刑偵部立刻通報警察廳總監，總監下令成立主任官員組調查本案。血液屬于一位名叫胡明的越南裔，胡明今年三十一歲，單身，隸屬行動部特種槍械指揮部，是一名特警小隊的隊長。”

　　除刀鋒等有限部門擁有直屬特警編制外，其他部門需要武裝力量時，可以聯系特種槍械指揮部，由他們派遣特警。

　　羅伯特道：“歹徒在距離安娜家七公里的岸邊上岸。一名歹徒將另外一名歹徒尸體搬運到岸邊，使用呂熱劑毀尸滅跡，同時破壞了快艇上殘留的線索。目前還無法確定胡明是被毀滅的尸體，還是逃竄的歹徒。槍械指揮部已經下達召集令，要求所有人員盡快返回槍械指揮部集合。”

　　羅伯特道：“你有沒有發現，安娜和約翰遇害案之間存在著很多共同點？”

　　梁襲點頭：“都是專業人員，都是呂熱劑。之前我收到一個消息，約翰遇害前，有一批將被處理的K2呂熱劑被盜。”

　　“我們知道，但是當時的報警人在中東心臟病發作死亡，無法了解更多的具體情況。”海倫掌握的信息非常落后，或許對她的安全來說是好事。羅伯特問：“你們為什么找安娜？”

　　“我們是從湯姆找到安娜，我們認為安娜很可能和湯姆有一些不正當的關系，安娜可能保存有湯姆生前的遺物，或者知道一些事情。”

　　羅伯特邊記錄邊問：“湯姆的遺物是怎么回事？”

　　梁襲回答：“我收到的信息，大人物A將一份把柄給湯姆，讓湯姆去敲詐大人物B。湯姆死后，警方全面搜查了湯姆的不動產等，未發現相關物品或者是線索。”

　　羅伯特問：“誰給你的情報？”

　　梁襲回答：“豪斯。”

　　“影子偵探社的老板豪斯？”

　　“對。”梁襲道：“我們在血月邀請時認識。”

　　羅伯特看了梁襲一會，道：“豪斯早年是美國駐倫敦情報聯絡官。據說因為行為不檢被CA開除，之后豪斯留在倫敦開辦影子偵探社。我私下問美國朋友，他們也不確定豪斯到底是個什么情況。我還參加了豪斯專案調查組，雖然沒發現他有任何不法行為，但是對他的為人非常了解。這人非常狡猾，鬼話連篇。”

　　梁襲道：“他可以不說，但是說出來應該基本是真的。”

　　羅伯特搖頭道：“對于豪斯來說，撒謊是家常便飯。相信我，他說大人物A讓湯姆敲詐大人物B這句話中，假如有敲詐這個詞是真的，你就應該謝謝他對你的坦誠。”

　　“臥槽，我很少和這么無恥的人打交道。”這個底線有點低，低到梁襲難以接受。梁襲道：“反過來說，豪斯很可能知道湯姆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羅伯特嘆氣：“他或許就想讓你這么認為，你想知道更多信息？拿錢。錢給他之后，他會給你一個消息，同時告訴你，這個消息未經證實，可能是真的，可能是假的，你買不買自己決定。”

　　梁襲驚：“他還是個騙子？”

　　羅伯特不置可否道：“所以我會說豪斯說的話沒有半點可信度。但也可能他說的就是實話。”

　　“臥槽。”

　　羅伯特：“我現在能理解你說的臥槽的意思。我當年在專案組，越是了解豪斯，越是臥槽。”

　　梁襲回憶了自己和豪斯的通話內容，道：“我還是認為豪斯應該知道些什么，或者根本不存在大人物A，是豪斯讓湯姆去敲詐大人物B。”

　　羅伯特道：“也有可能是湯姆敲詐豪斯。”

　　“臥槽！”羅伯特能開這樣的腦洞，說明他對豪斯的認識已經刻骨銘心。

　　羅伯特道：“和豪斯沾邊的事，一切皆有可能。行吧，筆錄就做到這里，我們要繼續深入調查。首先要確定胡明是死歹徒，還是活歹徒。有信息我會發郵件給你，你有想法直接聯系我。破案了有獎金。”

　　梁襲笑，有些不好意思道：“錢不錢的，都是朋友。”羅伯特的坦誠讓梁襲收錢多了一些壓力，當然梁襲肯定會克服這個壓力。

　　如羅伯特所說，本案和約翰遇害案看起來有幾分的相似。這也讓梁襲有些迷惘。約翰在梁襲看來是一位智者，智者遺囑告訴自己，要從圣旗根部找兇手。自己是要聽從約翰的遺囑，將湯姆事件扔到一邊，還是追查湯姆案件，直到挖出幕后真兇呢？

　　和約翰生活十幾年來，約翰就沒錯過。這點讓梁襲非常不爽。約翰建議梁襲住車庫，梁襲接受瑪麗的意見，和約翰瑪麗一起住，事實證明約翰是對的，不到半個月梁襲自己搬到車庫。

　　梁襲和約翰兩次聊起自己兩個女朋友，約翰很明確告訴梁襲，你們快分手了。這梁襲不能忍，想盡辦法哄著女朋友，結果約翰兩次都對了。

　　和約翰看電視新聞，推測事件真相與事件發展方向，是梁襲樂此不彼的一件事。10件新聞，梁襲能對八件，錯兩件。約翰也能對八件，但沒有錯，因為約翰不對另外兩件沒有把握的新聞發表意見。梁襲經常因為和約翰意見相同而抓狂。叛逆年齡的梁襲很想真正意義的打敗約翰一次。但直到約翰去世，這個目標一直沒有實現。

　　從警署出來，一名保鏢等候在外迎接上梁襲，告訴梁襲波比已經回家，安排了兩名保鏢陪同梁襲。波比讓保鏢轉告梁襲：明后天想辦法溜出來再去找梁襲。梁襲感謝了保鏢，聯系波比，請保鏢們回去。由于去安娜家坐的是波比的車，梁襲打車前往影子偵探社。

　　影子偵探社據說是全倫敦最好的私家偵探社，他們擁有一流的職業道德。這點和他們老板豪斯有直接的關系。作為美國人的豪斯從不和下屬吹牛皮，直接談錢。每一位員工第一年的收入有70上交公司，作為信譽保證金。第二年之后為50。工作滿五年之后，在第六年將拿回所有的70和50，同時在這個比例上，公司再給予總金額25的獎勵。但如果員工出賣客戶和公司信息，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不僅一分錢得不到，還要吃官司。這個保密范圍包括自己的妻子和直系親屬。

　　影子偵探社開辦十年來被查抄過兩次，都是因為沒有拿到信譽保證金的員工舉報。警察在公司中搜出很多違規違禁，甚至是劍蝶級的科技產品。但法律沒有規定擁有這些東西的人有罪。類似面粉，制造者有罪，販賣者有罪，使用者無罪（我國吸面粉屬于違法，不屬于犯罪）。除非警方證明影子公司或者個人利用這些非法設備盈利，否則無法給影子公司與豪斯定罪。

　　這兩次搜查不僅沒有給豪斯定罪，而且還幫豪斯打了活廣告。很多人都知道影子公司擁有劍蝶級設備，同時對客戶信息進行最大程度的保密。

　　不過影子公司規模并不大，日常只有十到十五名外勤員工。五名左右行政、后勤和財務人員。影子公司的辦公區域也不大，地點在距離伯寧街5公里遠的一帆大廈22層，實際辦公面積只有三百五十平米。

　　梁襲進入影子公司，首先看見是接待臺，進入公司的通道被ID門封鎖。接待員詢問，梁襲告知：“我叫梁襲，找豪斯。”

　　接待員道：“我們老板不在。”

　　梁襲道：“那你通知你老板，下半年每月租金加五千英鎊，不，加五萬英鎊，否則給我滾。”

　　接待員有些懵圈，道：“你稍等，我聯系下老板。”她不知道公司房租怎么算的。

　　豪斯的助理接到電話后，和豪斯說明，豪斯拿過電話：“讓他進來吧。”

　　接待員撥打內線電話，里面的工作人員刷卡開門，梁襲進入了影子公司內部。公司內部沒有開放式辦公室，全部是單獨辦公室，并且房門緊閉。梁襲左右看的時候，豪斯出現在走廊盡頭，揮手：“這邊。”

　　豪斯的辦公室有五十多平，還有一個十平米的個人休息區。豪斯請梁襲坐，詢問之后，按電話讓助理送兩杯咖啡進來。豪斯介紹了影子公司基本情況，助理送咖啡進來后出去拉上門。

　　豪斯坐在梁襲對面：“你會來找我，讓我很意外。”

　　梁襲反問：“為什么？”

　　豪斯道：“你先說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梁襲道：“求證一些關于湯姆的事。”

　　“湯姆的事？”豪斯笑道：“我本以為梁襲你不是這個階段的人，是不是和俗人呆多了，智商下降？”

　　梁襲沒理解，這話是什么意思。豪斯看出來了，道：“以我對你水平的判斷，你應該知道我對你說的哪些信息是真的。這樣吧，看在血月邀請你幫我的份上，我幫你捋捋。”

　　梁襲思考回憶：“我找你打聽湯姆的事，因為湯姆在影子公司工作過一年。”

　　豪斯道：“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錯了。你知道湯姆在影子公司工作一年，也知道湯姆離開影子公司近五年。如果我和湯姆不熟的話，你認為我還能記住這個人嗎？如果我和湯姆熟悉的話，你認為你我的關系能超過我和湯姆的關系嗎？”ωωω.九九九)xs(

　　臥槽！有點道理。

　　豪斯道：“所以當時我有點懵圈，你拿這個問題問我，是不是有點過份了？”

　　梁襲承認：“我沒考慮那么多。”

　　豪斯道：“接著你繼續問湯姆的事。”

　　梁襲道：“你告訴我大人物A將把柄給湯姆，讓他敲詐大人物B。”

　　豪斯道：“年輕啊！重點在不要淌渾水。我和你說我不知道大人物是誰，為什么我會稱為渾水？所以我知道一些事，我暗示你不要管這件事。最后我還再次提醒你，這水很臟。如果我連大人物是誰都不知道，怎么知道水會臟？”

　　梁襲跟上思路，道：“實則你知道水臟，卻不知道水為什么臟。大人物是你編造出來的。”

　　豪斯一指梁襲：“沒錯，我總得找個借口說明水很臟。”

　　梁襲道：“你說最近想湯姆的人很多，意思是不少于兩個人的人通過影子公司查湯姆。”

　　豪斯笑瞇瞇道：“沒錯，你跟上節奏了。不過這是公司機密，我不能告訴你。”

　　狗屁的階層，好吧，確實是階層。這玩意在古代稱為官話，在現代稱為治政。很多當老大的人不會好好說話。說的一些話要下屬去體會，去領悟，去感受。但是這老大也不是永遠這么說話，有時候不小心放個屁，下面的人都能琢磨出一座金山出來。為什么放屁？屁的節奏是什么？暗示了什么？響而不臭又代表了什么？淡淡的蔥花味是否別有隱情？

　　不同圈子的人對自己圈子的理解是不同的。以借錢為例。在普通階層看來，是要不得的，因為會傷感情。但在某階層的人看來，卻是一種手段。

　　A和B原本是同事，B的業務好，但A得到了升遷，這么一來B就不開心了。A既然成為B的老大，B的業務又好，籠絡B是最優選的辦法。一天，A說自己錢包丟了，銀行卡在里面，但是今天他要給兒子打生活費，找B借五千元。B會認為這么多人A選擇向他借錢，首先A對B本身沒有任何意見，甚至A將B當作在公司最信任的人。于是兩人關系因為借錢而緩解，慢慢成為了朋友，B慢慢習慣了成為A下屬的日子。

　　梁襲不是不會琢磨語言的藝術，他是不屑去玩這一套。如果錘石會玩這套，保證梁襲連電話都不帶接的。微妙的是，誰有資源誰主動。梁襲和豪斯之間，豪斯有信息，為主動，梁襲只能配合豪斯的節奏。你想從豪斯處拿到信息，不想這么玩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