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醫院(七)

　　這時候一聲悶響，大樓輕搖動一下，接著傳來槍聲。伊莎沒空和梁襲交談，梁襲道：“應該是炸穿了樓板，現在和最后一名保鏢交火。如果保鏢是邁克班寧的話，應該還有救。不過正常情況下保鏢會殉職，然后歹徒抓住哈德王子。我建議保鏢投降。”所有一切都表明歹徒是有備而來。

　　好一會伊莎道：“梁襲，上面無法接受哈德王子被直播首斬。我們要切斷所有的信號。”

　　梁襲道：“一旦切斷信號，一樓就崩了。”

　　伊莎道：“我們只能賭只有三名歹徒。射殺三名歹徒，切斷信號，強攻醫院。你們最好找個安全的地點呆著。”

　　梁襲道：“我們已經找到安全的地點。”他們藏身在護工服務間，這邊有很多被單，病服，床罩。關上門，將門頂住，用繩子捆扎門鎖與窗戶上不銹鋼拉在一起。

　　伊莎無計可施。原本已經準備強攻，梁襲第四人推測逼迫伊莎暫停進攻。伊莎很糾結，她對梁襲有一定信心，但是又達不到完全的信任，再者梁襲也說明自己只是推測。上面只給10分鐘時間，實在沒辦法只能按照計劃，忽視第四名歹徒的存在進行強攻。

　　在監控畫面中，所有的人質都佩戴了口罩。歹徒則戴上蒙面巾，很難通過面目特征快速獲得對方的信息。顱骨比對需要時間不說，而且他們也沒有對比素材。

　　伊莎道：“還有九分鐘，你們自己注意安全。”

　　梁襲道：“或者你把監控圖像傳給我們，我們閑著也是閑著。”別怪梁襲油嘴滑舌，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他不能給任何人任何希望。

　　瑪麗亞一樓的監控清晰度不錯，角度很多，將21名人質全部拍攝下來。人質的衣裝打扮各不相同，護士、保安、病人、醫生和無法確定身份著便衣的人。每個人的雙手后放，雙腳被捆坐在地上。彈炸被放在人質中間的小柜子上，人質們都背靠著柜子。

　　21名人質中有一名人質已經死亡。羅伯特告訴梁襲，在兩分鐘前，這名人質想站起來，然后就被當場擊斃。很可惜人質的死并沒有暴露彈炸連接的明線。

　　梁襲分析：“我認為只可能有第四名歹徒，不可能有第四、五、六名歹徒。監控看不見明線，說明線是連接到柜子內，再連接到歹徒手上的遙控裝置。1號人質群是不銹鋼柜子，鉆個洞不是很難，問題在他們會因為鉆個洞而帶一把電鉆嗎？不能選擇其他柜子嗎？1號人質群嫌疑很小。”

　　梁襲道：“2號人質群用的是不銹鋼垃圾桶，上面有洞，連接到垃圾桶內。掰開垃圾桶底座可以將線從底部連出來。”

　　梁襲道：“3號人質群用的是復印機，復印機本就有線，順著連接一條明線，不太會引人注意。如果是復印機，那人質群就是身靠復印機電源線和數據線位置的人。”

　　梁襲問：“卡琳，你有認識的人嗎？”

　　卡琳坐在梁襲身邊，手指：“這位地中海發型是醫生，其他人我不確定。”

　　羅伯特道：“直播畫面出現，我們時間不多。”

　　波比拿自己手機根據羅伯特所說登錄網址，出現一個直播視頻。一個自稱叫芭瑪的女人對鏡頭道：“我叫芭瑪，第一句話是和警察說的。如果信號中斷，我們將殺死所有人質。如果你們配合的話，只會死一個人。我們一會會再回來。”關閉直播視頻。

　　梁襲不懂：“他們為什么不直接直播？”

　　卡琳忍不住解釋道：“他們會先逼迫哈德王子對著鏡頭念臺詞，甚至以射殺醫護人員為威脅逼迫哈德王子妥協。再將視頻傳輸到直播畫面中。如果王子寧死不屈，他們會對著鏡頭念自己準備的臺詞。說明自己身份，自己目標，為什么這么干，想達到什么目的，呼吁大家干什么，表明自己的態度，對其他人發出威脅，最后會用文獻證明自己的行為是受到神的指引。完事之后就…你們知道的。”

　　梁襲驚訝：“卡琳你懂的真多。”

　　卡琳回答：“電影上看的。”

　　梁襲問：“我也喜歡看電影，你喜歡看什么電影？”

　　波比抽了梁襲腦袋一下：“辦正事。事情辦好，我保你五年之內每天換新娘。”這種條件的女人隨便一抓一大把，能不能專心一點？

　　每天換新娘？有錢人搞謀殺就是這么牛！事關重大，梁襲看監控畫面專注思考。思考同時梁襲擔心一件事，即使自己指出第四名歹徒身份，警察真的敢射殺他嗎？警察如果射殺了他，自己卻是錯的呢？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幾十條人命加上偵探的榮譽會毀之一旦。

　　但梁襲又想到，為了所謂的榮譽和前途一聲不吭，自己未來幾十年會自責，會后悔嗎？臥槽了個雞蛋，拼了。誰怕誰，大不了自己賣了偵探社，找個鄉下旮旯角落自責一輩子。哈德，頂住，多給我爭取點時間。

　　在旁人卡琳眼中，專注思考的梁襲臉色越來越難看，原本的自信和勇氣已經從臉上消失，換之的是深層度的沉迷式思考。他將頭埋在干凈的被單中不停的有節奏碰擊，突然又停住，臉上寫著憤恨和不甘。強迫自己進入新一輪的節奏碰擊。

　　從梁襲的一慣作風來看看就知道梁襲不是一名傳統型偵探。緝粉隊大劫案，他找不到證據，于是設套抓人。溫希遺書案，他找不到證據，伴虎吃豬。集散倉庫他找不到目標倉庫，慫恿波比金錢戰術。梁襲能在得到一滴水后，推測出一條河，他也能找到這條河。但這次，這滴水融入到河內后，他找不出來。他也想不到將水找出來的辦法。

　　掛假主畫像，激怒歹徒，確實可以讓第四個人現形，但同時也會導致他們引爆彈炸。從鞋子和衣裝去分析，只能獲得一個概數，這種事不能是概數，自己的指認關系到一群人的生命。想不到好辦法，死亡倒計時的壓力就越大，壓力越大，就越無法拓展思維。

　　與此同時伊莎的壓力也不小。刀鋒還未正式成立，這次恐襲由警察廳特別行動部反恐辦公室的指揮官負責。指揮官很認真聽取了伊莎的意見，同時他也告訴伊莎面臨的現實。即使梁襲是對的，他也必須行動。在歹徒射殺一名醫生，用護士生命逼迫下，哈德王子正在配合歹徒在攝像機面前念臺詞。當歹徒錄制好視頻開始上傳直播后，他們不會放過任何人質。

　　現在唯一解決問題的辦法就是梁襲是錯的，一樓只有三名歹徒。因為警察沒辦法解決4名歹徒局面。

　　最后一分鐘，羅伯特不停催促梁襲，梁襲在巨大壓力之下頻臨崩潰，他非常自責不停喃喃自語：“對不起，我找不到，我找不到。對不起，我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