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朱厚照的駐地。
雖然外面依舊紛紛擾擾,但是杭州城卻顯得比較安靜。
大戶們雖然已經逃跑了,城里面的人日子還是照常過,雖然有一些影響,但很快他們就發現其實影響并不大。
反而是街上多了很多巡邏的士卒,安全性上得到了保證。街上沒有了潑皮,也沒有了小偷,治安反而好了不少,可以說是路不拾遺,夜不閉戶。
原本大家所擔心的物價,也根本就沒有抬升起來。倒不是說商人不想漲價,而是真的沒那個膽子。
之前太子殿下抓了那么多人,杭州城門口砍腦袋的血都沒干,這個時候誰敢去撩撥太子?就不怕真的被抓起來砍腦袋?
所以那些大商人沒有一個敢坐地起價的,囤積居奇的更是一個都沒有,每一個都老老實實的做生意。
甚至有人出城逃難,選擇了關門,第二天就被人抓了回來,直接通知他,出去可以,但是不許關門,該做的生意必須要做。
這一下就把人給嚇住了。
至于說糧食的問題,江南水路發達,運輸并不是很困難,朱由校已經從南京的糧庫里面調集了糧食。
那里雖然被上下其手貪污了不少,可是畢竟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的把所有糧倉的糧食全部都倒空,所以南京還是有不少糧食的,尤其是這幾年的存糧。
在朱厚照說了算之后,大明朝的存糧就是不斷在上升,因為朝廷有錢了呀。
對于大明朝的官員和皇帝來說,糧食永遠是最重要的,所以他們存儲起來也是很上心。
這就導致南京的糧食足夠用,反正應付這一次的叛亂是沒什么問題。
唯一讓人擔心的事情就是以后怎么辦,因為一旦事情過去之后,浙江沒有地方種糧食,這樣才會出現糧食的危機。
朱厚照也不管這些,既然江西那邊能夠為浙江提供足夠的糧食,那么自己也能夠為浙江提供足夠的糧食。
無論江西那邊是怎么弄來的,自己都有信心按照他們的方式弄來。這一點朱厚照一點都不擔心。
何況朱厚照已經知道方式了,這些糧食全部都是從海外運來的,顯然是海貿上使用糧食作為交易的物品了。
對于朱厚照來說,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情,正好趁這個機會把江西拿下,把寧王他們打下的這個底子接下來。
反正這一次自己到南方來,本來也是要準備海貿的事情。
現在北方已經安定下來了,草原上的蒙古部族都在茍延殘喘。朱厚照不知道他們能堅持多久,隨著小冰川期的臨近,北方的日子會越來越難過。
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他們更沒有路可以走了,因為現在好多地方都被大明給占據了。除非他們向南遷,或者是投降,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他們也打不過大明,只能投降,所以朱厚照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把目標放到南方。
這一次改革就是一個開始,稅務司將會接手全國的稅務,清理全國的土地,把所有隱匿的土地都找出來。讓所有士紳都納稅。
當然并不是官紳一體納糧,而是讓他們把該交的稅全都交上。畢竟每個士紳的免稅都是有額度的,并不是說他們家的地都全都要免稅。
當然了,這只是一個做樣子的事情,因為自己也不可能把所有土地都查清,太浪費時間了。
朱厚照這么做,其實就是為了讓稅務司接手全國的稅務,下一步就是官紳一體納糧。
他沒有時間和精力在這件事情上和人糾纏,只要這個命令下來之后,他們家的田都要交稅,沒有人會和他們再繼續商量,他們也不會再隱匿土地,只要是有錢就要交稅。
當然這會加重底層民眾的負擔,因為士紳會把賦稅轉嫁到佃戶的身上,這會讓平民百姓的日子更不好過。
如果沒有高產作物的話,他們就會造反;否則死路一條。
朱厚照為他們找的出路就是商業,要么出海,要么去遼東、去西北。這才能夠促進大明朝對外貿易的發展。
至于糧食的供給上面,朱厚照一方面開發東北,一方面的目標就是西南。
東南亞的糧食一年能夠熟好幾次,完全可以從那邊運糧食。同時在大明推行高產的農作物。
這是朱厚照的一些想法,只是需要一步一步的去做。
這一次江西的事情其實給了他一個驚喜,可以讓他省掉一些功夫。
坐在搖椅上想到這些事情,朱厚照心里面微微嘆了一口氣。
原本他想著也要收拾寧王的,不想讓寧王像前世那樣鬧騰,畢竟那一次鬧得還是挺大的。
只不過沒想到寧王發展的這么快,而這還是自己一手造就的。這就讓朱厚照的感覺有點復雜。
竊喜于寧王打下的根基,同時也憤恨寧王把事情搞得這么大。
“殿下。”劉瑾小心翼翼的走到朱厚照的身邊,然后恭敬的開口說道:“剛剛傳來的消息,江西的寧王出兵了,說是浙江這邊有人造反,他帶著人過來救駕。”
朱厚照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抬頭看了一眼劉瑾,問道:“多少人馬?”
“回太子殿下,具體的還不清楚,但是寧王那邊號稱二十萬。”劉瑾說這話的時候,非常的小心翼翼,生怕觸怒朱厚照。
事實上卻并沒有出乎朱厚照的意料。因為在前世的時候,寧王就是說自己出動了十萬人馬,這一世號稱二十萬也沒有什么奇怪的,畢竟他現在的實力應該比前世更強大。
不過行軍打仗這種事情,不是說你人多就行;也不是說你想當然的事情,尤其是在冷兵器時代。
朱厚照對于寧王軍隊的戰斗力,實際上是持懷疑態度的。因為人數湊成軍隊,沒有經過實戰,他們的戰斗力高不到哪兒去。
朱厚照擺了擺手說道:“那邊先不用管,朱輔什么時候到杭州?”
這個才是朱厚照關心的事情。
在寧王到杭州之前,自己要把這邊的事情料理干凈,然后帶著兵去對付寧王。
自己不可能讓這邊埋著一個火藥桶,然后就這么走了。否則的話就容易造成后花園失火,那樣會得不償失。
“回太子殿下,那邊的消息倒是來得比較快。三天之后,成國公就會到杭州。”劉瑾連忙說道。
朱厚照點了點頭說道:“后天一早讓人去散布消息,然后讓杭州戒嚴。等到后天晚上,就讓朱輔出現在杭州城外。”
“是,太子殿下,奴婢馬上就去傳令。”劉瑾說完這句話之后,轉身向外面走了出去。
杭州城,順昌布店。
王懷一臉激動的看著周老二,開口問道:“寧王出兵了?”
“是,已經出兵了。據說出動了二十萬人馬,直接就朝著杭州來了。水陸并進,相信很快就能到杭州城了。”周老二連忙說道。
王懷興奮地站起了身子,大聲的說道:“真的是太好了!”
說完,他轉頭又看向了周老二,開口問道:“李忠到什么地方了?”
“這兩天應該就該到杭州城了。”周老二想了想說道:“不過因為戰事四起,咱們的消息傳遞并不順暢,所以不能夠弄清楚具體的時間。”
“沒關系,告訴城里面的人,準備好。”王懷大笑著說道:“等到李忠到了杭州城之后,我們里應外合,一舉拿下杭州。到時候我就去見見這位太子。當年他在揚州城大開殺戒的時候,恐怕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今天。”
王懷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一些咬牙切齒,語氣之中全部都是憤恨。
看了一眼王懷,周老二沒有再說什么。
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再說什么都晚了,于是他點頭說道:“先生你放心,我們的事情早就已經安排好了。杭州衛里面咱們的人也隨時準備動手,到時候他們會殺了廖忠,讓杭州衛亂起來。”
“一旦杭州城大亂,我們就能夠趁機開城門放李忠進來,到時候整個杭州就是咱們的了。”周老二有些猶豫的說道:“只是我們真的不等寧王嗎?”
事實上這件事情周老二和王懷之前就商量過。
在周老二看來,李忠的人馬雖然越來越多,但是最好還是要等一等。等到寧王的人馬到了之后,雙方里應外合,這才是最好的主意。
但是這個提議被王懷給否決了,他不想等寧王,他想自己拿下杭州。
“不用等他。”王懷直接搖了搖頭說道:“我們為什么要等那個蠢貨?如果我們能夠拿下杭州,以后杭州就是我們的立身之地,為什么要拱手讓給他?”
王懷語氣之中帶著興奮的說道:“只要我們拿下了杭州,就不會再還給他。”
周老二也知道王懷的打算,不過他還是覺得不妥當,只是實在是沒法勸解了。
原本他想要說的是自己的三弟還沒消息,我們要等一等。
現在只能退而求其次了,等寧王到來。
可是王懷顯然已經等不及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周老二知道自己的勸說又失敗。
于是他開口說道:“那我馬上去安排。”
時間轉瞬即逝,轉眼之間杭州城就又封城了。
這一次與上一次不一樣,上一次是太子殿下讓人封城的;這一次雖然也是太子殿下讓人封城的,可上一次是因為太子殿下要抓人,這一次卻是因為有人造反。
所有人都開始真的人心惶惶了。
在夕陽西下的時分,城外終于出現了大軍。
沒有人知道究竟來了多少人馬,只知道是無邊無際、人山人海。
在最前面,一桿大旗豎立著,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李”字。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李忠的旗幟,這個叛賊的名聲,這段時間可是很大的。
此時的朱厚照已經換上了鎧甲,壓著長刀走上了城頭。
杭州城中也是風聲鶴唳,所有人都知道叛軍要到來了,文武官員全部都十分的緊張。
朱厚照站在墻頭上,看著外面的軍容,臉上的表情很淡漠。
轉頭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張郃,朱厚照開口問道:“全部都安排好了嗎?”
“回太子殿下,已經準備好了,明天早上成國公就會發動進攻。”張郃開口說道,臉上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因為明天的沖殺就是一場鬧劇,就是為了演一場戲。
至于說是否擔心被敵人發現。那也根本就不用擔心,因為這里根本就沒有什么敵人。
普通人上不了城頭,至于說軍中是否有內奸,他們也看不到。
因為現在守在墻頭上的是黑龍軍,其他的地方的軍卒都已經被趕下去了。
至于給出來的理由和原因也非常簡單,那就是因為太子殿下看不上他們。
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根本就不可能走漏消息。
明天的打仗是是這樣安排的:
朱輔會讓人沖上城頭,當然了,只是喊殺聲居多,然后也真的會有人沖上來,但是卻不會被殺死。他們只是從城下爬到城上來,然后就會直接被帶下去。
他們會通過這樣的方式向城里運兵,可以說也是一個奇思妙想。
聽到張郃說安排好了,朱由校點了點頭說道:“那這里就交給你了,本宮回城里面去看看,相信城里面會比這里熱鬧。”
“是,太子殿下。”張郃連忙答應了一聲。
第二天一早,城外果然響起了喊殺聲,同時還有號角和炮聲隆隆的響了起來,震得杭州城都在顫抖。
所有人都知道,叛軍攻城了。只不過喊殺了大半天,也沒能攻進來。
不過戰斗的慘況還是被人們所目睹了,因為不斷有人身上全都是血的從城頭上被抬下來,顯然這些都是傷員。
還有人就那么直挺挺的抬下來,一動都不動,顯然這人已經戰死了。
這一切被杭州城里的人看到,所有人都知道戰況十分的激烈,甚至可以用慘烈來形容。
消息自然傳到了王懷這里。
他看著來報信的周老二,興奮的差點沒跳起來,臉上也全都是激動的神色說道:“真沒想到,李忠居然如此有能力,真是超乎預料了,不過也是意外之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