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在這媧神圣殿之中,沉默的眾人,怔怔的注視著淡笑不語的靈主,一雙雙眼眸之中,是震驚,是錯愕,是駭然,更是掩蓋不住的激動與狂喜!
無上之境!
大道之極!
如果說這世間還有什么東西,能讓這一位位已至合道境界的強者生出渴求與貪念,甚至連拋卻性命都在所不惜的話,那必定是這大道無上之境。
朝聞道,夕可死!
修行到這等境界,眾人所有的欲望早已得到了滿足,唯存的便是對于長生的執念與大道的渴求。
長生,是執念,大道,是渴求,兩者相較,誰高誰低,一眼便知!
只有真正踏入這個境界,方才能夠體會到眾人對于那大道無上的渴望,那是一種超越執念的信仰,是身為修行者畢生的信念,也是他們能夠踏入合道境界,修成混元的關鍵原因!
若是沒有一顆問道,向道,修道之心,那如何可能自從億萬修行者中脫穎而出,成就混元?
道心,成就道果,而已修成混元道果的他們,前方的道路僅僅只剩下兩道關卡,一是天道,二是無上。
天道難成,但終究還有一分希望,這無上卻連最后一絲希望都沒有,因為那已不是生靈能可觸及的境界,縱是神祇都只能舉目仰望。
想要證得無上,成就那大道之極,必須要有天命在身,這也就是為什么,每一紀元開啟時,世間無數的修行者,大圣也好,混元也罷,甚連天道圓滿的圣人,都會卷入這天下烽火,血雨腥風。
這一切,不就是為了那一道天命,那一份無上之機嘛?
在座的眾人,大多都經歷過一紀元的爭霸,他們是幸存者,也是失敗者,與那無上之機擦肩而過的他們,心中對于那無上大道的執著與渴望是難以想象的!
而現今,此時此刻,一條通往無上的道路,就擺在他們的眼前,面對這無可抗拒的誘惑,且問誰人能不心動?
沒有人,這也是此刻全場靜寂無聲的原因,陸陽明愣住了,先前去而復返的柳祖怔在了原地,一位位合道之境的強者,此刻神情都僵凝在了面龐之上,好似被人施加了定身法。
便是一直做戲看的寧淵,此刻也是皺起了眉,注視著座上淡笑不語的靈主,眸中一片凝沉。
沉默持續了不知多久,眾人方才回過神來,顧不上失態,紛紛出聲向那靈主問道:“靈主此話當真?”
“不是在誆騙吾等?”
“只要助那圣靈蘇醒,真的有可能與之共入大道之路?”
眾人話語紛紛,鬧得這方才還是死寂一片的媧神圣殿嘈雜無比,但靈主卻無任何不滿,待眾人話過,稍稍平靜之后,方才說道:“吾媧神圣殿上下,皆可以命向媧神起誓,方才話語,一字一句,若有半分虛假,天地共誅,六道不容!”
此話一出,方才還有萬千疑慮的眾人,頓時間安靜了下來,注視著一臉正色的靈主,眸中神色變幻,思量不定。
言語至此,眾人已是相信了靈主的話語,畢竟媧神圣殿的影響力擺在這里,如今又以命向媧神起誓,若有虛假,這媧神圣殿上下,只怕都要道心碎裂而亡。
如此,媧神圣殿,定不會作假,現今要考慮的就是如今進那洪荒劫境,喚醒那位媧神圣靈了。
這洪荒劫境的兇險不用多說,那三千劫靈的存在,讓合道強者入內都有可能身死隕落,但這卻不是眾人遲疑的關鍵。
朝聞道,夕可死,眾人惜命不錯,但惜命不等于怕死,能修行至合道境界者,哪一個沒有歷經過千難萬險,若是怕死,那還修什么道?
性命雖重,但求道之心更堅,如今這無上之路就在眼前,誰都不愿放棄,也不可能放棄。
因此,這洪荒劫靈的存在,不是什么問題,便是是在座的眾人!
對手!
那圣靈只有一位,那無上之機也只有一個,在座的人卻不止一位,因此這畢竟會引發一場血雨腥風的爭奪。
這就讓人不得不慎重了,那洪荒劫靈雖是棘手,但終究比不上合道,眾人都有應對的手段,再不濟也能從容身退,同為合道的強者就不同了,若是一個不好,隨時都有可能生出一場生死大戰。
這才是真正的兇險所在,獵殺那洪荒劫靈的同時,還要提防他人的爭奪,甚至還有身邊之人的刀鋒!
不錯,身邊之人,無上大道的誘惑是難以想象的,誰也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心動,而各大勢力此番是為那媧神婚選前來,每一方勢力都不止有一位合道在此,就好像儒門,陸陽明,謝乾君,還有幾位御君,共有七八人之眾。
為婚選,儒門眾人,自是以謝乾君為主,但若是為那無上大道之機,眾人還會盡心盡力的助謝乾君么?
人心,最是難測啊!
心中思緒翻轉,面色變幻不低,沉默的眾人,讓這媧神圣殿又一次陷入了寂靜,氣氛也隨之變得壓抑了起來。
見此一幕,寧淵搖了搖頭,轉望向了君青衣,傳音問道:“看他們這樣子,說不定還沒進那什么洪荒劫境就得先殺上一場了。”
不同于寧淵的隨意,君青衣神色凝重,言道:“不錯,這無上之境的誘惑實在太大,沒有人能保證自己不心動,別人也不心動,縱是同門,至親,至愛,都有可能為此生出間隙!”
“青衣…”
寧淵注視著君青衣,感覺她這話里似還有別的意思,但卻沒有點破,只是悄然握住了她的手。
感受到寧淵的動作,君青衣方才發覺自己有些試探了,連忙將面上異色壓下,輕笑道:“放心,我沒事,只不過有感而發罷了。”
見此,寧淵亦是一笑,言道:“我知道!”
“那還不把手放開?”
“怕什么,又沒有人看見,看見了我也不怕!”
“你…”
兩人桌下小小動作,現今的確無人關注,沉浸在這無上之機的眾人,心中心思只放在自己的對手與身邊之人身上。
沉默之間,氣氛變得越發的緊張,眾人的神情也變得越發的冰冷了起來,那毫不掩飾的敵意,讓這媧神圣殿之中充滿了烽火硝煙的意味。
此時,那靈主驟然打破了沉默,道:“諸位稍安勿躁,老身還有一言!”
“嗯?”
眾人眼神一凝,齊齊望向了靈主,稍作遲疑之后,齊聲道:“靈主請講!”
靈主點了點頭,輕聲言道:“那洪荒劫靈所有的世界本源,還是洪荒世界的遺澤,蘊含著洪荒的天命之力,尋常修者,縱是有合道混元之能,也難以承載,唯有得現今天命加身者,方才能引歸入體,因此喚醒圣靈的關鍵,還在前來婚選的眾位天驕之上!”
“這…”
“怎會這樣?”
聽此,眾人都怔在了原地,神情之中滿是錯愕。
天命,又是天命,這無可捉摸的存在,又一次成為了一道天塹,橫攔在了眾人身前,上一紀元,他們便是沒有這天命在身,因此與那無上之機擦肩而過,現今難道又要因這天命而失去嘛?
不甘,無奈,甚至怨恨,在心中升起,四處蔓延,但合道終究是合道,心境非同尋常,眾人很快便將那異樣的情緒壓制了下去,將目光重新放回了身邊。
這些在上古乃至遠古便已修成混元道果的合道強者,是不可能再有天命加身的,因此這希望,還在眾位天驕身上,那新興紀元是他們的時代,他們身上必有天命在身,也許這天命還不足以讓他們成就天命之主,但只要有便足夠了。
天命之決,便如九蛟爭龍,想要化為真龍,就必須得去廝殺,掠奪,爭那一絲天命之機,大道氣運!
現今,就是一場爭奪,至于誰能在這爭奪之中成為勝利者,那就要看自身的實力如何了!
心想至此,眾人不再遲疑,一位合道強者起身,向首座之上的靈主拱手一禮,言道:“圣靈護世,力挽天傾,功德無量,吾等受之恩情,自該以命相報,吾無盡海鮫族,必將斬殺劫靈,助圣靈復蘇!”
“臥槽!”
“這老鬼臉皮好厚!”
“不愧是海中的鮫人,這話說得臉不紅面不喘!”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聽此話語,眾人心中都是一陣鄙夷,先前就這鮫族的老鬼表現得最為疑心,方才離去那人還是他慫恿的呢,現在一聽這無上之機,洪荒遺澤,竟立馬做出了一副義不容辭的模樣,眾人看他都替他臉紅,身為合道之境的強者,一方傳承的老祖尊皇,你就不能矜持一點嘛?
眾人暗自腹誹之際,靈主輕聲一笑,點頭說道:“鮫族好意,媧神圣殿銘記于心,入洪荒劫境的十二名額中,便有鮫族一席?”
“什么?”
“還有名額?”
“這…”
此話一出,還做“矜持”的眾人,皆然變了顏色,紛紛起身言道。
“靈主,此為大義,吾人族與妖族守望相助,更是義不容辭!”
“靈主,昔日洪荒之時,圣靈對吾天族多有提點,如今圣靈之事,便是吾天族之事,吾等赴湯蹈火,也就助圣靈復蘇…”
如此一幕,看得那位鮫人尊皇又是得意,又是鄙夷,心中暗笑道:“讓你們這群家伙裝大氣,要臉面,這下子原形畢露了吧,還好意思鄙視老夫…”
那尊皇心思,眾人知是不知,就是知曉此刻也無暇理會,一心都在毛竹自薦,要奪得那入洪荒劫境的十二名額之一。
然而,在這一片慷慨激昂的話語聲,忽聞一聲懶散話語響起。
“那個,如果不介意的話…算我一個行不行?”
此話一出,媧神圣殿,再成死寂,針落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