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君青衣與寧淵已做好準備,護法伽羅也不再多言,手中戰矛指天一點,虛空法陣瞬時運行,一片流光溢彩之間,天地空間驟然轉化。
那死寂荒蕪的世界,在寧淵的視線之中虛幻,扭曲,破滅,最終只剩下一片猩紅如血的顏色。
天地悲歌,蒼生血淚,荒蕪寂滅之后,取而代之的赫然是一個更為殘破的世界,置身其中,舉目遠望,入眼盡是血的猩紅,觸目驚心,凄厲至極!
蒼穹之中,不見日月星辰,唯有一道又一道的裂痕交錯,大地之上,沒有山川草木,只剩一具又一具的骸骨堆疊,因無數鮮血浸染而化作暗紅色的泥土之中,沉埋著腐朽的兵戈與戰旗。
無聲靜寂,靜寂無聲,血色的天地之間,似有蒼涼壯烈的戰歌在咆哮,震撼著每一人的心靈。
在這殘破的世界中央,有一座同樣殘破的山岳,龍盤虎踞一般俯臥在那暗紅色的大地之上。
說殘破,是因為它明顯遭受到了摧殘,那本應筆直,擎天而立的山柱,硬生生的斷裂開來,留下了一片殘差不齊,異常猙獰的裂口,之上還有一道道暗紅色的痕跡交錯,透散著一股駭人的毀滅氣息。
脊柱斷裂,山體殘缺,孤立在天地之間的山岳,雖沒有了往昔頂天立地的恢弘,但依舊無比的震撼,立于這本就殘缺,如今更是殘破的不周山前,寧淵真正明白了一句話的意義。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這昔日頂天而立,如今殘缺仍是不屈的不周天柱,將剛強二字,展現得淋漓盡致,那震撼人心的不屈之意,讓這破滅的世界透散出了一股別樣的生機。
寧折不彎,泣血不屈,注視著這不周山,一片恍然之間,寧淵腦海之中,隱隱凝現出了一道偉岸至極的身影,在那天地哀歌之中,浴血昂首,怒撞山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轟!”
一聲轟鳴,天地皆驚,寧淵心神霎時化作了空白,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空明之境中,那已至三重絕巔,神魔難撼的不敗之意,竟隱隱出現了突破征兆。
不敗之意,繼承于燕歸人的不敗之意,只有三重境界,第三重神魔不敗便已是至極,此后再無前路,雖寧淵歷經了幾番生死,隱隱悟出了幾許突破之機,但卻仍是似真似幻,若有若無,飄渺非常,只能稍微增幅這不敗之意的力量,根本無法在這盡頭之中重辟新境。
但現今,此時此刻,受那不周不屈影響,寧淵這已至盡頭的不敗之意,出現了突破的征兆,不再虛幻,不再飄渺,真真正正的桎梏突破,完完全全的境界晉升。
此刻,寧淵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不敗戰意的力量,已然攀升到了巔峰,再有一步,只要再進一步,便能突破這至極絕巔,踏入一個前所未有的新天地。
這最后一步,要如何踏出,寧淵不知曉,也無須知曉,因為這已是本能,那激昂的戰意,好似狂嘯的洪流,勢不可擋的沖擊在了那搖搖欲墜的大堤之上,只要稍稍碰撞,便能將這最后的阻礙沖開。
就在這最后關頭,卻驟聞一聲…
“邪!”
一聲冷喝,森寒徹骨,邪異至極,猶若九幽之音,冥域之語,在寧淵的腦海之中轟然炸響。
“噗!”
邪聲冷喝,沖擊心神,寧淵只感腦海之中轟然一震,隨即無邊劇痛,猶若潮水般席卷而來,不周不屈之意剎那消散,正在突破最后關卡桎梏的不敗戰意也瞬息萎靡,不僅僅未能突破最后之關,反受壁壘力量反沖,劇烈反噬,創傷元神,一口鮮血隨之噴出。
“唔!”
鮮血噴出,身軀隨之不穩,寧淵口中低吟一聲,腳步踉蹌之間,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
好在,寧淵沒有直接摔倒在地,而是落入了一處溫香軟玉之中,幾許熟悉的清幽彌漫,讓他緩緩回過了神。
勉力睜開眼眸,映入視線之中,是君青衣那緊張非常的容顏,還有那護法伽羅不見波動的冰冷面龐。
“這是怎么一回事…”
見此,寧淵不由皺起了眉,本能想要起身,結果卻感四肢百骸之中一陣劇痛傳來,根本提不起絲毫力量。
軀體劇痛也就罷了,以寧淵的意志,完全可以忍耐,但沒想到,這肉身痛楚之后,元神之中竟也傳來了一陣劇烈無比的疼痛,寧淵還未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視線便扭曲了起來,一片黑暗如潮水席卷而至,剎那將他心神吞噬。
昏迷之前,寧淵還隱隱聽到君青衣的呼喚,但卻已無力回應。
黑暗,無止境的黑暗,不知持續了多久,方才見一點光明浮現,緩緩照亮了一切,將沉淪之中的人喚醒。
幽幽醒來,睜開眼眸,見到是一片陌生的景象,好在這陌生之中還有一張熟悉的絕美容顏,讓寧淵那緊張非常的內心,終于放松了下來。
“你醒了!”
見寧淵醒來,一直守在床邊的君青衣也是暗中松了口氣,探手止住了寧淵想要起身的動作,扶著他倚靠在床榻背上,隨后方才說道:“你元神受創,傷及肉身,要好好調養,別著急起來。”
“元神受創?”
聽此,寧淵先是一怔,隨后方才憶起了之前的事情,皺著眉向君青衣問道:“這是怎么一回事,之前我不是與你一起隨同那護法伽羅前往不周天柱么,怎么無端端就搞得元神受創了呢?”
“正是因為這不周之故啊!”
君青衣搖了搖頭,向寧淵解釋道:“先前那護法伽羅開啟法陣,將我們送入了殘破的洪荒世界,在那不周天柱之前,你受到了天地破滅之意的沖擊,以至于元神受創,昏迷了過去。”
“破滅之意,不周天柱?”
聽此,寧淵喃喃了一聲,本就緊皺著的眉頭,又是加深了幾分,久久沒有言語,似哎思慮著什么。
見寧淵忽然沉默了下來,君青衣亦是蹙起了眉,問道:“可是有什么不對?”
寧淵搖了搖頭,沒有多做解釋,只是向君青衣說道:“青衣,和我說說這不周天柱的來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