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猩紅,透散出一股大破滅的氣息,在蒼穹之中撕裂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軌跡,直擊那洪荒巨獸。
“吟!”
血光落下,剎那洞穿漫天黃沙,貫入了那一道龐然身影之中,驚起一聲似蛇嘶吼又似龍吟嘯的悲鳴,凄厲聲響震蕩十方,縱是寧淵先天圣體之強悍,在這聲波沖擊之下也感雙耳一陣刺痛。
這點刺痛,于寧淵而言,自然算不上什么,但小而見大,僅僅只是聲嘯之力,便可撼動寧淵這先天圣體,那可想而知,這洪荒巨獸的本體,擁有著何等恐怖的力量!
君青衣見此,也是微微蹙眉,催動祖龍神舟,一片鴻蒙神光顯化,向蒼穹上升同時,更是加強了祖龍神舟防御之力,將那洪荒巨獸聲嘯之影響盡數抵消。
就在此時,異變再生,那血光襲來之方向,蠻荒深處之中,驟然奔出了一道身影,猶若蒼雷,風馳電掣,還不等旁人望清真容,就已沖出了那漫天黃沙之中。
“吟!”
隨即,黃沙之中,再聞一聲凄厲悲鳴響起,那一頭洪荒巨獸似發了狂一般,不斷的撞擊大地,掀起煙塵滾滾,黃沙漫天,猶若一場風暴襲來,將這一方天地肆虐得滿目瘡痍。
黃沙飛漫之中,那一道龐然身影之上,不住有血光迸濺,道道刺目,道道驚心,配合那震耳欲聾的咆哮,更顯得凄厲萬分。
原始的殺戮,是如此的狂野,如此的暴戾,讓人恍若回到了那遠古時代,尚未開化的洪荒世界,妖與獸之間不斷上演的廝殺。
不知過了多久,那凄厲至極的悲鳴漸漸的低了,那沙塵風暴之中的龐然身影,也逐漸的失去了鬧動的力量,猩紅的血,在風暴之中紛飛,使得這荒蕪的大地,渲染上了一絲生命的顏色。
“吟!”
最終,一聲悲鳴終落,凄厲的血光,攜著破滅的氣息,悍然貫穿了那巨獸之軀,將它體內最后一絲生機盡數剝奪。
“轟!”
生機盡滅,那龐然如山的軀體頓時失去了支撐的力量,重重的倒在了鮮血浸染的大地之上,震起了一聲轟鳴巨響。
一場大戰,一場廝殺,就此落幕,風暴平息,塵埃落定,讓人終是望清了那巨獸的模樣。
那是一只巨龜,形似傳說之中的玄武,龐然如山的龜殼之中,四只大柱一般的龜足佇立于大地之上,后尾是一條大蛇,有形有貌,口中還可見兩根尖利的毒牙,頭首呈半龍之象,同體古銅之色,上有琉璃一般鱗甲覆蓋,當真是神異不凡。
只是可惜,這一頭異獸,如今已失去了所有生機,那玄龜龍首,被一桿猩紅如血,透散著無盡破滅之氣的戰矛貫穿,那大蛇一般的后尾,也無力的垂落在地面之上,聲息全無。
在這已然死亡的玄龜背上,一道身影凜凜而立,周身血光閃動,妖異之中透著三分兇煞,縱然那身姿曲線動人,盡顯女子的妙曼玲瓏,還不帶多少遮掩,也無人膽敢生出冒犯之心。
“嗯!”
如此一幕,看得寧淵微微挑眉,眸中閃過了一絲詫異神色,轉而望向了身后的君青衣。
感受到寧淵目光之中的疑惑,君青衣主動講解了起來:“那巨龜名喚地玄武,乃是洪荒巨獸之中的異種,擁有先天四靈之一的玄武血脈,雖十分稀薄,但也頗為不凡,縱是大圣遇之,也要退避三舍,此人卻是將其當做了獵物,一路追殺至此,必然是合道之境的強者!”
“合道?”寧淵喃喃一聲,隨即問道:“是媧神圣殿的人?”
君青衣點了點頭,道:“縱然不是,也脫不了干系!”
蠻荒,大道消亡,天地寂滅,是生靈的禁區,更是修行者的絕地,自遠古以來,唯有媧神殿與妖族幾支古脈能在此繁衍生息,逆天修行。
這女子身在蠻荒之中,還能有合道之境的修為,那必然是媧神圣殿之中的強者,最不濟也與媧神圣殿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只是,堂堂一位合道強者,縱是在往昔妖庭之中也是絕對高層的存在,為何會出現在這里,難道真的只是為了獵殺這一頭洪荒巨獸不成。
如果是,那么這人,絕對是寧淵見過最接地氣的合道強者了,完全不像是人族的那些合道,平日除了靜修還是靜修,不到千鈞一發,絕不輕易出手。
就在寧淵心中胡思亂想之際,那獵殺了地玄武的女子忽然有了動作。
只見她踏步上前,來到那玄龜龍首之處,探手握住了那一桿與她身形比例明顯不符的戰矛,催力一拔。
“噗!”
一聲悶響,戰矛脫出,但卻不見鮮血迸濺,那地玄武龐大如山的尸身,在這戰矛脫力之后,竟迅速的干枯風化了起來,不過轉眼,便成了一座沙化的雕塑,體內精氣盡消,成了真正的死物,甚連流淌至地面的鮮血,都迅速的干枯凝結了起來,化作了一道道深沉的痕跡。
“呼!”
此時,一陣狂風吹來,漫天黃沙紛飛,地玄武那龐然如山的軀體剎那潰散,隨風而去。
“這…”
見此,寧淵不由皺起了眉,目光在那女子身上游轉,最終定格在了那一桿血色的戰矛之上!
先前,這血色戰矛之中,奔涌著一股破滅之力,與這蠻荒天地一般的破滅之力,充斥著死亡,腐朽,毀滅的氣息,正是憑著這一股無比強大的破滅之力,這血色戰矛方才能破碎地玄武那無比強大的防御,將其誅殺。
但令人詫異的是,在誅殺地玄武之后,這血色戰矛之中的破滅之力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磅礴生機,那幾乎要溢滿而出的生命力量,就好似一頭洪荒巨獸的心臟,每一次跳動,都能迸發出無匹磅礴的生機。
破滅之力,生命之機,這兩股截然不同,甚至水火不容的力量,在這血色戰矛之中,卻能隨意轉化,著實讓人驚奇,但寧淵真正驚異的卻并非是這一點,而是這血色戰矛磅礴生機的由來。
這血色戰矛之中的生命氣機,并非是自身孕育而成,而是由吞噬得來,方才便是這血色戰矛,吞噬掉了這地玄武尸身之中的生命力量,使那千萬年都未必會腐朽的玄武之軀,在短短的片刻時間之中就化作了飛灰消散。
如此,問題就來了,一位合道之境的強者,獵殺洪荒巨獸,吞噬其生命氣機,欲要圖謀什么?
修煉,不可能,修者步入合道境界之后,修為的提升,便不再是單純的積累那般簡單了,更為重要的是對于自我的領悟,大道的掌控,這些根本不是外力能夠左右的。
煉器,那倒有幾分可能,但是要祭練怎樣的器物,要如此海量的生命之力,方才寧淵可是清楚的感受到了,這血色戰矛之中的生命氣機,比地玄武一身生機還要強盛十倍不止,也就是說這女子起碼獵殺了十頭不下于地玄武的洪荒巨獸。
十頭洪荒巨獸,以其巨獸之身作為材料,祭練一口先天圣兵都綽綽有余了,至于先天圣兵之上,抱歉那已不是人力可及的范圍,要么如天刑那般有天地鑄就,要么如邪龍一樣有天地龍脈為根,混沌魔神祭獻。
總而言之,這女子奪取地玄武體內生命氣機的舉動,讓寧淵感到十分怪異,君青衣見此,也是微微蹙眉,但卻沒有言語。
兩人沉默之時,那女子已是收起了血色戰矛,隨即舉目望向了蒼穹之中的祖龍神舟。
“嗯!”
感受到女子的目光,寧淵眼神一沉,便欲上前探問一番。
不曾想,他還未動,那女子便已暴起,一道血光綻放,如雷霆奔騰而至,直落在祖龍神舟之前。
見此,寧淵沒有多言,但心中已是做好了使用英雄卡的準備,這女子給予他的感覺,遠比一般的合道強大,甚至隱隱透散著一絲極度危險的氣息。
這般的感受,寧淵只在三人身上體會過,一是魔淵之時的黑天魔神,二是動用了人道圣劍的軒轅翎,三是以混沌魔軀破封而出的惡誅!
這三人,最弱都是天道之境的強者,最強的惡誅更擁有著堪比先天魔神的混沌魔軀,因此才給予了寧淵極度危險的感受。
這女子能與惡誅三人相提并論么,自然不能,不過合道修為的她,說句不好聽的話,給惡誅可能都不配,更不要說并肩而論了。
但就是在她的身上,寧淵感受到了一絲極度危險的氣息,那將近逼命的感覺,讓寧淵甚至有一種直接動用英雄卡將其扼殺的沖動。
好在,寧淵克制住了這股沖動,沒有輕舉妄動。
而那女子,也沒有再進一步,只是注視著祖龍神舟,片刻之后,方才說道:“可是妖皇駕臨?”
“嗯!”
此話一出,相持的緊張氣氛終是散去了幾分,君青衣上前,向那女子說道:“君青衣應邀而來,不知閣下是…?”
聽此,那女子冰冷的面龐之上,露出了一絲有些勉強的微笑,言道:“吾乃圣靈座下護法伽羅,恭迎妖皇駕臨蠻荒,圣靈已在圣殿靜候!”
“護法伽羅?”
寧淵眉頭一皺,上下打量了那女子一眼,隨即又退到了君青衣身旁,輕聲問道:“這怎么聽著像是佛門的人?”
君青衣一笑,言道:“待會兒在與你說。”
說罷,君青衣轉望向了那護法伽羅,頷首言道:“如此,便請護法引路吧。”
“請!”
護法伽羅神色漠然的點了點頭,轉身在前,接引祖龍神舟去往那蠻荒中心,媧神圣殿所在。
護法伽羅在前引路,祖龍神舟之時,君青衣也為寧淵解答起了方才的疑惑:“媧神圣殿,卻是與佛門有關,準確的說,應是佛門之起源與媧神圣殿有幾分關聯才是!”
“什么?”
聽此話語,寧淵心中詫異更是加重了幾分,這佛門乃是人族無上門庭,三大教門之一,正統的人族傳承,怎么會與妖族扯上關系呢?
見寧淵詫異模樣,君青衣不由一笑,言道:“人族起源于天龍創生,這人族傳承之始,道門根基所在,亦與龍族息息相關,如此,佛門與妖族有所牽連,不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么?”
寧淵皺著眉頭,神色不解的說道:“道門起源與龍族相關我可以理解,但佛門起源與妖族相關這就有些問題了,妖族與人族的關系有那么好么?”
君青衣搖了搖頭,言道:“具體如何,我也不知,只是聽聞佛門教祖,阿彌陀佛未證道無上之前,便居于這蠻荒,遠古洪荒破碎之后,妖庭沉落,百族亂戰,天下戰火紛紛之時,這位佛門教祖方才步出蠻荒入世,以寂滅佛法成道,立下佛門道統!”
“寂滅佛法!”
聽此,寧淵似有所悟,舉目望了望這大道消亡的蠻荒天地,再看前方雖已消隱氣息,但仍透散著一絲破滅之意的護法伽羅,終是明白了什么,失聲道:“這寂滅佛法難不成便來自于這蠻荒?”
君青衣點了點頭,言道:“傳聞的確如此,那位佛門教祖,在這蠻荒之中,見不周天柱崩塌,洪荒世界破碎,感天地寂滅之理,悟寂滅涅槃之道,自滅而生,終成無上佛法,因此,說這佛門傳承與妖族相關,并無半點不妥,便是佛門佛位,也與這媧神殿各職有幾分關聯,這護法伽羅便是其中之一。”
“原來如此!”
寧淵喃喃了一聲,目光轉望,注視著前方越顯荒蕪的世界,喃喃說道:“我怎么感覺,這地方越來越不安全了呢。”
君青衣一笑,言道:“莫要緊張,這一次來這蠻荒的人,可不僅僅只有我們而言呢,別的不說,人族三教必是要來的?”
“三教?”
聽此,寧淵神色卻是有些怪異,道:“道門儒門也就罷了,佛門來做什么,難道那佛門也打算做一做這媧神圣殿的乘龍快婿么?”
“這倒不是!”君青衣搖了搖頭,神情有些微妙的說道:“但那位佛門道子,卻出身妖族,聽說還與這一代的媧神圣靈有幾分關聯,你說他能不來么?”
聽此,寧淵不由捂住了頭,喃喃道:“真的是越來越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