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平原上的晚風是溫柔而又恬靜的,生活在這三萬多平方公里土地上的八百萬冀中人民已經進入了夢鄉,這個年代人們的娛樂項目之稀少,不是我們這些生活在后世的人們能夠想象得到的。成年人每天唯一的娛樂項目,就是天黑以后夫妻二人噼里啪啦的活塞運動,因此家家戶戶人丁興旺。
人煙稠密、老百姓富庶當然是日軍以戰養戰的首選目標,事實上從三七年年底到現在,日軍就連續派出大隊規模的部隊向冀中根據地發動進攻,別看冀中軍區部隊數量很大,但他們的骨干僅僅是呂正操自己嫡系的六九一團一千多人,隨著新部隊一支一支編成,這一千多人的骨干也不斷被抽調充當新部隊的各級軍官,眨眼之間一千多能戰的骨干就被三萬多新編部隊稀釋得無影無蹤了。
好在新戰士雖然技戰術水平很差,或者說還沒有什么技戰術水平,但他們的熱情還是很讓人欽佩的,來犯的日軍畢竟兵力單薄,技戰術水平再高、戰斗意志再堅強,也擋不住上萬人民自衛軍的人海戰術,由此冀中根據地得以發展壯大。
雖然擊退了幾次日軍大隊級別的進攻,但這改變不了部隊戰斗力薄弱的事實,好在經過幾次強度不大的反圍剿的戰斗部隊的戰斗力有所提升。
為了生存生于斯,長于斯,戰斗于斯的平原兒女,自動自覺地改造平原的地形地貌,根據地腹地的二十四座的城池拆掉了圍墻,筆直的道路被挖斷筑成一個個圓滾滾的土丘,道路兩側挖成一條條的道溝,兩米多深、三米多寬的道溝成了冀中新的道路交通網,人在道溝里面行走,平原上是看不見的,也正由于有了這些道溝存在,使日軍的快速機動成了一個笑話,而我軍卻可以利用這些密如蛛網的道溝行軍、伏擊、運輸,冀中才能屢次擊退兇悍日軍的猖狂進攻。
不過,幾次與日軍交鋒都是對付日軍千人以下部隊,這次奉命增援保定的,可是一個經過加強的日軍野戰聯隊,兵力達到了可怖的四千余人,這四千余人猬集成一團向前推進,集中軍區究竟能不能擋得住他們的兵鋒,對于這一點軍區司令員呂正操心里還真沒有底氣。
馬燈把寬敞的會議室照的雪亮,四大軍分區司令員趙承金、于權伸、沙克、孟慶山與他們的司令員一樣,也在對著地圖凝思苦想。
毋庸諱言,上級交給的遲滯從滄州增援保定的深川聯隊的任務必須完成,說實話,如果盡起冀中是個軍分區的部隊與日軍死打硬拼,這個任務還是能夠完成的,不過這樣一來,冀中軍區勢必傷亡慘重元氣大傷。
為了一個地方軍閥這么拼命到底值不值,再說自己打殘了,今后還怎么保衛自己來之不易的根據地。因此,這次軍事會議顯得非常沉悶,尤其是趙承金、于權伸眼睛緊緊盯著大幅的軍用地圖,就好像這幅地圖上面長了一朵玫瑰花,就是一言不發。
呂正操看著自己這兩個多年追隨自己的部下,又好氣又好笑,多大的人了,還玩這種小孩子的把戲,你以為你們都不說話,這個阻擊遲滯日軍的任務上級就會取消嗎?真是豈有此理。
不過,剛剛要發火的呂正操被孟慶山給阻止了,這個孟慶山本是河北蠡縣萬安村人,曾經在馮玉祥和孫連仲的部隊當過兵,后來參加了寧都暴動,經過萬里長征到達延安,全面抗戰爆發時,他正在延安抗大學習,受中央委托,回到冀中組織開展敵后游擊戰爭。返回冀中途中,接受了北方局的指示并與河北省委接上了關系,被委任為保屬特委軍事委員,后來他所領導的河北游擊軍與呂正操將軍的人民自衛軍合并,孟慶山任冀中軍區副司令員兼一個軍分區司令員。
發火不解決問題,還是讓他們自己積極主動想辦法才是上策,半個多小時過去了,沙克這個原打入六九一團的地下黨員沉不住氣了,別人可以不說話,無聲地表示自己的不滿,但作為一個老黨員的責任心不允許他也跟著無聲。
清了清嗓子,沙克慢條斯理地說:“不管怎么說,上級交給我們的任務我們是必須無條件執行,那么問題就來了,我們究竟應該怎么做,才能既遲滯了日軍的推進步伐,自己的損失又能降到最小,我個人的看法就是,第一在敵人的必經之路上埋設地雷,他們排雷總得花費時間吧。第二,我們可以利用縱橫交錯的道溝,組織一些槍法好的小部隊,遠遠地打上幾槍,這樣既能零敲碎打干掉一些日軍,這些小部隊又能及時與日軍脫離接觸,減少我們部隊的損失,當然這都是我個人的一些不成熟的看法,還望各位同仁批評指正!”
雖然,沙克說的很客氣,但他畢竟給這次會議開了一個好頭,事情就是這樣,凡是就怕沒有人挑頭,一旦有人開了一個頭,接下來就好辦了,古人把這種現象叫做拋磚引玉,看來確實是有道理的。
深川一郎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目光中隱藏著深深的憂郁,保定突然受到淶靈集團軍包圍攻擊,給他帶來極大的震動,帝國只顧著開疆拓土,對于華北地區到目前為止仍然是保持著點線占領,鐵路沿線的城市是被皇軍占領了,但是大量原理交通線的縣城和農村現在完全處于失控狀態,這么做也不知對不對。
對于別的地區他不敢輕易下結論,但是帝國占領區的后方還存在像淶靈集團軍這樣,實力巨大而且作戰積極的支那軍,對于皇軍穩定后方的既定政策傷害實在是太大了,他敢保證如果不能及時拔除淶靈集團軍這個毒瘤,受他的影響,帝國占領區的治安就會越來越糟糕,甚至會危險向前線運送給養物資的交通大動脈,真要是那樣的話,…。
深川一郎晃了晃頭,不愿意再想下去了,這些事情還是讓那些高高在上的大本營操心去吧,我現在的任務就是盡快向保定推進,解救出被困在保定的第四師團。
一顆地雷在開路的坦克履帶下面爆炸了,巨大的動能當時就把這輛九七輕型坦克的履帶給炸斷了,長長的履帶就像一條死蛇掉在地上,行進中的部隊立即停了下來。
八嘎!又是這一套,自從進入冀中支那控制區,這樣的事情已經不知道發生多少次了,這種不予大日本皇軍正面對抗,專門使出一些下三濫手段遲滯皇軍的行動,可是他們對此還真沒什么好辦法。
自從第一次,他派出一個中隊皇軍保護幾個機械師就地修復受損的坦克,大部隊繼續前進,可是這個中隊的皇軍和受損的坦克就再也沒有回來之后,他就再也不敢扔下被炸壞的坦克不管了。
那不是去給保定增援,簡直是給可惡的冀中支那軍送軍功,送裝備。
好吧,冀中支那軍搞的這些小動作算是成功地遲滯了大日本皇軍的進軍速度,你們給我好好等著,一旦解了保定之圍,我深川一郎發誓一定要血洗你們的所謂的根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