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十三皇子權傾天下
此人貌不驚人，可是當年卻是名動天下，足以與劍柱齊名的大高手。
“與老師齊名？”周道神色微變。
劍柱，李藏鋒，在九神柱之中都算得上是頂尖一流，不僅僅只是因為他的劍道神通和與生俱來的天賦，更因為他還是落日宗的弟子。
此人能夠與劍柱李藏鋒齊名？
周道卻是有些不信。
“小周大人有所不知。”李公公沉聲道：“當年劍魁大人參悟天地境，想要踏出那登天一步，卻遭劫數，雖然保住了性命，可是一身修為付諸東流，成為了凡人…”
“什么？”周道聞言，不禁動容。
道境五重天，第四重天便是天地境，也就是龍虎山掌教彌覺羅那種層次，內外界合而為一，演化一方天地。
掌握如此力量，彌覺羅才能在十二金人的壓制下力戰五大高手，斬殺一位魔主，重傷一位神柱，最終全身而退。
然而，內外世界合而為一，演化一方天地，等于改天換地，開辟乾坤。
如此逆天之舉，不成則亡。
劍魁陳道陵雖然破境失敗，可竟然活了下來？
“非但活了下來，據傳，劍魁大人以凡人之位從頭修起，六年入煉境，三年入真境，就在去年…重新入道境，凝聚法印，叩于天地。”
說到這里，李公公的臉上都不禁浮現出一抹敬畏之色。
常在宮中，他自然知道此舉有多逆天，破天地不成而生已是奇跡，此人居然能夠破而后立，再入道境。
這種機緣，這種天賦，這種執念…簡直可怕。
“再入道境界？”周道神色凝重，忍不住看向亭臺中那道身影。
“天下之大，果藏真龍。”
不說此人曾經入破界境，甚至染指天地。
就憑他歷劫不似，再入道境，便已是絕艷于天下，超脫于眾人，難怪能夠與劍柱齊名。
此刻，陳道陵端坐于亭臺內，消瘦的后背好似山壁千仞，挺拔向天。
突然，他似有所感，緩緩轉過身來，原本沖和的目光正好與周道相接。
轟隆隆…
剎那間，一股恢弘浩大的氣息撲面而來，洋洋灑灑，如江海翻波，震怒雷霆。
李公公，姜元，乃至于附近的宮人俱都身子一軟，幾乎便要站立不住。
他們面色驚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就在此時，周道的眼神也是一凝，磅礴的氣勢沖天而起，渺渺如星漢，不竭似江海。
恍惚中，兩大無形的氣場在宮闈上空碰撞。
隱隱間，火光炸裂，天空中風云異動。
“我的媽啊…小周大人，這里可是皇宮禁地…”李公公趴在地上，忍不住高呼起來。
瘋了，這兩人都瘋了嗎？
身在宮闈，竟敢毫無顧忌地釋放自身的氣息？
他們可是道境強者！
突然，兩股可怕的氣勢如潮水般漸漸褪去，彼退一分，自弱一分，待到最后便消散無形。
陳道陵依舊坐在亭臺之中，臉上沒有任何的波動，凌厲的目光也再次變得沖和平淡。
至于周道，依舊站在那里，云清風淡，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李公公，我們走吧。”周道收回了目光，似乎云煙過眼，只字不提。
李公公有些恍惚，他下意識抬頭望去，卻劍亭臺內空空如也，哪里還有劍魁的身影。
“嗯！？”
李公公愣神，似乎有些看不明白。
不過他也未曾耽擱，在前方引路，領著周道前往安陽宮。
此刻，不遠處的一座七層小樓之上，一雙眼睛早已將剛剛發生的一切收入眸中。
那是位老者，身在宮中，卻未曾著宮服，雖是一身素衣，不過料子極為講究，乃是御用的天水綢。
他身形消瘦，雖是滿臉褶子，不過皮膚依舊細膩，沒有半根的寒毛。
“老祖宗，這位小周大人果然如傳聞中的一般，面對劍魁天威，都敢一試。”旁邊，一位老太監恭恭敬敬道。
此刻，若是有其他宮人在場自然能夠認得出來，眼前這位老太監便是宮中八大總管之一的金生水。
皇宮大內，能夠讓他稱之為老祖宗的，也只有那位伺候了兩朝圣龍的老人，被外界稱為大內第一高手的莫懷仙。
“少年得志，無可厚非…劍魁在這個年紀也沒有這般風光。”莫懷仙輕語。
他聲音平和，氣質古拙，看著就像是一個深耕田畝的老農，看不出一絲宮中老人的派頭，更看不出那大內第一高手的氣勢。
“老祖宗，以你看剛剛的交鋒，孰強孰弱？”金生水忍不住問道。
周道年少得意，以元王之尊破入道境，天下皆知。
至于劍魁陳道陵，逆天重修，再入道境，足以讓天下劍鋒，黯然失色。
這兩人，一大一小，似乎都代表著各自時代的光輝。
“天心茫茫道難知，誰論天下弱與強？”莫懷仙輕語。
“嗯！？”金生水一怔，滿臉的疑惑，他看了看莫懷仙，卻不敢多問，生怕暴露了自己的智商和天資。
“老祖宗所言甚是。”
“劍魁是個人物。”莫懷仙突然道。
“那是自然，劍魁乃是天師道不世出的人物，早年也深得陛下倚重，官拜禁軍統領之職，此次重新入京，只怕是要被委以重任了。”金生水道。
陳道陵早年也曾混跡京城，負責宮中護衛，乃是陛下極為看中的高手。
只是后來他參悟天地境，方才離開京城。
“五殿下最近也回京了吧。”莫懷仙突然問道。
“回稟老祖宗，昨天便到了。”金生水俯下了身子。
五皇子早年便是入天師道學藝，算起來，當年陳道陵也曾經擔任過少司宗保之職，為五皇子開蒙授藝。
“也是巧，他們師徒正好敘舊。”莫懷仙淡淡道。
金生水聞言，面皮卻是忍不住顫一下。
五皇子在這個時候回來，實在有些敏感，偏偏還招來了陳道陵，若說巧合，怕是有人會不信。
“老祖宗，宸妃娘娘這種時候召見小周大人，是為了那件事？”金生水忍不住問道。
“否則還能為什么事？”莫懷仙淡淡道。
“十三殿下年紀雖小，不過卻也是難掩天資。”
莫懷仙說得含蓄，可是金生水卻是忍不住變了臉色。
誰都知道，當日十三皇子曾經替秦皇陛下臨龍虎山神塚。
這既是天大的恩賜，也是不世的仙緣。
因為昔年秦太祖臨龍虎山的時候便曾經說過，他將有后來再入神塚，冥冥之中，似有注定。
從那時候開始，年幼的十三皇子便顯得太過矚目，漸漸進入眾人的視線之中。
歷代以來，皇子的一舉一動都備受各方關注。
像十三皇子這般年紀按理說，還沒有到了走入人前的時候，也不會有人會耗費心神，關注一個還未換牙的小皇子。
可正因為這件事，十三皇子的成長歷程似乎發生了變化。
最讓各方在意的是，身居宮廷的十三皇子，竟然搭上了當世元王這棵正在躥起的大樹。
這在各方眼中顯得意味深長。
元王周道，本身就代表著一種極不確定的因素。
他橫空出世，一戰成名天下皆知，從元王法會起正式開啟了他驚擾天下之路。
直到龍虎山大戰，人們才發現，這里面竟然還有元王周道的身影。
沒有人清楚他在這場滅法之戰中扮演著何等角色，可是僅從后來皇室的封賞來看，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如今的元王。
“炙手可熱…劍柱的弟子倒是擔得起宸妃娘娘的托付。”莫懷仙淡淡道。
“老祖宗，這次恐怕不一般，十三殿下若是真要行開蒙禮，不知多少人會盯著，本來小殿下就已經很惹眼了，如今元王若是摻和進來，只怕其他殿下…”
金生水的話還未說完，莫懷仙原本平和的目光猛然變化，凌厲如法劍縱橫，凝起的視線之中，似有生死寂滅。
噗通…
金生水驟變，直接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面色變得慘白如紙帛。
“妄言…你長了幾顆腦袋？敢言天家之事？”莫懷仙一聲冷哼，房間內的溫度仿佛降到了冰點。
金生水好似一頭受驚的小獸，嘴角溢出鮮血，眸光也變得暗淡無光。
此刻，他恨不能扇自己兩個耳光。
歷代以來，皇子爭斗，必不可免。
他一時昏了頭，居然在老祖宗面前妄自揣測。
“老祖宗，奴婢知罪了。”金生水磕頭如搗蒜。
“宮里當差，最忌以下言上，不要以為自己坐上了總管的位子，就成了主子…”莫懷仙斜睨了一眼，冷冷道。
“奴婢永遠都只是奴婢，若生異心，天地當誅。”
“奴婢明白。”金生水戰戰兢兢道。
他知道，莫懷仙雖然號稱大內第一高手，可是他最讓秦皇看中的卻是他的忠心。
“元王深受陛下器重，或許能夠護佑十三殿下，只是他自己的劫數怕是不遠了，到時候誰又能護得住他？”莫懷仙喃喃輕語。
“凝聚法印！？”金生水心頭咯噔一下，卻未曾多言。
“王通的行蹤查到了嗎？”莫懷仙話鋒一轉，突然道。
“還…還沒有…這個小鬼藏得太深了，龍虎山似乎早有防備…”金生水顫聲道。
“把暗衛灑出去，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他。”莫懷仙的聲音透著一絲寒意。
“奴婢明白。”
安陽宮。
“大哥，那劍魁陳道陵如何？”
一路上，姜元心中都揣著疑惑，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詢問。
“以后見到此人，退避三舍，他鋒芒已動，恐怕不會再顧規矩。”周道面色凝起。
姜元聞言，卻是心頭咯噔一下。
“他為何會對大哥生有敵意？”姜元百思不得其解。
“見獵心喜。”周道唇角輕啟，只吐出了四個字。
剛剛走入正宮大門，一聲龍吟響徹，似雷霆震蕩，獵獵罡風吹得地面晃動。
宮內傳來了一陣混亂的呼喊聲。
“怎么回事？”李公公身子一抖，失聲叫道。
就在此時，一道金光泛起，從宮墻之中透出，煌煌神威浩蕩。
“出事了…”
周道一步踏出，便已消失在原地。
此刻，內宮大院，年幼的十三皇渾身泛著烈烈金光，似真火灼燒，可怕的氣息在他體內崩騰逸散。
一道道綢帶好似鎖鏈，將他牢牢纏住。
“宗保大人到了嗎？”宸妃娘娘娥眉蹙起，真炁崩騰不絕，卻也難以壓住小十三周身泛起的金光。
“還…還沒有…”旁邊的宮人戰戰兢兢道。
“還不快去再催？”宸妃娘娘惱怒道。
“啊啊啊…”
突然，十三皇子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嘶吼，他猛地睜開眼睛，發髻炸裂，青絲倒數，眼中金光爍爍，體內的血氣如烈火燃燒，便要掙脫那綢帶的束縛。
“糟糕。”宸妃娘娘花容失色。
“殿下不可，殿下不可…”旁邊一眾宮人全都慌了神，紛紛勸阻。
然而此刻的十三皇子似真靈空懸，如神魂出竅，仿佛根本聽不到任何話語。
“快去催。”宸妃娘娘銀牙緊咬。
在這樣下去，小十三非得把自己活活燒死。
“主子息怒，主子息怒。”
就在此時，一名小太監沖了出來，他模樣只有八九歲，比十三皇子大不了多少。
可是此刻竟然不顧那金光灼燒，猛地抱住了年幼的十三皇子。
恐怖的力量瞬間便將他的衣衫燃盡，金光似真火灼灼，侵染血肉。
瞬間，眾人便聞到了一股焦糊味道，即便如此，那小太監依舊緊緊抱著十三皇子，不愿放手。
“退下吧。”
就在此時，一陣輕慢的聲音在眾人耳畔響起。
一眾宮人恍惚，抬眼望去，不知何時，內院中央卻是多了一位男子。
“元王！？”宸妃娘娘失聲道。
轟隆隆…
周道目光凝起，他大手落下，雄渾的法力立刻便將十三皇子與那小太監分開。
沸騰的金光也在周道的壓制下重新歸入十三皇子的體內，后者身軀輕顫，立刻昏死過去。
至于那小太監則是蜷縮如蝦，他上半身被灼燒得焦黑，皮肉全都黏在一起，痛苦不堪。
周道瞥了一眼，一道法力從指尖激蕩而出，沒入小太監的體內，后者如枯木逢春，原本燒焦的血肉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
不僅如此，得了周道一縷法力，似乾坤造化，他的體內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眨眼的功夫，他便恢復過來。
小太監怔然地望著周道，雖然不知發生了什么，可是眼中卻是充滿了敬畏。
“小周大人…”
就在此時，宸妃娘娘走了過來，一把抱住了昏迷過去的十三皇子。
“見過宸妃娘娘。”周道行了一禮。
“十三他…”
此刻，宸妃娘娘心亂如麻，哪里還顧得上禮數。
“娘娘不必擔心，小胖…十三殿下只是練功出了點岔子，稍稍調息便無大礙。”周道輕語。
“真是如此？”宸妃娘娘有些不信。
十三皇子天賦異稟，方才六歲便已踏入煉境九變，如此成就可以說古來難尋。
即便如此，他也只是煉境九變而已，可是宸妃卻是真境修為，竟然都壓不住剛剛的異變，這實在匪夷所思。
練什么功能出如此岔子？
“千真萬確。”周道再次肯定，看向十三皇子的目光卻是多了一絲復雜。
“祭天符詔！？”
周道心中暗語，當初十三皇子進入神塚，獲得了大秦太祖留下的祭天符詔。
這是天大的秘密，天下沒有第三人知曉。
正因如此，這小東西的修為才能一日千里。
只是周道沒有想到，他一時沒有防備，小家伙竟然已經開始參悟這件寶貝。
祭天符詔，這可是燙手的東西，才六歲便想要染指其中的力量？豈有不出事的道理？
“娘娘，還需要下一道旨意，今天的事情絕對不能透出去半個字。”周道輕語。
祭天符詔何等重要，如今的十三皇子已經太過惹眼。
如果讓人知曉祭天符詔在他的身上，恐怕大禍就在眼前。
“小周大人…”
宸妃娘娘何等玲瓏？就憑這句話，他就知道事情絕沒有周道說得那般簡單。
“我明白了。”
宸妃娘娘未曾追問，美眸中卻是閃過一抹狠戾之色。
“你叫什么名字？”
周道轉身，看向剛剛那個連命都不要，忠心護主的小太監。
“回…回稟大人，奴婢名叫高離。”小太監誠惶誠恐道。
“娘娘，我看著小太監面相不錯，也算忠心，不如就將他留在十三殿下身邊，可好？”
周道動了心念，為這小太監求了天大的恩典。
“還不謝過宗保大人？”宸妃娘娘凝聲道。
“奴婢謝過宗寶大人，謝過娘娘，謝過殿下…”高離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
他知道，這是自己的機會，命運的轉折。
在這皇宮大內，他不過是眾多太監中的一個，平平無奇，不知要熬多少年才能出頭，大概率會泯然于眾太監之中，甚至不可久活。
可是如今一旦成了小殿下的近侍，簡直就是一步登天。
“還算機靈。”宸妃娘娘點了點頭，對于為十三皇子挑選的這個奴才也頗為滿意。
“小周大人，里面請。”宸妃娘娘做個請的姿勢。
周道回頭看了那小太監一眼，便跟了進去。
高離望著周道遠去的背影，似見神明。
他知道，便是剛剛那位大人的一句話，方才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小高離出身寒微，三歲那年鬧了饑荒，爹娘全都死在了那場大災中，六歲的時候，他被人賣入宮中，變成了太監。
他依稀記得，自己五歲那年在山中尋野菜的時候曾經遇見過一位云游道士，曾經為他相過命，那道士只給他批了八個字。
“若遇貴人，權傾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