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坐在病床前,無聊的刷著手機,看看游戲論壇里的各種消息。
但也不是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手機上。
畢竟他呆在這,可不是為了玩手機的。
時不時的,他會抬頭,去看向病床旁邊的那些儀器。
根據醫生的囑咐,只要數據沒有太大的波動,就沒有問題。
如果出現大的波動,就立刻按鈴鐺,呼叫他們過來。
其他時候,就不用管了,有點滴掛著就行。
收回視線,方羽繼續看手機。
《對不起,強者就是要狠狠踐踏弱者!我是大師兄,我無敵,你們隨意!》
《跟隨別人的腳步是沒有用,刀廿三!我獨創的獨門刀法,今日就找武館館主測測強度!隨時反饋結果,歡迎關注!》
《雖然我燒殺擄掠,無惡不作,但我依舊是個好女孩!極惡路線攻略,堂堂連載!記錄一個女山賊的崛起之路!》
除了論壇里那些實用的技巧貼外,這類類似自傳分享帖,熱度也一直不低。
不過因為游戲里,大伙都天南地北的分開的,所以真實性都有待考量。
沒有截圖,沒有錄像,全靠各種手繪圖,‘直播’發帖人的各種發展路程。
每天發幾張圖,和記錄日記似的。
有人質疑就有人支持。
有些帖子里,還會有同城或者附近慕名而去的人,去驗驗樓主的成分。
這種一般都被稱為線上真實。
還有人專門干這個,給自己角色附近的本地名人開專欄,搞帖子,吸流量。
不過真實性就很難保證了,說不定就是請的水軍搞雙簧呢。
之前就有質疑貼,揭露過水軍演戲的戲碼,搞得這種帖子的可信度大大降低了。
除開這些雜七雜八的帖子外,更多的帖子,是在詢問各種游戲里的事情。
什么黑色的妖魔指甲值多少錢。
那種不知名的藥草叫什么。
又或者路上撿到一塊好看的勢頭,有人能認出是什么玩意嗎?
這種帖子太常見了,而且大伙都是新人,你認不出的玩意,自然我也認不出,所以回帖的人寥寥無幾。
更多的人,是在尋求武道。
一般都是跟著武館,幫派,或者門派,一點點學習提升。
但也有另尋出路的,研究什么毒藥,丹藥啊,還有研究黑火藥的,甚至自創武功之類的。
搞什么的都有,能不能成就不知道了。
方羽最近忙著打游戲呢,論壇都刷少了。
連雷神豪那種很有樂子的帖子,都沒怎么看了。
隨著《求魔》游戲受眾鋪開,各種各樣的人也都開始加入游戲之中,玩家的多樣性在論壇里展露無遺。
其中那些有奇遇的玩家,是最讓方羽眼紅的。
像有一名姓蕭的玩家,就是被什么大門派長老看中收為親傳弟子,然后靠著系統加點,大補品吃下去,嗷嗷加點,一路和開掛似的,毫無阻礙的突破境界。
不過在月末大比的時候,被同級師兄薄紗了,直接成了門派里的小丑,高分低能。
連收他為徒的大長老,都直搖頭,好像很失望。
然后連資源都給少了,升級速度一下子就慢下去了。
境界提升速度變慢,得到的資源就又變少了,直接惡性循環了,把這姓蕭的奇遇玩家整破防了。
前面還是好好的記錄貼,帶點炫耀成分,后面就是破口大罵,還跟跟帖嘲笑的人對罵了起來,帖子內容變得不堪入目了都。
好似!開香檳!
方羽嘿嘿一笑,看著歐皇破防,可能打發時間了。
不過大多數奇遇玩家的記錄貼,都是中規中矩的發展。
大部分都是前面有點奇遇,后面就是平穩發展,只是起點高了點而已。
方羽一眼掃去,但凡刷到的帖子,都是還在花級實力掙扎,草級的什么就跟傳說中似的,連摸都沒摸到邊。
方羽一摸下巴,莫非我就是玩家中最強之人?
他想到自己那快兩萬血的夸張數值,不由嘿嘿一笑。
哪怕別人有何自己同級的境界,血量差距也不是一個級別。
我無敵,你們隨意。
咚咚!
門外響起敲門聲,才讓方羽連忙收了心思,收好手機。
“進來。”
是一隊穿著白大褂的醫生。
之前那個手術主治醫生也在,還有姓泰的醫生也在。
“這位親屬,后退點,我們過來看下病人情況,研究下后續具體的治療方案。”
方羽自然讓開點空間給他們。
粗略一數,都快有十一二個醫生圍在旗夢的病床邊上了。
這就是豪華病房的頂級待遇嗎。
醫生數量都是兩位數起步的。
而且還是一個團的出動,不是單個醫生來看。
方羽撓撓頭。
剛才他刷手機的時候,也沒忘看下監控旗夢情況的儀器,可以說毫無任何起伏。
這些醫生的專業術語,方羽也聽不懂,偶爾還曝出個幾個陌生的英文單詞,聽得他想了半天,沒想明白是什么意思。
大學知識已經差不多要全還回去了。
沒事干,他便起身,去旁邊倒了幾杯溫開水,給這些醫生,自己也拉了個椅子在旁邊干坐著。
聽著醫生激烈的討論,方羽則在想,早知道把游戲頭盔帶過來了。
不過自己還要守著旗夢,帶了游戲頭盔也沒時間玩。
還是等瑾姐回來再說吧。
忽然,那邊的醫生團隊,商討出了什么結果,將幾張紙塞到了自己懷里。
方羽拿出來一看,頓時無語。
醫生特有的,歪歪扭扭的手寫字,根本看不懂寫的什么意思。
“泰醫生,這是…”
方羽朝最近的醫生問道。
“哦,一些檢測的審批文件,需要親屬簽字。你別看上面說那些醫療檢測儀器有一定風險,實際上根本不會出事,放心簽就是。”
說著,泰醫生還對方羽擠了擠眼,湊過來壓低聲音道。
“明人不說暗話,您在我們這,可是屬于VIP中的VIP,是最頂級的那批客戶。我們肯定是要集合醫院全部的力量,幫您治好病人。”
方羽尷尬一笑。
“我不是病人親屬,我是親屬的朋友。”
“哦,也一樣,都是我們尊貴的客人。對了,既然不是親屬,那這文件你別簽字,等親屬回來讓親屬簽。”
“知道的。”
方羽剛將文件收好…
忽然,病房房門,被人猛地推開。
撞開大門的聲音,動作粗暴,但推開門的,卻是一個陌生的女孩子。
那女孩子眼珠子轉動,貪婪的視線,在每一個人身上都停留了一會,竟是嘴角分泌出了透明的液體。
方羽心中咯噔一聲。
臥槽!
不會是什么精神科的病人逃出來,跑到這邊來了吧。
這時候,方羽竟有些懷念起游戲角色的能力了。
能看見名字,能看見血條,對方什么來頭都能一清二楚。
不過,游戲終究是游戲,不是現實。
下意識的,方羽看向那些醫生團隊,結果那些醫生團隊也有些懵逼,似乎不認識這個女孩子。
而在這時,那女孩子視線已經掃到了病床上。
她好像認得躺在病床上的旗夢,一下子呼吸變得急促,神態都變得熱切了起來。
眾人頓時恍然。
原來是病人的朋友啊,估計是剛知道病人出事,趕來看望的。
方羽感覺那女孩神色有點怪,但也沒多想。
上前兩步,正要開口。
一只手,忽然搭在了那女孩的肩頭。
方羽一愣,隨即立刻露出笑容。
“瑾姐!你回來啦!”
將手搭在女孩肩頭的旗小瑾,朝方羽微笑的點頭。
“嗯,回來了。這小妹妹是我姐認的小妹,我帶她出去聊聊,你們繼續。”
話音剛落,被旗小瑾搭在肩頭的女孩子,立刻轉頭,張嘴就好像要撕咬向旗小瑾的脖子似的,要撲上來,卻在下一瞬,所有動作,猛地停頓!
那扭曲的表情,在肉眼可見的轉變為驚恐震驚之色。
伴隨著旗小瑾將她帶出病房,去了隔壁的單間,那女孩子都一直默不作聲,只是身體微微發顫,好像在瑟瑟發抖。
“靈…”
她不敢置信地低頭出聲。
隨著單間大門關上,門口黑衣保鏢守著,旗小瑾嘴角微微揚起弧度。
“原來,你還知道,什么叫害怕啊!”
嘭!!
如同掘進中尋求自保的蜥蜴,她猛地爆開血霧。
人皮的血肉分濺出去,遮蔽旗小瑾視線一瞬的間隙,她矮身就要往窗戶外跳去,卻忽然被什么猛地抓住手腕。
回首利爪劃去。
卻發現對方如同看待死人般看著自己,一動不動。
利爪還在往前伸,可長臂利爪妖,卻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了——它已經被切割成十幾塊肉塊,灑落在地。
然而可惜的,她已經認出來了,這不是羊皮妖。
這是…另外一種妖魔。
“死寂靈,羊皮妖,還有現在這頭妖魔。”
“到底怎么回事,前世這個時間,明明一切都風平浪靜的!”
旗小瑾瞇起眼,感知了一番,立刻摸向了尸體殘塊中,代表妖魔肚子的位置。
其肚皮就如紙張般,脫落下來,褪去肉色,變為一張眼熟的羊皮紙。
旗小瑾伸手抓住。
上面也同時開始浮現文字。
尊貴的信仰者大人,喜歡我為你準備的禮物嗎?
不要著急,我們的游戲,才剛剛開始。
文字結束,羊皮紙竟灰燼般慢慢分解消失。
但旗小瑾,只是冷笑。
“人罪之鎖,解放加深!”
轟!!!
一股無形的氣流以旗小瑾為中心,往外蕩去!
周圍桌面上的紙質資料,滿屋飛舞,桌子椅子如地震般,嗡嗡作響。
在羊皮紙還沒完全化為灰燼前,旗小瑾感知到了。
但結果,卻讓她錯愕。
因為…
百多個代表著羊皮妖的存在,在江南市的版圖上,若隱若現。
這些,全部都是羊皮妖,又或者,全部都不是羊皮妖。
它竟是將自己,化整為零!
如此,實力,或許會進一步下降,但無疑能更好的隱藏本體所在。
“你以為這樣…我就搞不定你了嗎!”
旗小瑾眼神冰冷,將手中的羊皮紙殘渣,碾為粉碎。
關閉開關,周圍氣浪消失,旗小瑾一下子好像蒼老了些許,眼角隱隱有魚尾紋浮現,面露些許疲憊。
“這份力量,本來是為死寂靈準備的,沒想到…你這羊皮妖,反倒先急著找死了!”
龍有逆鱗。
家人和方羽,就是她的底線。
這羊皮妖,已經觸動了她的底線。
那么即使付出代價,也要除掉這玩意兒了!
視線朝尸體殘塊掃去,崩解成更稀碎的碎肉,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了,她才推門出去。
剩下的,交給保鏢處理就好。
吩咐過后,她朝病房走去。
推門進去,那些醫生已經離開。
只一眼,她就看到了那個讓她感到無比安心的男人。
剛剛經歷殺戮而冰冷的表情,立刻柔和了下來。
“方羽。”
“瑾姐!醫生剛走,他們留了好多文件要你簽字呢。”
旗小瑾微微一笑。
“嗯,都給我吧。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這里有我就行了。”
“啊…我沒事的,反正我是自由職業,我陪你一起守著,說不定你大姐突然就醒了呢。我剛剛查了下自來,植物人在最開始一兩個月內醒來的幾率是最大。”
他還是那么溫柔。
旗小瑾心中觸動。
只是她,有些事需要處理。
方羽在這,自己不好操作。
“你看你都要有黑眼圈了,你先回去休息,我在這守著,等我扛不住,你再來幫我看著大姐,好嗎?”
這話,終于讓方羽思考了一會,同意了。
畢竟輪換制,是很合理的要求。
大家都不是鐵人,一直守著也扛不住。
“那,我先回去補覺。回頭再來替你。”
“嗯。”
等方羽離開,病房回歸安靜。
旗小瑾輕輕撫摸病床上大姐的秀發。
植物人,并非是沒救的。
游戲頭盔,就是最好的解藥。
畢竟大腦還在活躍,就能接入游戲。
只是這樣,自己就不能知道大姐在游戲里的情況。
如何在那么廣闊的游戲地圖里,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大姐,才是問題所在。
而且如果在末日降臨的那一天,大姐沒在游戲里獲得力量的話,那么即使末日降臨,她也蘇醒不過來。
各種細節,全是麻煩。
旗小瑾嘆了口氣。
難道,只能等一年后,才能姐妹重聚?
不過至少…人還活著。
“這事,暫時不急。”
“先把那頭羊皮妖,給解決了。”
旗小瑾瞇眼,從外面喊來了人。
是時候,發動鈔能力了。
“羊皮妖,別忘了,除了信仰者外,我還是一個…富二代。”
陰暗,漏水的下水道通道里,一具軀體卷縮在地上,大口喘息,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被消滅了…真正意義上的消滅!”
“那信仰者,怎么感覺很了解這么解決我這種類型的妖魔啊!這種經驗,不是她這個年級該有的啊。”
似乎是那股勁緩和過去了,羊皮妖慢慢從地上爬起。
“幸好我已經化整為零,最大的真身在這里,其他雖然是分身,但都蘊含我真身的一部分,足以以假亂真,她是分辨不出哪個才是本尊的。”
“還有那個家伙…”
羊皮妖皺眉。
他認出醫院里那個青年,思緒慢慢回到一個月前的那一天。
那個姓秋的醫生,拿到了自己這張羊皮紙。
或者說,自己主動找上了他。
當時的自己還不明白為何會找上他。
現在,自己明白了。
這秋醫生,身上有一種運勢,自己能順利通過他得到軀體,也是借助了他運勢的一種體現。
再后來,便是自己引導秋醫生,插隊購買帶幸運禮包的游戲頭盔。
也確實買到了,進游戲時,聽到幸運禮包提示,那秋醫生還激動不已呢。
殊不知,直接被自己奪取了身體。
當時因為秋醫生插隊而打架的家伙,原來和那信仰者認識?
難怪他買的游戲頭盔帶幸運禮包呢,說不得另有內幕,可惜被自己奪了機緣,雖說沒用上,但壞人好事,總是好的。
羊皮妖嘴角微微上揚,悄然間,自己好像壞了別人好事呢。
呲!!
剛想到這的羊皮妖,胸口忽然裂開一道傷口。
“怎么回事?!”
心中一驚。
然后才發現,突然有一具分身,被人用車撞死了。
等等!不是那信仰者出的手,是人類開車撞死的!
是巧合嗎?還是…
呲!!
又一道傷口在胸口蹦出,痛的它呲牙不已。
而且通過分身最后穿回來的畫面,赫然是同一批西裝黑衣男人下的手。
不是巧合!
是那個信仰者在動用人類,去對付自己寄宿的人類!
好狠的心,那可是她的同族呢!!
大腦急速運轉,眼珠子一轉,羊皮妖豁然發出命令。
“全體引導宿主潛伏!并且直接開始讓他們進入游戲,引渡妖魔!”
羊皮妖沒想到,那信仰者這么狠,居然用這種手段來對付他,逼迫他。
那就…加速!
如果轉化成功,就全體潛伏!
現在的自己,以及任何剛剛偷渡過來的妖魔,都絕對不可能是那信仰者的對手。
但只要潛伏下去,渡過最初的虛弱期,將實力恢復過來。
那么,是誰追殺誰,可就不一定了。
一場隨時可能反轉的,貓捉老鼠的游戲,在悄然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