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黔北揮動馬鞭,駕馬而來。
伴隨在他左右的,同樣是養神堂的巡司,展丘與王沉兩人。
黔北很慶幸,他當初跟對了人。
多出結緣,搭上了卓雪兒這條線。
如今卓雪兒被上面看重,成為養神堂的預備副隊長之一,在缺少人手的情況下,自己自然而然也被卓雪兒拉攏,混入她的名下。
眾所周知,想要在三堂混出明堂,上面沒人可不行。
這副隊長和隊長職位,那是一個蘿卜一個坑。
只有少人的情況下,才會開啟儲備計劃,才輪得到下面的人競爭上崗。
因此,哪怕實力達標了,上面沒人關照你,你照樣只能在底層待著,一輩子都只能是個巡司。
這也是黔北的困境。
他有實力,雖不及卓雪兒,但差距也沒那么大。但上面沒人,因此預備副隊長的坑位,壓根沒他的份。
但現在不同了。
只要讓卓雪兒順利當上[候選副隊長],再當上副隊長。
等到卓雪兒能提升到正式隊長,或者哪里又有副隊長退下,讓出坑位時,自己就能借助卓雪兒的推薦,憑借這份人脈,成功上位!
而繞這么大的一個彎,想要通過彎道超車的方式,完成階級越級,首先就需要做到一件事。
那就是卓雪兒,得先成為預備隊長,得卓雪兒爬上去,他才能有光明的未來。
因此,他需要功績。
實打實的功績。
而他的功績,會轉化成卓雪兒的功績,將她推上屬于她的位置!
本來黔北是想多接點巡夜的任務,或者外出的高風險任務,提高自家隊伍的整體評分,超越其他候選副隊長這些競爭者。
但是沒想到,運氣是如此的好,剛好趕上了禮家試煉,禮家的人開始搗亂搞事。
這不就是送上門的功績??
“黔兄,我們先行趕來,是否有些勉強了?我聽聞能參加禮家試煉之人,各個都狠角色。”
“我也略有耳聞,禮家試煉,都是禮家內部先篩選出來的強者,才有資格參加。比同境的武者,實力都要強上不少。我們過去,若無萬全把握,就按兵不動,等待卓雪兒大人過來了與我們匯合了,再出手制止禮村姑。”
黔北一聽,就有些不高興了。
現在正是往上爬的時候啊。
卓雪兒手下的人手也不少,想要讓她記住自己,以后再與職位空擋時,能拉自己一把,就必須在這個重要的關頭,全力助她上位,給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這時候,不脫穎而出,屢建奇功,反而韜光養晦,這不是自我埋沒才能?
“展兄,王兄,禮村姑大鬧流云武館,這事可大可小,我們不能坐視不管。”
兩人微微皺眉,聽出對方話里意思。
那急功近利的態度,都快溢出來了。
“并非不管,只是以我們的實力,恐怕還制止不了禮村姑,若能與卓雪兒大人匯合,以黔兄之手段,再加上卓雪兒大人的實力,才有能與那禮村姑抗衡的資本。”
“是極是極!”
王沉在那應和,卻見黔北已經沉不住氣,臉色陰沉了下來。
等卓雪兒來了,一起對敵,那如何表現自己的忠誠和態度?
在主帥來之前,先把事情搞定了,才是一個優秀的下屬。
只是合格,可不是他的目標。
不過說辭上,黔北卻另有說法。
“真等卓雪兒大人來匯合,流云武館的人員都不知道死傷多少了?那禮村姑可是名聲在外,出了名的兇悍殘忍。難道你們要眼睜睜地看著流云武館這么多人,死于禮村姑的手中嗎?”
大帽子扣下來,展丘與王沉兩人也不好反駁,只是沉默了下來。
那禮村姑攻打流云武館,肯定不只是為了殺人,必然另有目的,真把別人武館人全殺光了,意義何在嘛,沒有道理的啊。
不過那可是禮家的瘋子,所以兩人也有點沒底,才沒說出來。
隨著三人接近流云武館,三人臉色齊齊發生了變化。
武館里,目之所及之處,有大量的尸體,倒在路上,幾乎是血流成河。
就這么一路過去,死亡人數都至少快上百人了。
“瘋了…瘋了!”
“禮村姑在想什么,她怎么敢這么亂殺人!”
展丘和王沉沒想到,事情竟還真被黔北說中了。
那禮村姑竟是真的要殺滅整個流云武館似的,見人就殺,一地尸體。
這下子,他們也徹底坐不住了。
事情都惡劣到這種程度了,還說什么等卓雪兒來了一起應付,那就是找借口了。
愚地府之職責,是保護百姓安全,維護天圓鎮的秩序,平息一切混亂。
而現在,禮村姑,就是混亂的源頭。
遠遠的,三人就看到前方,聚集著大量的人群。
三人對視一眼,齊聲喝道。
“駕!!”
駕馬的三人,竟是同時沖向一個方向。
那里,赫然站著一名女子,禮家的女子,禮村姑!
“什么人?!”
“什么情況!”
“那三人是誰??”
“等等!那個衣服是…”
“他們是沖著十三大人去的!”
“保護十三大人!”
“攔下他們!”
人群中響起混亂,但反應卻已經慢了一拍。
三人已經從馬背上一躍而起,幾乎同時空中拔劍,朝禮十三砍下。
但禮十三卻不為所動,只是冷冷地注視著三人。
踏!!
與此同時,一道人影從側面,后發先至般,擋在禮十三的身前,一把橫刀攔截三人。
當!!!
刀劍交擊,攔截之人,硬抗三人合擊之力,直接雙腳入土幾寸。
悶聲一聲,橫刀一甩,他奮力格開三人的同時,嘴角已經溢出鮮血。
三人分別落地,看向那人,心中也有些驚疑。
因為那人,他們都認得,好像是最近風頭正盛的黑虎幫幫主,宇文無極。
本以為是靠著些運氣,才帶著黑虎幫不斷提高知名度的。
沒想到,竟有幾分真實力。
不過,想要一人對抗他們三人,卻是不現實。
此人最多也就抗衡他們中的一人,或牽扯兩人,想要以一敵三,只有當場殞命的下場。
正這般想著呢,周圍的人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
局勢,已經從三人突襲出招,變成了被包圍圍攻。
錯失良機!
三人看向那邊紋絲不動,只有冰冷視線掃來的禮村姑,心往下沉。
“殺了他們。”
禮村姑毫無感情波動,所下達的命令,更是讓人臉色大變。
就連剛剛擋刀的宇文無極,都變了臉色。
太瘋了!
那可是養神堂的人!
直接當街殺了???
本還想繼續跟著這禮村姑一日再散伙,現在看來,那是半日都帶不得了!
宇文無極心思再動,已經有了新的想法。
“禮村姑,我等可是養神堂巡司!你敢對我們動手!?”
“禮村姑,你屠滅流云武館,我等親眼見證,你覺得犯下此罪還有活路?還不束手就擒!”
“禮村姑瘋,你們也跟著瘋是吧?殺了我們,你們有幾個腦袋可以掉?”
三人的話語和身份,動搖了一些人的意志。
但下一瞬,禮村姑就沖向了距離最近的王沉。
在王沉還沒反應過來前…
呲!!
一招血手,直接貫穿他的胸口,從他后背穿了出來。
“王沉?!!”
“王兄!!”
黔北和展丘臉色大變。
隨著禮村姑慢慢收回血手,王沉張著嘴,低頭看了看自己空洞的胸口,無聲的倒下了。
噗通。
尸體到底,鮮血從胸口溢出,流到了地上。
“真,真的殺了養神堂的巡司??”
“瘋,瘋了吧??那些家伙可不是能隨便殺的!”
黑虎幫的人,慌了神,竊竊私語。
剛剛從流云武館加入到禮村姑手下的弟子,也紛紛怒瞪禮村姑。
只有禮村姑帶出來的,禮家的那批人,對此無動于衷。
好似對殺死養神堂的人,根本沒有該有的概念。
畢竟,禮家大于愚地府,除了殺到其他同為五大家族的人,否則殺誰都沒區別。
禮家的人,活在自己的信息繭禮,偏激且瘋狂,對生命充滿漠視。
這種反應,反而更讓人感到害怕。
黔北呆呆地看著王沉的尸體,怎么都想不到,禮村姑真敢動手!
他的心臟怦怦直跳,感覺到了恐懼和害怕,扭頭看向展丘。
后者卻已經紅了眼,舉刀殺向身邊的人,要沖到禮村姑前,和她拼命。
拼命?
連她身前的狗,我們都突破不了,更別提她本人了!
黔北沒想到實力差距會這么大。
還以為禮村姑最多,也就是和自己伯仲間的實力罷了。
現在看來,遠遠超過預估!實力甚至應該在卓雪兒大人之上!
事情超出預期,黔北第一反應就轉身就逃。
他以為最差最差,憑借三人的身份,最多落敗于禮村姑罷了。
哪里想到,這瘋子是真的敢殺人!
當當!
格開圍攻過來的攻擊,黔北一躍而起,跳上屋檐。
幾人跟著跳上來時,他已經幾個跳躍間,往外逃去。
“宇文無極。”
禮村姑一腳踹翻沖到面前的展丘,扭頭朝宇文無極喊道。
“交給我!”
宇文無極一躍而起,在其他人紛紛被甩下的時候,只有他跟上了黔北。
壞了!他的腳力不俗!
黔北心中焦急,忽聽后方風聲傳來,一個轉身…
當!!!
他被一刀砍落屋檐,撞破瓦片,落入屋中,塵埃四起。
慌忙要爬起,刀芒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呼吸一滯。
黔北心臟怦怦直跳,神經緊張地看著持刀之人。
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宇文無極竟收起了刀,做了個拱手狀的姿勢。
“巡司大人,你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什么…
黔北愣了下。
“你…你…”
那宇文無極苦笑了下。
“我也是被迫加入禮瘋子的名下的。還有流云武館也是,被禮瘋子快殺的滅門了,不得不加入她的名下。如今有資格制止這瘋子繼續害人的,除了五大家族的另外四家外,就只有愚地府的大人們了。”
黔北明白了過來,也緩過了神。
“好!我這就去請求支援去,你且拖住禮村姑!若能制止禮村姑繼續發瘋害人,我們愚地府那,記你一功。”
宇文無極微微搖頭。
“功勞無所謂,只是想活命罷了。被那女人纏上,我黑虎幫眾人,連活命都難。”
“放心,禮村姑再強,也不會是養神堂的對手!你且先按兵不動,等我叫人過來!”
“如此,就麻煩大人了。對了,我們下一個目的地是前往…”
宇文無極是最早投靠禮村姑的,所以也得到了足夠的信任,知道了她的大概計劃,至少目標是哪幾家武館和幫派,還是清楚的。
此刻倒是毫無保留的直接告訴了黔北。
“好,能知道她大概動向,就好辦了,我先撤離,你且去應付那瘋女人。”
“嗯!”
黔北快速離去。
宇文無極則斜眼看向旁邊的房間,幾秒后,一具認不出具體模樣的殘破尸體,留在了原地。
而他已經一躍而起,回歸流云武館。
在那里,剛剛還要奮力殺向禮村姑,為同僚報仇的那名養神堂巡司,現在已經成了一具尸體。
“怎么這么久?”
禮村姑斜視看來。
“你也太高看我了…那可是養神堂的巡司。”
倒也是。
禮村姑收回視線。
“出發吧,爭取落日前,把事情都搞定。”
“是!”
眾人浩浩蕩蕩的出發,禮村姑卻少見的落在了隊伍后面,視線看著宇文無極的背影走遠,才對身旁的禮家弟子附耳幾句。
禮家弟子離去,很快又歸來。
“死了。”
他復命說道。
禮村姑微微點頭,幾個大步邁開,追上隊伍,略過宇文無極,走到了隊伍最前面。
宇文無極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明白,這隊伍,是一刻都不能待了。
“幫主,我們把養神堂的巡司殺了,這麻煩大了啊!只能跟著禮村姑,一條路走到黑了。她這是要我們給投名狀啊!設套了啊!”
吳軍師就算是再遲鈍,現在也明白這禮村姑的做法,完全是越界了,實在是太瘋狂,太沒有底線了。
“你冷靜點,一切聽我命令就是。”
宇文無極,安撫下吳軍師的情緒,瞇眼看向走在最前方的禮村姑。
一時間,他竟有些看不透,禮村姑是真的瘋,還是有計劃的瘋。
與此同時,前方第二家武館,[村鐮武館],已經近在眼前。
在禮村姑大部隊到達[村鐮武館]的時候,一路逃竄的黔北,在直奔養神堂而去。
而就在這半路,他忽然看到了什么,猛地停下腳步。
“大人!卓雪兒大人!!”
沒錯!他竟意外的撞上了,剛好趕路而來的卓雪兒一行人。
卓雪兒身旁,是柳凝然,是這兩月剛加入養神堂時的新弟子,黔北見過她幾次。
至于另外一名少年,則陌生的很,屬于生面孔。
好像聽卓雪兒大人說過,今天要帶個很有潛力的新人過來打個招呼什么的。
不過此刻,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看到卓雪兒三人拉起韁繩,停下馬匹,齊齊回頭看向自己,黔北連忙迎了上去。
“黔北?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展丘和王沉呢?你身上的傷是…”
黔北聞言,立刻開始落淚。
但眼淚中有幾分真,幾分假,就說不準了。
“是禮村姑!她,她殺了展丘和王沉!甚至我都差點死在她手里了!”
什么?!
卓雪兒臉色大變。
區區禮村姑,竟敢殺養神堂的人!!
怒火,從卓雪兒眼中冒出。
禮十刀欺我也就算了,你禮村姑憑什么!!
真當我卓雪兒是泥做得不成,任憑你們禮家人揉捏踩踏而不發作的??
旁邊的柳凝然更是瞪大眼睛,好似收到了巨大的精神沖擊。
她剛進入養神堂,成為卓雪兒名下的隊伍成員時,和黔北三人有過接觸。
甚至還交手了一次,算是新人洗禮了。
她自然是大大的慘敗。
所以在柳凝然的印象里,黔北三人,實力是非常強大的,不可戰勝的。
卻沒想,竟突然就死了???
那禮村姑,究極有多么可怕的實力??
她不敢去想,甚至都有些遲疑,不知該不該繼續跟著卓雪兒一起追殺禮村姑了。
三人組中,唯有方羽還算鎮定。
或者說,沒什么反應。
沒辦法,不認識啊,不知道什么實力呢。
莫名其妙說人死了…
撓頭。
啥意思,出師未捷身先死唄?
方羽看向卓雪兒,嗯…好像沒有退縮的意思,反而怒火暴漲。
可以,干就完事了!
我現在無敵!!
偷偷看向黔北。
黔北:150/800。
嘖嘖,800血。
小老弟,你不行,你把握不住,退后,讓我來!
什么禮村姑,看我干就完事了!
“禮村姑他們現在去哪了?還在流云武館嗎?”
兩名手下被殺,卓雪兒現在怒氣值拉滿了。
黔北連忙低頭,將自己的情報送上。
“[村鐮武館]…好!我們出發!”
“卓雪兒大人,他們人多勢眾,且我已重傷無力再戰,不如讓我先回去求援?”
“…也好,那便留一批馬給你。”
卓雪兒視線在方羽和柳凝然身上轉,然后一指方羽。
“刁德一,你的馬給他,人坐我這來。”
“啊…”
方羽有些郁悶,為啥不是柳凝然讓馬給他。
不過既然卓雪兒開口了,他還是下了馬,跳到卓雪兒騎的那匹馬的馬背上。
下一瞬。
“駕!!”
卓雪兒駕馬而動,方羽下意識的雙手往前一抱,抱緊她的蠻腰。
好軟!
隨即就是顛簸的騎馬體驗,將剛剛產生那點軟香想法,拋之腦后。
“卓雪兒大人,慢,慢點!!”
方羽大喊,卓雪兒卻速度不減。
后方的柳凝然則是騎馬跟上,黔北則駕馬往愚地府方向而去,與眾人分道揚鑣。
三人一路向[村鐮武館]而去。
但到了地方,卻發現…只有一地的尸體,以及裂成兩半的門匾!
方羽三人,是第一次看到禮村姑造成的這血淋淋的場面。
卓雪兒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去。
“這般亂來,那禮村姑是徹底瘋了吧!”
柳凝然嘆息道。
“聽黔北剛才說,那流云武館好像也差不多是這般人間煉獄的慘狀。”
方羽用眼睛掃了一圈,還真沒看到活口,一個血條都沒見。
看來禮村姑滅人滿門,是滅的挺徹底的。
“我們,我們真的不用回去請求支援嗎?”
柳凝然聲音中已經帶著猶豫了。
但卓雪兒相當堅決。
“根據黔北的消息,禮村姑的下一站,是[飛鷹武館]!我們不能耽擱了,立刻出發,追上他們!”
卓雪兒想了下路線,而后繼續開口道。
“我們記得附近一條近路可以直達[飛鷹武館]!你們跟緊我!”
駕!!
話音落下,她已經帶頭離去。
方羽就在她馬背上,自然也是跟著被帶走。
剩下柳凝然郁悶的嘆了口氣,跟了上去。
繞過幾個復雜的路線,以精湛的馬術,在大街小巷間奔走。
終于,伴隨著卓雪兒猛地拉緊馬繩,兩人停在了[飛鷹武館]的門口。
印有[飛鷹武館]四個大字的門匾同樣已經落在地上,裂成兩半了。
武館里,是火光四起,到處都傳出凄厲的慘叫聲。
“趕上了…”柳凝然神色不安地道。
“他們還在里面!”柳凝然發現了什么,喊道。
跳下馬匹,卓雪兒率先踏入武館之中。
方羽,緊隨其后。
他一臉憨憨模樣。
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哪,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知道,他要大開殺戒。
后面的柳凝然,默不作聲,默默跟上。
卓雪兒帶頭沖鋒,雖然柳凝然心中有些猶豫,感覺此戰不好打,但卻也不能退縮,否則以后也別想在卓雪兒名下干活了。
只是內心依舊憂心忡忡,對這一戰的結果,有些悲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