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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苦主李煜

  秋日,大江浪濤和緩,波光粼粼,正是風吹稻花香兩岸的時節。

  今年的江南又一次豐收,肥田沃土,魚米之鄉。

  不過在中秋后卻發生一次令人驚魂的大事,周軍數百艦船沿瀘州南下,

  出長江西進,長江南岸眾多江防部隊緊急到江邊警戒,一直沒有放松。

  而整個南唐朝廷上下也是人心惶惶,亂成一團,有些人甚至已經嚇得開始收拾細軟。

  好在派使者去與秦軍將領交涉后才得知,原來秦軍對他們沒有敵意,

  只是沿大江往西,

  去往潭州附近。

  原來是南面的南漢國進攻了秦國邊地州縣,

  雖然被秦軍擊敗,但是北朝天子史從云大怒,下令反擊,所以令淮南水軍沿著長江西進,然后南下洞庭湖。

  聽聞這個消息之后,江南君臣終于安心的同時又都十分震驚。

  同時國主李煜下令宰相陳喬和張洎領去江邊殺羊宰牛犒勞秦軍,也相當于變相的監視秦軍動向。

  南面漢國與他們有諸多往來,因為兩國毗鄰,他們自然也清楚南漢的實力和地盤。

  以區區嶺南之地,怎么可能與跨有中原,淮南,半個河北,河東,關中,

  蜀地,荊楚的秦朝抗衡呢?

  再說那史從云的兇名天下皆知,

  他們是哪來的膽子去觸霉頭。

  果然不久南面就傳來秦軍反擊,

  攻破郴州,殺南漢國郴州刺史,

  巨艦指揮使等的消息,也算在眾人意料之中,秦軍的蠻橫無敵,在南北都是公認的,連昔日北方霸主遼國也不是對手。

  隨后,秦朝詔書也渡過大江,到了江南。

  天子要求江南國主李煜起草書信給南漢國主,讓他獻出接壤的幾個州土地,則朝廷會放他一馬。

李煜自然不忤逆,立即就安排人去做這件事了,雖然他是有文采,但親自寫這樣的信還是太掉份,所有都是讓  金陵皇城,秋后黃葉鋪滿地面,多了幾分蕭索,格外鮮艷.......

  宮院中不少好看的花草錯落精致,亭臺樓閣,雕花玉砌,魚鳥鳳紋栩栩如生,

  連屋頂的瓦片邊緣都精細的磨平過,院落里的眾多屏風都是用玉石鑲邊,屏風上的山川河澤之圖,都是出自名家手筆,意蘊深長。

  這里里外外,到處都透露奢侈,精致,奢華,只是這里的奢華并不外露,這里的文墨氣系幾乎要流出來一般。

  院中,旁邊兩個旗童立在石桌左右,李煜身著青白道袍,衣炔飄飄,恍如神仙一般,為了彰顯仙風道骨,讓衣擺袖口能在精致清風中飄動,都是用上好絲綢。

  而與他對弈的人乃是江南大名鼎鼎的靈虛道人,能言善辯,經常和國主李煜誦經講義,辯論問題,國主十分欣賞他。

  經常叫他來宮中下棋,談經論道。

  自從登基之后,李煜幾乎不理政事,沉溺風花雪月,講經論道,游山玩水,詩詞歌賦,不少老臣著急,但著急也沒辦法,他們紛紛上疏勸勉。

  對于這些奏疏國主李煜都一一嘉獎,表揚他們的作為,可卻從來不改。

  這種做法讓滿朝文武又是不解,又是無奈.......

  院中,李煜正有說有笑,一個白發蒼蒼老頭氣沖沖幾大步進來,門口的宮女一不留神沒有攔住,棋童也沒反應過來時,老頭已經一把將棋盤掀翻在地。

  嘩啦一聲,黑白的旗子灑落一地,不少落到不遠處水池中,濺起水花。

  在場之人都被嚇住了,旁邊能說善道,仙風道骨的靈虛道人這時候一句話也不敢說,呆呆看著這邊,幾個宮女和棋童已經嚇得跪下了。

沖進來的老  人似乎沒有畏懼,一雙鷹目依舊直視著國主李煜。

  李煜卻似乎沒有生氣的樣子,只是彎腰把棋盤拾起來,放在桌上:“蕭公有什么話要說。”

  “秦軍已經對鄰邦動手,朝中奏疏積壓得可以用馬車來裝,身為國主還能在這里閑情逸致的下棋嗎?”蕭儼怒氣沖沖的說。

  “先帝要恢復大唐王朝榮光的遺志,在陛下這就沒了嗎!”

  一聽這句話,李煜也有些來氣:“你想作魏征?”

  蕭儼卻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我想做魏征,你做不了唐太宗!”

  “哼!”李煜哼了一身,臉色難看,甩袖而去。

  夜,雕欄玉砌,水殿風暖,水光瀲滟反射在玉柱花雕上,如夢如幻,李煜喝得酩酊大醉,摟著懷中愛妃,半醉半醒,慢慢抬頭卻是淚流滿面,他心愛的妃子不解卻也不敢問。

  “那些老東西,他們以為朕不知道,不知道北朝虎視眈眈,不知道形勢的危機,不知道史從云的狼子野心么”

  李煜聲音壓抑,涕淚縱橫,說得咬牙切齒:“他奪我愛妻之仇,我怎么會忘記,娥皇......我至今想到她的音容笑貌,做噩夢都能夢見她在史從云那里的凄慘遭遇。

  我怎么會不懂,怎么會不恨......

  朕恨不能他去死,恨不能將他扒皮拆骨,碎尸萬段!”李煜說著說有面色漲紅,咬牙切齒。

  “陛下”身邊的愛妃連安慰,卻也有些害怕。

  李煜痛苦搖頭:“可那又能如何,又能如何?

  他們天天在那上書勸諫,難道就能讓秦國不再強盛,讓史從云去死!還是誰能帶兵過江替我打敗史從云!沒有,他們都是一群窩囊廢,只會說漂亮話的窩囊廢物!”

  說著他自己也絕望起來:“那史從云,蜀國不是他的對手,周魔王不是他的對手,河東不是他的對手,我父親也不是,連遼國都不是他的對手,還有什么辦法.

  這是天命注定的事,他們卻來責怪我,我有什么辦法?”

  李煜越說越傷心,是被白天蕭儼的事情觸動了。

  他對史從云的痛恨是深埋心中的,奪妻之仇,奪半壁江山之仇,怎么可能輕易忘記。

  可恐懼卻蓋過了仇恨,對秦軍的恐懼,對史從云的恐懼也因為那次淮南之戰的慘敗,本人被史從云俘虜,大軍兵臨城下而根植心底,留下巨大的心理陰影,只要提起北朝,說起史從云三個字,他莫名的就會心驚膽戰。

  也正因如此,他甚至有些自暴自棄,充滿悲觀。

  他并不想作一個暴君,卻成不了能主,也無力改變現狀,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以玄虛之說安慰自己,以酒色麻痹自己。

  但到最后,是他沉溺其中無法解脫,還是給自己的無能找個借口已經說不清楚了。

  當夜,李煜哭累之后昏昏沉沉睡去。

  次日,他便小心翼翼尊奉史從云的圣旨,省察寫給南面劉鋹的書信,努力斟酌用詞,想著如何說話才能討好大梁的史從云,一絲一毫也不敢輕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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