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賽宮,深淵大廳。
相較于哈爾賽宮內其他大廳的典雅別致,這座大廳似乎略有不同。
這里的擺設較少,一眼望過去只能看到空空蕩蕩的古老建筑,以及大廳中央那一道深深的溝壑。
溝壑附近,偶爾有黑暗的火星躍動著,仿佛隨時可能跳躍上來。
更令人心悸的是,如果你凝視這道溝壑的時間足夠長,你會發現這道溝壑好似有了生命一般,會不斷地蠕動、蠕動…一直到當你和那道溝壑融為一體。
這里是哈爾賽宮真正的禁地!
哈爾賽宮的每一座宮殿,都代表了多元宇宙的某一段歷史,又或者是某個重要的地點。
深淵大廳,顧名思義,這里代表的是深淵之地!
哪怕在先知巴貝拉還在的時候,這座宮殿也一直沒有對外開放。
斯蒂芬桑官方甚至明令禁止任何巫師私自靠近深淵大廳。
久而久之,這里便成為了無人理會的地方。
陰冷、古怪、詭異…
這都是深淵大廳的標簽。
然而今日,深淵大廳卻久違地迎來了一位客人。
提著花籃的少女靜靜地站在大廳邊緣的角落里。
再完成了對安蘇麗的挑釁之后,她很快就將注意力集中在正事上。
她真身下凡,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尋找真正的無上神物,據說來自于萬神殿的《命運石卷》!
不過她并不著急,哪怕這里是斯蒂芬桑,是巫師們的主場。
為了這一次行動,安綸付出了太多,謀算了太多。
當安蘇麗發現了她的行蹤的時候,她早就以舊大陸的魔網為根基,編織了一張錯綜復雜的、由九十九道神法術和九百九十九道傳奇法師構建成的防御網,籠罩在了深淵大廳的外面。
沒有人能突破這道防御網。
“這還多虧了這些巫師中出了個內奸。”
“否則想要找到深淵大廳就是個棘手的事情。”
“更別提暫時地隔絕此地了。”
想到這里,安綸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對于巴博薩,她并不怎么看重,但卻很理解他的心情。
凡人,就是這么沖動而愚昧的生物,為了一個可有可無的信念,甚至愿意付出一切、背叛一切。
對此,安綸只有一個想法:
“這樣的人越多越好。”
為了達成今日的目的,安綸隱忍了上千年。
每一次的極光慶典,她都會過來搗亂,付出一些代價,讓巫師們嘗到點甜頭。
她一直在等待一個時機。
巫師們麻痹的時機。
而這一次,她終于等到了。
無論是巴博薩對巴貝拉的愛戀,還是竊魂怪軍團倉皇逃命的絕望,都成了安綸今日手筆的重要棋子。
她其實并不能確定《命運石卷》到底在哈爾賽宮的哪個大廳。
根據她手頭的情報,她只能確定四個地點。
這四個地點藏有命運石卷的可能性都非常均等。
唯一的好消息是,她可以肯定,命運石卷就在這四個地點中的一處。
于是,她找到了竊魂怪,為他們提供了洛基蟲族的軀殼。
這對于正面臨滅頂之災的竊魂怪軍團們無疑是雪中送炭了。
因此,哪怕明知道安綸不懷好意,他們也會去嘗試…
安綸告訴他們,只要拿下位于哈爾賽宮的控制樞紐,就有機會突破人造晶壁。
于是,竊魂怪軍團們發起了不要命的突襲。
“這些雜交的星際蝗蟲干得不錯。”
這是安綸的最終評價。
竊魂怪軍團突襲的三個地點,都是安綸懷疑的可能藏有命運石卷的三個地點。在混戰之中,這三個地點的封印都出現過不同程度的松動。
很快的,安綸就確定了,這三個地點,都不是命運石卷的藏身之地。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個地點了。
那就是深淵大廳!
至于那些竊魂怪們,安綸只能表示同情了,他們成為了安綸的墊腳石,他們自始至終都不知道,那三個地點,和斯蒂芬桑人造晶壁的控制樞紐沒有任何關系。
而巴博薩的存在意義,則是為了分攤安蘇麗的警惕心。
其實安綸和巴博薩的關系甚至稱不上是合作。
兩人只是大概互相知道對方的存在,形成了一定的默契而已。
她混入極光慶典,只是巴博薩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霍爾卡莫癥的傳播,更不是巴博薩一個傳奇巫師能做到的,當然是安綸的手筆。
唯有神之煉金術的消息,對她來說真是意外之喜。
這意味著,安蘇麗的視線一定會被煉金師們給分擔過去。
她成功的機會自然要提高很多。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做出了令人震驚的舉動。
她進行了賭命一搏!
真身降臨哈爾賽宮!
調動舊大陸魔網絕大多數的能量!
一旦失敗,等待她的,恐怕不是元氣大傷那么簡單。
或許對于一個神明來說,如此冒險的舉動實在有些不應該。
但安綸從來都不是一個甘于平庸的家伙。
她還記得自己是如何封神的。
在法則神崛起的年代,正是她敢于冒險,抓住了一切機會,才打敗了其他競爭對手,拿下了魔法的神格,并在舊大陸鞏固下前所未有的信徒基礎。
她已經在40級停留太久了。
至尊之上,每一個等級的提升,都是天壤之別的跨越。
哪怕是大名鼎鼎的費爾蘭多,也才42級而已。
只要她能拿到命運石卷,她就有信心突破到41級,在天界神國中,僅次于最強大的費爾蘭多!
只有這樣,才能在接下來那場看不到任何希望的浩劫中,存活下來。
所以,這個險,值得冒!
更何況,她并不是毫無準備。
恰恰相反,她的后手有很多很多。
多到這些凡人想象不到。
畢竟,對于這一次行動,她已經策劃了一千多年了。
再愚蠢的人,構思了一千多的計劃,也不會太差的。
而安綸不僅不愚蠢,還稱得上是聰明絕頂。
深淵大廳里。
安綸眼神很平靜,她開始向那條深深的溝壑邁步了。
她的血液開始沸騰。
這種感覺,真是久違了。
“這是深淵母體的一部分嗎?”
“難怪有這種令人惡心的味道。”
“命運石卷被深淵母體吞噬了一部分?不對,深淵母體根本無法吞噬它…”
“難怪…”
安綸眼前一亮,在那一瞬間,她幾乎讀懂了深淵大廳里所有的布置。
在法則的加持下,她輕而易舉地就看到了那藏在溝壑里的一個石匣。
那是用冰座星云里最著名的滅銀石雕琢成的石匣。
也就是傳說中,用來打造《冰座預言》的奇特材料。
在那一瞬間,她就可以肯定。
石匣里裝的就是真正的《命運石卷》!
她不由往前走了兩步。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的身體忽然微微一僵。
一個提著拖把,正在努力拖地的女子施施然從她面前經過;她穿著雪白色的衣裙,動作嫻熟輕巧,好似一只幽靈!
那個女子的頭發上,還別著一朵好看的小白花。
“這是深淵母體里最好看的一部分了。”
“還不賴吧?不過別看久了,看久了會惡心。”
那女子一邊彎腰拖地,一邊笑著對安綸說。
安綸的瞳孔微微一縮,旋即恢復了正常。
她試探性地說了一句:
“巴貝拉?”
那女子愣了一下,旋即想起來了什么似的,她對安綸燦爛一笑:
“我叫白。”
“不過好像也可以叫我巴貝拉。”
“嚴格意義上來說,我是…”
“巴貝拉.白。”
安綸眉頭一皺。
什么鬼?
以她的眼力,自然能看出眼前的女子的不凡。
39級的實力,無限接近于至尊了。
但她的生命烙印有點淺,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和正常的傳奇法師不太一樣。
而且據她所知,真正的巴貝拉早就被安蘇麗殺掉了。
這個巴貝拉又是什么鬼?幻象嗎?
深淵大廳里突然出現了意外的因素,這讓安綸很不喜。
不過她向來是一個沉著冷靜的神,面對正在拖地的巴貝拉,她只是淡淡地問道:
“巴貝拉.白?這算是什么名字?”
“難道還有巴貝拉.黑不成嗎?”
巴貝拉.白一邊拖地,一邊自然地回答道:
“當然有啦。不過我沒見過她。”
“你聽說過未來有六十種顏色嗎?”
安綸遲疑道:
“是預言術的六十色假說?”
“你很懂嘛。”
巴貝拉.白有些驚奇地看著安綸。
她好像真的不知道魔法女神是何許人也,歡快地向安綸解釋起來:
“在經典預言術假說中,所有時間長河里的未來,都可以由六十種顏色構成。”
“所以,理論上,應該有六十種巴貝拉哦。”
“巴貝拉.白,巴貝拉.黑,巴貝拉.紅…”
“反正就是很多很多巴貝拉就是了。”
“我就是其中的六十分之一啦!”
六十分之一?
安綸猛然一驚。
她無法確定,眼前這個女人是否在唬騙她。
但如果她說的都是真的話。
六十分之一都是39級的實力,那么六十合一呢?
不可能是40級。
一定是41級往上了…
“巴貝拉沒有死。”
“或者說,安蘇麗殺死巴貝拉只是一個幌子,她是為了某種蛻變,將自己分割成了六十份?”
“沒想到今天,我居然無意中能撞見這種秘密!”
安綸沒有心跳,但這并不影響她加快了思考速度。
斯蒂芬桑一直對外宣傳巴貝拉失蹤了。
這根本就是一個瞞天過海的謊言!
“你們隱瞞的真好啊。”
安綸輕輕一嘆,眼里殺機迸射:“居然被你們欺騙了這么久…”
“我就說呢,好好的先知巴貝拉,怎么可能會就這么失蹤了。”
巴貝拉.白認真地說:
“確實是有可能的!”
“巴貝拉有六十種,但不是所有的巴貝拉都像白這樣愛干凈,喜歡宅在家里的!據我所知,有幾只巴貝拉性格活潑好動,喜歡到處亂跑,失蹤也是非常合理的。”
安綸的嘴角微微抽搐。
她很想吐槽:巴貝拉都是按只算的嗎?
但她很快就把思路掰了過來。
“不管是什么情況,你今天遇見了我,就注定了不幸。”
“你偽裝的這么好,其實還是在守護這份《命運石卷》的吧?”
“深淵大廳除了深淵母體之外,沒有任何生命的痕跡,我不信你不是守護者。”
安綸冷笑地看著巴貝拉.白,至尊級法術蓄勢待發。
她不喜歡留有后患,不管眼前的女子是什么品種的巴貝拉,直接殺掉就好。
“我當然不是守護者啊。”
巴貝拉.白解釋說:“你要命運石卷的話,過去拿就好了。”
“我真的不是守護者,我就是住在這里。”
說罷,她居然拎著拖把,一溜煙地跑開了。
安綸的法術瞬間失去了鎖定目標。
“跑的挺快。”安綸眉頭一皺。
這個巴貝拉有問題。
居然能輕而易舉地解決至尊級法術的鎖定。
如果在平時,安綸一定要追上去弄清楚。但現在,命運石卷近在眼前,她必須要做出取舍。
下一秒,她出現在了深淵母體的邊緣,目光凝視底部的石匣。
她的腦海里,浮現出一段段文字。
那些文字都預示著她的成功。
這些文字印在了她的眼睛里,能看到這些文字原本是雕刻在一座座石碑上的。
“命運石卷不可覬覦,不可強奪,唯有智者方能擁有看一眼的資格。”
她想起關于命運石卷的傳說。
所有試圖染指命運石卷的人,最終都死于非命,仿佛也印證了這些傳言。
幸好,還有另外一段據說可信度非常高的傳言——
“唯有《冰座預言》,可抗衡《命運石卷》。”
她雖然沒有帶來了冰座預言,但仔細看過了這一段時光的所有預言。
這是她費勁千辛萬苦,才從費爾蘭多那里借來的。
這一次,就是她最大的機會!
想到這里,安綸果斷地走向了深淵!
天界神國,白晝神宮。
一片林立的石碑群里。
一名穿戴著厚重盔甲的天使有些納悶地看著前方盯著一塊石碑許久的中年男子,末了,忍不住開口問道:
“費爾蘭多的大人。”
“您當初不是說要封印冰座預言了嗎?”
費爾蘭多平靜地說:
“說說而已,我又不是傻子。”
“冰座預言一定有問題,我只是需要多幾次嘗試而已。”
天使納悶道:
“可是冰座預言會自我修改的事情…”
費爾蘭多目不轉睛地說:
“所以我現在就這么盯著他。”
“我倒要看看,他要怎么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