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妄之井的變化驚呆了附身于木頭烏鴉之上的祖拉,但礙于徐楠先前的囑咐,他也不敢擅自打開聽力靠近,只能瞪大眼睛觀察著井底的變化。
徐楠同樣謹慎,雖說對自己的安魂曲的效果很自信,但一個足以進入四階施法者的夢境從容離開的存在,哪怕只是嘮叨幾句,恐怕是沒那么容易對付的。
如果這是那個魂靈類生物埋下的陷阱,那么現在貿貿然闖下去,必定后患無窮。
所以他花了一段時間觀望。
而在這個觀望的過程中,他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井底的那個符號上。
這個符號剛出現的時候,他覺得非常眼熟,但仔細盯著看了一會兒,卻始終想不起在哪里見過這個符號了。
這種感覺很糟糕,而在經歷了這么多事情之后,徐楠也能推測出一些可能:如果自己的確曾經見過這個符號,而現在卻離奇地“忘記”的話,那么這個符號背后一定代表了某種強大的力量。
那個力量在避免一切人能回憶起相關的事物。
徐楠沒有氣餒,他決定將這個符號記下來,為了防止自己的記憶失效,他決定用紙筆記錄下來。
然而就當他取出紙筆,準備記錄眼前這神秘的符號的時候,井底的符號忽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繼而徹底消失!
徐楠猛然握緊了手里的筆,試圖努力作畫,然而他的右手動了動,居然連一筆一劃都畫不出來。
“見鬼!”徐楠看了一眼祖拉:“剛剛那個符號,你還有印象嗎?”
木頭烏鴉沉吟片刻:
“什么符號?”
徐楠默默收起紙筆,搖了搖頭。
看來這符號背后的奧義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厲害,可能是某個超凡存在的領域;祖拉居然連符號存在過的事實都忘記了…
“羅恩術士的血脈代表了超強的豁免能力,類似的事情之前也發生過,說不定過陣子就想起來了。”
到了這種時候,徐楠也只能這么安慰自己。
他和祖拉又觀察了一會兒虛妄之井,發現這口枯井的確已經變成了一個毫無特異之處的東西,出于謹慎起見,祖拉仍然使用封印術封印了此地。
但徐楠卻隱隱覺得,這多半是多此一舉。
“我的安魂曲原來真的這么厲害!”
他重新認識了一下自己的吟游詩人能力,順便琢磨了一下這種能力的用途,最后悲哀地得出結論:死亡詠唱者這個成就或許并沒有污蔑自己,這另類的吟唱能力怕是只能用在無聊的殺戮上了。
徐楠離開了鼠人部落,祖拉恭恭敬敬地送走了他,絕口不提礦場吵鬧的事情。
這個結果他還算滿意,至少從祖拉這里得到了一些消息,并且順帶著露了一手。
只要祖拉不是傻瓜,鼠人部落遲早會成為佚名城的一員。
在徐楠看來,伊特卡鼠人或許就是他所尋找的開發綠寶石礦的捷徑。
當然,前提是他真的能對抗那所謂的魔鬼。
他有一種直覺,那只所謂的弱小的魔鬼,恐怕不是用安魂曲就能簡單解決的。
“回頭去問問奧菲和史密斯夫婦,羅恩術士素來對深淵煉獄的生物都很有心得。”
他這么想著,從容地打開了失樂園。
他沒有去找奧菲,而是稍稍打扮了一下,來到了一處頗為素雅的辦公室。
這里,就是裝修過的心理健康管理部門!
今天,是新部門正式掛牌的第一天。
老實說,徐楠對此還是挺興奮的,想必,部門里的其他同事也是如此。
一念及此,徐楠催促著幾個瘋狂打哈欠的“專家”各就各位,然后讓實習生打開了本層的大門。
沒有太過華麗的掛牌儀式,畢竟咱怎么說也是失樂園的公務員系統,不好鋪張浪費。
但作為一個全新的部門,今天的成立徐楠也算是做了一番宣傳——花了五百枚恒金幣在論壇的小分類欄目里做了點廣告。
太貴他不舍得,畢竟是自費。
按照徐楠的設想,從奧特森等人的情況來看,羅恩術士們恐怕是病的不輕的!
而在此之前,失樂園并沒有相關的咨詢和治療部門,術士們多半是非常苦惱;現在心理健康部門掛牌之后,他們不僅可以有咨詢的機會,還能極大程度地改善心理健康情況。
一開門就門庭若市,這是徐楠的想象。
掛牌之后,整個大廳空無一人,專家們繼續打哈欠,實習生們面面相覷,才是擺在徐楠面前的顯示。
“怎么?”
“你們都沒有朋友心理健康有問題的嗎?”
徐楠有點沉不住氣了,問向了那群專家。
其中一個叫做鮑勃的家伙喝了點咖啡,看上去精神了些。
徐楠之前和他溝通過,此人據說是專精于心靈法術領域的大佬,雖然只有二階,但是是徐楠手里最靠譜的一位專家了;至于其余的幾位,實在有些一言難盡,反正徐楠是搞不清楚奧菲把他們拉到心理健康部門究竟是給他們找事兒,還是給自己挖坑的。
四人組成的專家團,除了鮑勃精通的心靈法術算是和心理健康略有掛鉤之外,其余三人情況分別如下:
61歲的賓利先生,退休的前任初級議員,特質是受辱,根據實習生們私底下聊天不難知曉,這位老先生之所以被日常議會辭退,是因為私生活方面的問題嚴重影響到了工作,以至于某天在召開月度例會的時候,出現了一些丑態…事后奧菲就將老先生送到了徐楠這里來。
從外表上來看,賓利先生無疑是個彬彬有禮的紳士,當然,徐楠估摸著他背地里應該也是個紳士。
32歲的弗洛倫薩女士,來歷不明,外表美艷,身材火辣,特質是打嗝——你沒看錯,這匪夷所思的特質快把這位大美女逼瘋了,每天只能瘋狂地吃一些奇怪的東西來促使自己打嗝,打嗝次數越多,變得越強…
不幸的是,打嗝這種事情實在太難掌握了,以至于現在我們的佛羅倫薩女士也只有一階。
最年輕的托尼先生,只有17歲,實力卻是徐楠部下中最強的,是三階羅恩術士,論前途說不定不比徐楠來的差,他的特質是震驚,徐楠總覺得這家伙很適合去某網站編輯部上班…
一開始,他對托尼的實力提升速度很好奇,畢竟每天扮鬼去嚇人估計遲早有一天要被人打斷腿。
所以,在看到托尼如此優秀的履歷和實力之后,徐楠忍不住發出了源自內心的疑問。
而當時,托尼很靦腆地回答了徐楠的疑惑:
他當著徐楠的面拆卸掉了自己小腿和腳踝,微笑而從容地向徐楠展示這義肢優秀的性能。
事后徐楠得知,這可憐的小伙不僅沒了雙腿,連四肢五肢什么的都沒了…嗯嗯,可以說是非常悲慘了。
托尼的經歷不難看出,羅恩術士之中的佼佼者,必定都是付出了常人無法想象的代價的。
言歸正傳。
不管徐楠怎么審閱他們的履歷,他也找不出除了鮑勃之外其余三人和心理健康有啥關系,他懷疑奧菲根本就是隨便找了幾個人湊數的。
當然,他不能這么說,這樣會傷了同事的心。
反正心理健康咨詢這種事情,應該不會鬧出太大的醫療事故。
本著這樣的心理,掛牌的第一天,徐楠親自坐鎮,就是怕出什么簍子。
沒想到,開業的結果讓他熱淚盈眶——一個人都沒有!
“行吧,至少不用丟人了。”
徐楠嘆了一口氣。
他看見實習生們正在竊竊私語,忽然覺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頓時惡向膽邊生:
“你們幾個!”
“去找幾個病人來!”
“隨便什么人,你直接負責拉過來!”
實習生們面面相覷,最終還是服從部長命令,磨磨蹭蹭地走了出去。
徐楠自己,則是坐在最光鮮的辦公桌前,腦子里忽然想起符號的事情。
他開始回憶那個符號的外形。
想著想著…他就睡著了。
“有人看到了我。”
“有人想起了我。”
黑暗中,傳來這樣的低語聲。
那聲音冷漠,而不帶一絲人性,只有說到最后一個字的時候,會有一點點的波動。
過了一會兒,黑暗中亮起了一線光明。
一個包裹著白光的白衣少女虔誠無比地捧著鮮花,朝著黑暗深處頂禮膜拜。
“洛娜。”
黑暗里的聲音響了起來:“最近你的表現令我很滿意。”
“二十九個節點,你成功了一半,很驚人的效率。”
“我能感受到他們的虔誠,我要獎勵你。”
洛娜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露出一絲苦澀的表情:“可我…剛剛失敗了。”
“哦?”那聲音有些意外:“第三十個節點?”
洛娜點了點頭。
“還是因為那個封印術?”
洛娜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
她將鮮花高高舉起,仿佛捧起自己的心臟:“吾主,請明鑒。”
黑暗之中,仿佛有一只手輕輕摩挲著她的頭發和額頭,洛娜腦海里的那些經歷和畫面,一點一滴地傳遞到了黑暗之中。
突然間,黑暗中傳來一聲低聲的叫罵聲:
“臥槽!怎么哪里都有徐楠這個王八蛋…”
洛娜驚愕地抬頭,有些不安地問道:
“吾主,何故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