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他們怎么可以憑空污人清白?
當天晚上，應代表團眾人強烈要求，羅杰更改了行程安排，將一行人帶到了斯蒂芬桑最著名的溫泉進行款待。
徐楠本來想接著這個機會，趁機向羅杰提問關于游行的事情，可惜羅杰似乎很忙，將他們接引過來之后，就道了聲失陪離開了。
估計是去處理游行事件的后續影響去了。
整個代表團除了徐楠之外都挺高興的，大家興高采烈地享受著溫泉的美妙，唯一讓徐楠注意到的奇怪點是，這些人雖然表面上在泡溫泉，但實際上有一半的時間花費在了上廁所上，似乎有什么秘密在瞞著自己。
雖然表面上大家都對徐楠的身份挺尊敬的，沒有網絡小說里那種下屬頂撞上司的狗血橋段，但徐楠仍然有一種被架空了似的失落感。
不過他的糾結沒持續多久，史蒂芬桑的溫泉的確很棒，他泡了一小會兒就覺得煩惱全無了。
管他斯蒂芬桑發生了什么事情呢，反正自己只要按規章辦事就好了。
大不了再拖下去，自己也通過失樂園返回地球干正事去唄！
當晚，徐楠差點在溫泉池子里睡著。
等他意猶未盡地從池子里出來之后，被告知除了他之外的代表團所有成員都已經乖乖返回大海岸酒店下榻入睡了。
他一個人走出溫泉旅店，在夜風的吹拂下，看到了若隱若無的慘綠色極光。
他忽然清醒了一些。
貌似，這家溫泉旅店的隔壁就是斯蒂芬桑最著名的煉金工坊啊。
難得來一次，不過去看看，似乎有點說不過去吧？
反正自己有羅杰給的準許證，路過看看總沒關系，只要別觸碰人家的核心機密就好了嘛！
一念及此，徐楠頓時精神抖擻，悶頭往煉金工坊區域趕過去。
半夜的斯蒂芬桑，仍然頗有人氣，這里的法師和煉金師們基本上都不知道日夜，可能他們沒有智者無眠的專長，但愿意為了知識奉獻終身的他們睡得很少也是了。
他在一家家煉金工坊的展覽區閑逛著，驚嘆于斯蒂芬桑的煉金師們的腦洞和發明能力。
很多東西，都是失樂園的術士們想都沒想過的。
這還只是對外的展覽區，他們的內部技術知識，怕是更為驚人吶！
難怪失樂園那些術士對斯蒂芬桑念念不忘。
閑逛累了，徐楠隨便找了家酒館點了杯飲料，剛巧隔壁座的一對情侶正在討論今天白天發生的事情，徐楠心中一動，開始假裝不在意的聆聽。
“聽說游行的事情惹得長老會很生氣，八葉之一的羅杰先生親自出手驅逐了，但我看煉金師協會和匠人工會的那些人未必會放棄，畢竟他們認為和失樂園合作是斯蒂芬桑走向墮落的最大象征。”
男性法師百無聊賴地玩弄著手里的機械手表，似乎有些事不關己。
女性法師喝了一口草莓汁，有些不屑地說：“斯蒂芬桑早就墮落了，雖然我也討厭那些自詡民意代表的游行者，不過如果真的能趕走那些惡臭術士也算是功勞一件。”
徐楠心道老子招你惹你了還是吃你家大米了？怎么就惡臭術士了？
男法師說：“我看有點難，和失樂園合作是紅風車定下的基調，游行者們之所以敢抗議，只是隱隱約約得到了白塔的授意…”
兩人斷斷續續地聊了一些，徐楠雖然不能完全聽懂，但把所有情報拼湊在一起，似乎也明白了很多。
斯蒂芬桑內部對和失樂園的合作持有兩種態度。
一種大概是以安蘇麗的意志為代表的官方態度。畢竟此事是安蘇麗和羅芒一手促成的，她建立的紅風車組織在斯蒂芬桑影響力極廣，而通過在長老會的下院施加壓力，斯蒂芬桑和失樂園的合作方案才被投票通過，最終得以進入執行階段。八葉之一的塑能學派的領袖羅杰，就是這部分代表人士之一。
而另外一種，則是極端抗拒和失樂園合作的人。
其中大部分都是斯蒂芬桑的民間人士，以底層煉金師為主，這群人似乎隱約得到了斯蒂芬桑兩大巨頭之一的白塔之主勞恩斯的授意，在煉金師協會和匠人工會的組織下，他們舉行游行抗議。
今天的游行只不過是一個序章，后續據說還有罷工潮什么的。
當然，類似這對情侶那樣的中立者也有不少，但徐楠發現，這里的法師普遍對失樂園觀感偏差就是了。
很多人對失樂園當年的違約耿耿于懷，畢竟這里的法師都認為是奧術帝國的正統遺留。
看起來，這次談判受到影響的根源是出在這里。
羅杰并非是不想和徐楠談判，但面對有些沸騰的“民意”，他也不好專斷獨裁，畢竟斯蒂芬桑是公認的民主制度。
哪怕強大的安蘇麗，也無法只手遮天——起碼，表面上是如此。
所以他才會將早就該開始的談判會議和白皮書的簽署儀式一推再推。
此時此刻，那位光頭法師心里怕是也為難的很。
安蘇麗將此事交給他負責，但他顯然沒有處理這種事情的經驗，強制驅逐，只會引來更大的反彈。
徐楠想了想，雖然自己只要抽身事外，事情總歸會有解決的那一天，但這樣實在太浪費時間了。
況且他也知道，最高議會和羅芒老先生，都在看自己的表現吶。
給代表團塞了一堆豬隊友，怕不是想要給徐楠來一次負重訓練，看看他在這樣的條件下，究竟能不能順利完成白皮書的簽署吧？
既然如此，徐楠決定行動起來。
畢竟他所在的世界，對這種事情，有著豐富的經驗。
當晚，徐楠直接拜訪光頭法師羅杰的法師塔。
這種舉動其實是有些不禮貌的，但徐楠也懶得多做掩飾，而是在找到光頭法師之后，開門見山。
“…閣下之所以推遲談判，是因為這些原因吧？”
徐楠盯著羅杰。
羅杰苦笑一聲：“主要是因為這些，當然還有一些其他原因，只不過這些都是斯蒂芬桑內部的丑事，讓失樂園的朋友們見笑了。”
徐楠心道自己那些下屬才不會笑呢，他們有公款吃喝就很滿足了。
徐楠斟酌了一下詞匯，溫和道：“雖然這么說似乎有些僭越了，但我的確有一些不成熟的建議，如果羅杰先生暫時沒有更好的辦法的話，不妨可以試試。”
羅杰眼前一亮。
他作為塑能學派的老大，最擅長的就是搓火球、砸冰雹，這種勾心斗角的權術根本弄不來。
安蘇麗將負責談判的事情交給他，簡直是在為難他。
偏偏他又不能對那些游行的民眾下手吧？
這大半天羅杰心里都在想，要是這群游行的人都是怪物就好了…一堆法術砸過去就一了百了。
“愿聞其詳。”羅杰很誠懇地看著徐楠。
徐楠也不藏著掖著，眉飛色舞道：
“游行、罷工之類的，無非是利益沒到位罷了。這些刁民其實心里也清楚，斯蒂芬桑和失樂園的合作是安蘇麗女士和我導師羅芒先生欽定下來的，乃是大勢所趨，不可避免！”
“但他們為什么還要這么做呢？大部分人只是想要獲得更多的利益。”
“既然如此，我們只需要攻其要害即可！”
“對于游行的人，閣下可以分別私下單獨邀約那些組織者，用利益拉攏一批人，用武力恐嚇一批人。只要解決了這些帶頭的，讓他們組織不起來就行。”
“當然，我這里還有一些更特殊的手段可供采納…”
徐楠滔滔不絕地講了半宿，羅杰簡直是嘆為觀止，仿佛聽到了全新的法術理論似的。
“多謝徐楠先生了！”
“居然還有這種辦法，我立刻找人去辦！”
羅杰頭也不回地興沖沖跑走了。
徐楠伸了個懶腰，回酒店休息。
次日清晨，好消息就接連傳來。
原本即將舉行的更大規模的反抗游行因為一些恐怖的流言而暫時取消了。
下午的時候，一部分原本參與過游行的首領們更改了自己的看法，公然宣稱他們認為和失樂園合作有助于斯蒂芬桑的進步——當然，這些人被砸了不少雞蛋，但和得到的利益比起來，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反抗的浪潮還未形成，內部隊伍已經出現了不和諧的聲音，游行和罷工潮注定要胎死腹中。
特別是當最堅定反對失樂園入駐的煉金師協會和匠人工會都被曝光出他們收受大量來自不明勢力的巨額賄賂的消息之后，信任危機在游行者內部爆發，他們自己開始吵得不可開交，懷疑的氣息開始在隊伍里彌漫著，大家各自心懷鬼胎，失去了一開始的堅定，很多人都開始惶恐地站隊，生怕因為之前的舉動而利益受損。
整個過程徐楠看在眼里，心里也是滿有成就感的。地球的經驗用在異界照樣很管用啊，可見很多事情都是共同的。
傍晚的時候，羅杰是滿面春風地來接待徐楠一行人的。
“多虧了徐楠先生，事情差不多已經解決了。”
“那些刁民已經群龍無首，而且彼此懷疑，我想明天就可以進行正式的細節談判和協議簽署了。”
“今晚，我們準備了豐盛的美食來款待…”
羅杰的話還沒說完呢，忽然間，外面傳來了一陣陣刺耳的聲音：
“抓間諜啦！”
“極光樹屋又抓到了一個間諜，大家快去看看！”
“可惡，又有商業間諜來盜竊我們的知識了嗎？”
羅杰的臉色忽然難看了起來。
一行人聞言湊了過去。
很多人都圍了過來，但見一個衣衫單薄但長得非常帥氣的男人被綁在一根柱子上。
眾人議論紛紛：
“這個人試圖竊取極光樹屋的內部煉金資料，被抓了起來！”
“他肯定是外面混進來的商業間諜，呵呵…”
“這個人長得蠻帥氣的，難不成是來自失樂園？”
人群里，有飄忽不定的聲音在低語。
一時間，眾人都聯想開來，很多人都對間諜來自失樂園的情況堅信不疑。
徐楠面色一沉，這特么是分明有人在搞事！
羅杰揮揮手：“諸位先回避一下，還是我來處理吧。”
徐楠搖搖頭：“無妨！”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們失樂園沒有這樣的人，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我倒要看看這件事情的背后，到底藏著什么幺蛾子！”
旁邊微胖的術士臉色有些尷尬，忍不住低聲贊嘆道：“徐楠先生的臉皮真是厚啊！”
徐楠還沒反應過來，文書小姐姐盧娜叉著腰就發作了：
“他們怎么可以憑空污人清白？”
徐楠很欣慰，自己這邊還是有三觀正的。
結果下一秒，他就聽到了一句細不可聞的抱怨：
“這個人根本就不在我們對斯蒂芬桑派出的一千六百名商業間諜的大名單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