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突然問及的沈度愣了一下,他應著背對著光源看不清表情的苗偉庭…瞇了一下眼睛。
此時的沈度,覺得對面的那個傻大個的身上,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哀傷。
這種悲傷的感覺感染到了沈度,讓他不由自主的咧開嘴,答應了苗偉庭的懇求:“行啊,我說,你要不要跟阮柔一樣,來個包月的套餐。”
“早中晚三頓飯,一個月一千塊,不貴啊!”
只是這一句話,讓站在光影之間的苗偉庭笑了,一輛又一輛匆匆而過的車在他身后照出了如同霓虹閃爍的效果,正如此時的苗偉庭的心情,是那般的開心與感激。
他朝著沈度高高的舉起了手,奮力的揮了兩下:“行啊!就從明天起,我一早就來你家報道。”
這般的好心情讓沈度緩緩升起來的心又落了下來,他準備笑笑與苗偉庭道別的時候,卻聽到了在對方的身后,傳來了一聲十分嚴厲的暴喝之音。
“小兔崽子!你個混球,這么晚了還不回家,又跟人鬼混去了!”
“你個不學好的!以前也就是打打架!現在,現在你都把警察給我招到家里了!”
話音落下,一根細長的讓沈度熟悉無比的棍兒,就從苗偉庭的身后探了出來,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劈頭蓋臉的抽在了苗偉庭的后背直上。
“哎呦!哎呀媽呀!”
“爸你干嘛打我!”
“我去!你憑啥啊!我今兒個惹什么事兒了!你就抽!”
那苗偉庭也不是個吃素的,竟然將肩膀上挎著的書包給解了下來,左擋右支的跟他那個爹對起了手。
這兩個人一招呼上了,就把被苗偉庭那個大個子給擋住的路讓開了。
往前幾步打算過去拉架的沈度,就從這父子倆的身后,看到了分管廠甸這一片的民警,也是他們家大雜院的鄰居,黎子瑋,正騎在那輛藍白二八的身上,瞧著這突如其來的全武行發呆呢。
看得沈度那叫一個捉急,趕忙開口提醒到:“黎哥!黎哥,別看熱鬧了啊,發揚你人民警察的職責啊,趕緊將人給拉開啊!”
喊得那黎子瑋這才回過神來,哦哦了兩句,將他那寶貝的杰作停好嘍,趕忙上前拉架去了。
這個時候,苗家這對父子倆已經對了五六七八回合了。
等到這倆人被拉開的時候,這位手中攥著雞毛撣子的漢子,還在那跳著腳的罵呢:“你現在可有本事了啊!”
“連警察都能給我引到店里來!”
“我那些老客戶,都用什么眼神在看我?我的那些手下的,那表情!你讓我的這張老臉都丟光了啊!!”
說完,苗爸爸就唉了一下,在黎警官的阻擋之下,就重重的跺了一下腳,到底還是放棄了繼續毆打苗偉庭的計劃。
被自家的爹給一通嚷了之后,苗偉庭也是特別的委屈,他將臉轉向了身邊這位罪魁禍首,特別想不明白的問到:“不是,黎警官,您找我爸啥事兒啊!我今天沒惹什么麻煩吧?”
“雖然我這個人混了點,但是我從來都沒麻煩過警察叔叔的啊!”
被問及的黎警官也有些挺不好意思的,他用手指頭撓了撓自己的臉頰,回到:“嗨!你今天放學的時候,不是再校門口那被人給搶劫了嗎?”
“我接到良好市民沈度同學的報警…”說這話的時候黎警官還偷瞧了沈度一眼,發現對方對于他的說辭沒有任何的異議的時候,底氣就足了一些,就接著說到:“當然是義無反顧的對那些實施搶劫的犯罪嫌疑人進行了抓捕。”
“奈何實施犯罪的現場周圍的地形實在是過于復雜,作案嫌疑人人數眾多,幾名慣犯還特別的警覺,故而在我的全力抓捕之下,才將其中為首的一名作案嫌疑人給捉拿歸案。”
“現如今就鎖在廠甸派出所的深夜值班室里邊呢。”
“我剛給他錄完了口供,得知跟他們混在一起的都是他在技校里邊的同學。”
“而他又是其中一個因為留級而成年的,故而在追究責任的時候,那群人也只能以批評教育為主了。”
“所以,我就想著,先把這個案件之中的受害人給找到了,讓他去派出所指認一下是不是那個人搶的他的錢,順便呢才把搶走的贓款,歸還給受害人。”
“后來我知道了被害人是204中學的苗偉庭,通過警方的戶籍檔案,就找到了苗偉庭同學的家里。”
“誰成想,我只是在他們鋪面的門口說了一句,苗偉庭在不在家?”
“我就看到他的父親從修車行里邊拎著一個扳手沖了出來。一出來就大聲的嚷嚷…那小兔崽子到底干了什么?”
“為什么會有狗子,不是,為什么會有條子,啊呸,為什么會有警察找上門來!”
“要是被我知道這個小兔崽子到底在哪,我一定打斷他的兩條腿。”
“然后這位大叔就將扳手舞動的虎虎生風,旁邊幾個修車的小工竟然還在一旁拍巴掌叫好!”
“我這剛想解釋呢,就見著馬路對面你跟苗偉庭從胡同里邊往這邊過呢,你那同學正背對著我們揮手道別…”
“然后,苗偉庭的父親,就瞧了瞧自己手里邊的扳手,給別進了腰里,從一旁洗車房里抽了一根雞毛撣子,就撒丫子往這邊沖了。”
“我也沒來得及反應,直到看到他開始跟苗偉庭同學動手了,我才蹬著車子往這邊來啊。”
“然后,剩下的事兒你不都清楚了嗎?”
黎警察不愧是干片兒警的料。
就依憑著他這一般普通的辦案能力,能在廠甸派出所內扎根下來,靠的全都是這兩瓣子的嘴皮子。
平常里應付各處涌現出來的居委會大媽,來派出所申報戶口,登記資料,失物招領以及小案件出警的統計工作的時候,那全要靠他這能白活的勁兒。
但是一讓他干點兒正事兒吧,就有點掉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