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大妖…太妖…三者之間的差距超出想象…方鴻跨境斬殺先天大妖,是因為引爆先天元氣,力量翻了兩倍多,真氣量攀升,暴漲,整體實力拔高一大截。
這一刻。
隔著百丈距離。
太妖落地,氣流涌動,制造出可怕風壓。
轟隆隆!
直面太妖駕臨,方鴻全身炸響,勉強抗住風壓,體表肌膚龜裂,鮮紅的血流出來。
妖軀龐大,無邊無際,遮住了漫漫冬夜。
浩蕩氣息,恐怖威勢,仿佛把天地壓垮。
“好家伙…”
“厲害了…”
方鴻感到無與倫比的壓迫,天上地下,四面八方,瘋狂擠壓,竟沒有容身之處!
當真一點不夸張。
太妖隨意扇動翅膀的颶風,足以把后天武人席卷絞殺,整個人嘁哩喀喳扭曲一團,被活活碾死,乃至于炸成血霧…先天武人,真元之境,壓趴在地上,直不起身來,也只能茍延殘喘…這就是鴻溝一般的巨大差距,無可企及,無可跨越,不止是實力強弱,還是生命層次的絕對碾壓。
天黑了。
太妖張開翅膀。
看不見一絲一毫的光線。
方鴻咬牙,挺直腰背,雙腿顫抖了起來,肌肉緊繃,筋骨齊鳴,毛孔里滲出血色。
在太妖面前,昂首挺胸變成了遙不可及的奢望。
好似一格一格的慢動作畫面。
脊椎骨咔咔直響。
真氣轟鳴,力量爆發,方鴻終于抬頭看到它。
所謂太妖!
宛若天災!
人間大禍!
只有親眼目睹太妖的人,才知道這些描述多么貼切…方鴻看不到太妖妖軀的盡頭,它雙翼展開,約有兩百丈,高度將近一百丈,幾乎把蒼穹籠罩,把皎月遮住,把寒風擋住,淪為無光無聲的黑暗牢獄。
擱在前世。
這尊太妖展翅籠罩將近二十個標準規格足球場。
‘那位副司主…’
‘竟然在高空跟它周旋糾纏了大半個時辰,從五百里之遙的岑久縣,一路打到飛云縣,電閃雷鳴,風暴過境,堪比重大級別的氣象災害…不愧是官居三品,副司主卿位級別。’
饒是方鴻也動容,為之震驚。
其不幸落敗。
誰也沒資格指責。
那位副司主已經竭盡全力了。
畢竟…太妖…壓根不是人世間能夠誕生的恐怖妖物。
就在這時候。
黑暗無光的天空,忽地亮起兩個小太陽,像是兩個大燈籠,像是兩個閃亮的巨型探照燈,像是兩個藏著百萬星子流淌發光的巨型漩渦。
小太陽?燈籠?漩渦?
那是太妖的瞳孔!
橫亙天上,俯瞰大地,它瞪了眼副司主,便有實質化光柱垂落,將其沖刷的體無完膚的重傷:“大乾國,鎮邪司和誅妖司的人都是硬骨頭…我是通古妖子嗣,親生的子嗣,憑你區區一個副司主欲要拖住我,是癡心妄想,找死呢!”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寧死也不屈。”
“為弱者犧牲。”
“你們人族真是卑賤的種族,不明白弱肉強食,優勝劣汰的道理。”
緊接著。
晶鉆般淺綠顏色的瞳孔一轉,移動了一段距離,直勾勾盯著方鴻。
太妖,是生命層次上的高貴。
它與副司主搏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方圓數十里,一覽無余,洞察秋毫。
因此…它聽到方鴻的話,也看到方鴻屠殺妖族的情形。
“嘖嘖。”
“后天九層,真氣之境,屠戮小妖六十二,打死了四頭大妖,看來是一位人族天才。”
“但也僅此而已了。”
“我這次出行,駕臨大乾國,帶來的大妖全都是一次蛻變,相當于你們人族的先天初境,真元之境…你這個小家伙有點意思,后天九層,近乎有先天二境、真罡之境的戰力,天才之中也算相當不錯了。”
它開口說話。
這片天地發生強烈震動,不堪重負。
方鴻啞然。
按照它的意思。
那五頭大妖居然是棄子——大妖小妖的死活,它不在乎。
“別害怕。”
“不殺你。”
“萬一惹來人族圣地的強者,可就得不償失了。”太妖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咯咯直笑,似在譏諷,挖苦,音波滾滾如雷鳴。
宏大之極的音浪,蕩起回音,重重疊疊。
方鴻耳膜劇痛,流出血,就聽見太妖詢問:“人族的天才方鴻,你從何處來?”
“洛河村。”
“…”
太妖頓時沉默了。
它瞳孔轉動,綻放淺綠色妖光,打量了一眼方鴻:“我再問一遍,你從哪里來?即使是天賜之才,膽敢戲耍我,不敬不尊我,也是個死罪,別依仗天才身份就肆無忌憚。”
從哪里來…
什么意思…
方鴻若有所思道:“那…我從青山醫院來。”
“咯咯。”
“原來你不是天才。”太妖那雙淺綠色瞳孔一閃,流露出極度兇殘的暴虐之色,嗤笑道:“你不會以為跨境界斬殺大妖,就是天才吧?卑賤之人,先吃了你,勉強也算小甜點。”
兩問兩答。
它察覺到方鴻并不是天才,立即暴露嗜血的本性,垂首,張嘴,欲要叼起方鴻。
“走!”
一聲嘶啞的低喝。
“走啊!”
只見那位副司主掙扎起身,血肉模糊的身軀燃燒烈焰,凌空一躍,驚天一擊,掀飛太妖。
天上重現長夜。
皎月,星光,卻黯然失色。
太妖探爪,生擒這位副司主:“垂死掙扎,毫無意義…你立誓拯救弱者?我現在就要吃了這個叫方鴻的年輕人族,你能做什么,你能怎么辦,再怎么不屈的信念意志,終究要屈服在實力之下。”
“要知道。”
“這就是弱肉強食。”
說完,它舌尖一吐,瞬間延長上百丈。
閃電一般的舌尖卷向方鴻,要將其卷入口中。
“我…”
副司主閉上眼睛:“抱歉,我愧對誅妖司之名…”
正此時。
方鴻扛著難以言喻的壓力,嘴角開始上揚,皮膚滲出血跡,擠出篤定笑容,道:“我肩負斬妖大業、蕩盡世間妖氛的偉大使命,怎么會止步于此?所謂太妖,前期的守關妖物,我還沒有打通關,就提前遇到,完全不合理,不符合正常邏輯。”
“這一定不是無解死局…”
“因為…”
“奇跡會發生!”
方鴻一點點抬手,五指彎曲,青筋暴露,血管炸裂,骨頭折斷,瞬間捏印東天門。
“??”
副司主被太妖擒在爪子里,眼睛睜開一條縫,怔怔地看著方鴻。
他沒有聽懂。
但也大概明白了方鴻的意思。
就想問…
怎么得出的結論…
從何處分析推理出來的啊…
曾見過大風大浪,練氣品階,博聞廣識的副司主也懵了。
“…”
太妖舌尖驟停,懸空打轉兒,略顯遲疑了起來。
“奇跡…會發生!?”
它很費解,完全不懂,這個叫方鴻的后天武人哪里來的自信。
言之鑿鑿。
不像是虛張聲勢。
生性謹慎的太妖扭動頭顱,轉動淺綠色瞳孔,觀察四方,感知周邊,驚疑不定的樣子。
要知道…蒼禺妖國崇尚著弱肉強食的規矩,弱小是原罪!它從小到大經歷過無數危機,全憑著處處小心的謹慎作風,才能夠一路成長,從妖君眾多子嗣里面殺出來,短短兩百年就晉升成為太妖。
而現在。
它可以確定。
附近沒有隱藏的練氣階層…它催動自身的妖族天賦,察覺到東方方向似有人馳援,是練氣階層,距離尚且很遙遠,少說也有二百里。
等那人到了。
已經太遲了。
它早就生吃方鴻、副司主、吞食了在場的所有武人,再對著大乾郡縣扇動翅膀,刮起一股股妖風,讓那些城里人十不存一。
到那時,帶上張大田尸體,它振翅高飛回妖國。
沒人追得上。
念及此處。
太妖出離憤怒了…它差點被一個卑賤人族戲耍,蒙騙。
被人族胡言亂語嚇住,何其恥辱!
“死!”
舌尖一閃而逝,直抵方鴻面門,它不打算生吃此人,而是絞碎,卷成一團血霧。
瞬間。
方鴻眼前一花,就看到如同擎天巨柱的太妖舌頭碾壓而至。
天塌地陷,壓迫絕倫。
動彈一下,都是奢望。
他腦海中相繼閃過張大田、夭兒和蓁蓁、以及一個個熟悉的身影,接著全部消失了,空蕩蕩,孤零零,面朝內心最深處。
雜念清空,思緒至純,只剩下唯一念頭…
不為任何人…
為自己…
為自己此生無悔,將來無悔,不因今夜的畏懼、膽寒、怯懦、退縮而感到羞愧。
前進!
前進!
向著太妖揮拳!
或許世上從來沒有奇跡——這,就是奇跡!
方鴻心底發出源自生命靈魂最深處的咆哮,一步踏出,一拳打出!
東天門第一式:開門見山。
冥冥之中,福至心靈,方鴻再一次摸到爐火境的邊兒——爐火爐火,無火不成。
萬物起源…
一團火藏在心底,要焚燒一切,還世間清明。
置身于生死存亡的絕境,方鴻領悟爐火純青的高妙之處,不再拘泥于五指結印,握成拳頭又何妨,揭天掀地慰生平。
方鴻右拳正前方:
偉岸恢弘的虛影門戶顯化而出,鑲嵌日月星辰,容納萬事萬物。
朦朧模糊。
貴不可言。
屹立在無盡高處。
太妖驚呼:“參天之門…不對,僅僅是外表相似,造型相似,區別很大,估計是個仿制品。”
“還想蒙騙詐我?”
“死!”
攻勢未到,暴風已至,方鴻右拳肌膚碎裂,筋膜泯滅,血肉紛飛,只剩下慘白骨骼。
整個人好似壓得扭曲變形。
即將撞擊的時刻。
那虛影門戶搖動。
似乎是…
門開了…
不可名狀的叫聲傳出來:“汪!”
“??”
太妖凝固了,僵住了,發出驚天動地的凄厲嚎叫。
門內一聲叫。
門外太妖嚇破膽,心膽俱裂,魂飛魄散。
“不,不…”
它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淺綠色瞳孔遍布驚恐,駭然,絕望,來自生命本能的恐懼——無窮無盡無邊無際的恐懼把它淹沒,吞噬,傾軋,排山倒海,鋪天蓋地一般地碾碎心靈。
妖軀的心臟裂開。
悚然炸毛,根根脫落,一口口妖血吐出。
那雙翼展兩百丈的遮天之翼緊緊裹起來,它縮成一團。
值此之際。
被它爪子捏著的副司主墜落,人在半空,竭盡余力,并指成劍,劃破了黑暗長空。
劍光亮起。
太妖頭顱與軀體徹底分離。
龐大頭顱,翠綠毛發,絲滑流暢如綢緞,閃爍著瑰麗光華,一點點歸于寂滅黯淡。
轟隆兩聲,太妖頭顱落地,緊接著妖軀向后栽倒,搖搖晃晃直挺挺墜落下去,似乎是一座小山崩裂垮塌,超過百萬噸重量的妖軀砸出一場強烈地震,土崩瓦解,地動山搖,大地上四分五裂出現巨坑。
它砸在地上,又微微彈起,向后劃出一小段距離。
地表被刮起一層又一層。
煙塵飛揚,砂石四濺,泥土堆積在盡頭。
隨著妖軀墜地余波氣浪擴散,方圓幾十里區域都有震感——近距離遭到地震沖擊的副司主在地上彈起落下又彈起又落下,滾到這邊,滾到那邊,最后趴在地上,渾身沾滿灰塵,臉龐寫滿了呆滯錯愕的表情。
余震結束。
塵埃落定。
副司主低頭看著指尖劍光,看了又看。
“死了?”
“就這么死了!!”
“它妖力妖光全部收回體內,完全不設防,才一劍僥幸擊斃…”
副司主抬頭,緊盯著太妖,經過再三確認后,扭過頭注視方鴻,他聲音都在顫抖:“你說奇跡會發生…怎么做到的。”
要知道。
他搏殺太妖,用盡了渾身解數,從岑久縣城門,打到飛云縣城門,一路死戰五百里。
只能纏斗。
將其牽制。
沒辦法驅逐太妖。
除非拖到第二位練氣階層的武道高人支援…畢竟是通古妖之子,實力極為恐怖。
方鴻揮拳。
太妖亡命慘叫。
副司主抱著寧可戰死也要令其重傷好讓第二位練氣階層有機會斬殺這尊太妖的念頭,奮余力,一劍出,太妖當場喪命。
“這,這。”
這讓副司主三觀崩塌,大腦一片空白,甚至懷疑人生。
太妖真的有那么恐怖嗎。
一劍而已。
簡簡單單。
豈不是有手就行…副司主直勾勾盯著方鴻,忍不住顫聲詢問。
方鴻:“聽見那個叫聲了嗎。”
副司主:“沒聽見…你是說太妖的吼聲嗎。”
方鴻:“不是。”
副司主追問::“什么聲音,要不你描述一下。”
方鴻沉吟了一下,道:“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