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鴻抄寫薄薄的小冊子,筆尖停頓了一下。
這是個狠人…
居然吞了二兩金…
換成普通人,吞金子只會死的異常痛苦。
武道舉人普遍在后天九層以上,孕育先天真氣,內臟器官堅韌,胃部的承載能力超出想象,一身力道超過三十萬斤!
不過。
方鴻很好奇,這狠人怎么把金子取出來?
只見:
“第六日,吞金之后,肚子有點疼。
根骨,靈性,武道修為,沒有一絲一毫的提升,那么金之奧妙,到底在哪個方面?
第七日,腹部發力,把金子擠壓成了細條狀,從嗓子吐出。
第十日,經過上百次摸索,金子就是天然誕生的礦物,如鐵,如銅,不具備奇特之處。
既如此,金價暴漲是何故?
大乾立國不久,本應與民生息,減輕各地賦稅,卻由于某處金礦在妖族邊疆,皇旨連發,舉國宣戰,調撥九霄營、三曜營、以及皇都五十萬禁衛軍、玉州府十五萬鐵鎧軍、熙州府十五萬烈血騎兵…
陛下召集三千位先天武人、近百萬后天武人,御駕親征金鴨江!
金鴨江,長八百里,寬度約有四百丈。
江面上,水波滔滔,浩浩蕩蕩如天河。
江面下,暗流涌動,卷起高山一般的巨浪…其內有妖,狀若金鴨,盤踞在大江底部,豁然展翅,引起巨浪,高九十丈,水淹上百萬兵士,陛下以開國玉璽將其鎮壓。
三年之后。
大乾開疆拓土,以金鴨江為中心設立州府,命名:江!
百歲時,偶然驚聞,舊朝滅亡,是陛下請了一位高人,滅盡大眞皇室的武道強者。
高人只取萬兩金。
可笑,可嘆,因一人令我大乾金價暴漲?何方人士?練氣之上?我至死也未能踏入先天,所知甚少,心有不甘,留此絕筆,愿后世人查明此間真相。”
方鴻翻到書冊的最后一頁。
見多識廣,靈性增加!
斬妖系統的提示浮現而出。
方鴻大腦微微一震,似清醒,更加輕松通透了。
‘很好。’
‘鳥欲高飛先振翅,人求上進先讀書啊。’方鴻揉了揉眉心。
見多識廣與平心靜氣都能夠增加靈性。
如此一來,讀書越多,他的靈性就越高。
另外。
讀書增長閱歷,增加靈性,也有著隱性標準…真實歷史,不是杜撰,不是憑空捏造的傳聞…這本研究金子奧秘的實驗隨筆,寥寥幾千字,達到了見多識廣的觸發要求。
念及此處。
方鴻把注意力放在書里的具體內容。
一兩金。
十萬兩白銀。
這是大乾開國之時的價位。
如今已過千余年,世事變遷,黃金稀少,至少翻個四五倍,一兩金估計等同四五十萬兩白銀左右。
方鴻嘖嘖稱奇:“哄抬金價,喪心病狂?”
前世,科技大爆發,金銀比例在一比一百左右。
大乾可倒好,一比幾十萬。
“這么說的話。”
“我埋在小院樹下的金子,堪比四五十萬兩白銀…若是傳出去,后天九層都會為之眼紅…難怪,周家老太爺冒死與妖族勾結。”
方鴻不同。
金銀再怎么貴重,做不出踐踏底線的事情。
“金鴨江。”
“江州府。”
方鴻倒也不陌生。
如今世道,時而起兵戈,跟妖族戰事頻繁。
但,戰爭發生在邊疆:例如江州府。
方鴻所在的蒼州府,飛云縣,跟邊疆隔著幾個州府,戰事波及不到,充其量賦稅物價漲一漲。
依據近日的聽聞…上一次與妖族開戰還是十年前,永盛帝調撥朝中二品大官協助邊疆守將,又派遣鎮邪司、斬妖司、內侍司的三司高人壓陣。
戰爭持續了兩年。
大乾罷戰,傷亡慘烈,導致了很多妖族流竄入境。
眨眼過了兩三天。
方鴻坐在小院內的樹上。
東天門修煉似乎遇到了瓶頸,遲遲沒有進展。
東天門屬于打法,旨在殺敵,劃分為五個層次:初入門徑、登堂入室、爐火純青、通玄絕倫、天工造物!
他卡在登堂入室的層次。
大概境界低微,堪堪后天六層,支撐不起爐火純青的層次。
夜已深。
屋外刮起一陣陣涼風。
巷子口的平房,隱隱傳來婦人的低泣聲。
方鴻驀然睜開眼,雙腿發力,平地一躍將近十幾丈之高,出了院落,朝著城外而去。
從高處俯瞰,街道上不見一個人影。
條條胡同,巷子,小路,仿佛組成了四通八達的格子。
方鴻一路往南,避開夜晚巡邏的縣衙更夫,盞茶時間,翻過城墻,來到二十里之外的荒山。
月白風清,繁星點綴。
荒郊野嶺,人煙稀少。
方鴻找了一處峭壁,左掌攤開,五指一捏,手印成型,朝著山壁輕飄飄按了一下。
“東天門第一式!”
轟隆!
山壁震動了起來。
只一下,峭壁往里凹陷,烙印長達十余米的掌印。
灰塵泥土簌簌落。
上方懸崖,發生斷裂,恍如山體滑坡,大大小小的石頭滾滾墜落,還有一部分懸崖砸了下來。
“不錯。”
方鴻往后退開了一段距離,臉上浮現出笑容。
東天門的威力,超出預期。
一擊打出如門開,如山崩,令對方無處可逃。
而且這一門功法,不止是勁力的恐怖爆發,兼有鎖定、追敵、身法、防御之類的高妙手段。
嘩嘩!
前方山崖,石頭繼續滾落。
方鴻輕嘆道:“這一擊…應該有武秀才的正常水準了吧。”
正此時。
遠處傳來山林分開的異響。
一道熾烈至極的氣息高速接近,踏著樹枝頭,一步三十丈,魁梧的身軀好似輕盈的柳絮,朗聲笑道:“哪位武道秀才半夜練功,鬧出這么大動靜,擾人清夢!”
方鴻望過去…
大約是荒山老林的苦修者…
他掏出造型各異的面具,選了個最友善的,戴在臉上。
那身影到了跟前,漫步而來,乃是長發飄飄的童顏老翁:“咦!怎么還戴個面具…遮遮掩掩,真不痛快,縣里哪個武秀才我不認識。”
方鴻扶了扶似戲曲笑臉的面具,聲音低沉:“你是內息境?”
“你不認得我?”一頭黑色長發的老翁驚奇,道:“奇怪了,你是府城來的武秀才,還是縣城里面的隱居強者。”
“呵呵。”
“要不要切磋一番。”
黑發童顏的老者樂呵呵說道,打算趁著切磋時,摸清方鴻的底細,將面具摘下,看看是何方人士。
“好。”
方鴻心頭一喜。
本想找個差不多的借口,先禮后兵就開打,接觸內息,體悟成色,弄清楚內息氣血有何不同。
沒料到…
這人主動送上門…
方鴻抬腳,暴射百米,一拳打在老翁架起的雙臂上。
嘭!!
一圈圈氣浪炸開,向外翻滾,震蕩不堪。
嘭!嘭!嘭!
方鴻又是三拳劈下去,泥牛入海一般。
童顏老翁微微一笑,體內涌出綿綿不絕的力道,纏繞雙臂,幾如實質,令方鴻拳頭陷入其中,難以動彈,難以拔出,好似一拳打進了棉花里面。
方鴻面色一變:“這是…內息!?”
這股內息包含著好幾種截然不同的品性。
沉重,熾熱,銳利,粘稠,仿佛離體而出的玄奇氣力。
近距離感應,令人窒息,方鴻隱隱察覺到不對勁兒…難道,嚴重低估了后天七層內息境?
“哈哈,過來吧。”童顏老翁雙臂往前一抓。
方鴻身子一晃,氣血似烈焰,擺脫鉗制,雙腳落地,不退反進,左掌捏成東天門第一式:“老頭,接我一掌!”
方鴻性格,殺伐決斷,按理說不會開口提醒。
但這個童顏老翁,無仇無怨,還很貼心,主動提出要切磋。
萬一失手,將其打死,就是他的不對了。
“好,好,接你一掌。”童顏老翁漫不經心地說道,挺身上前,手臂從上往下,似抽,似摔,似劈打,一記單臂劈掛就要打散方鴻的架子,甚至另一只手臂從側面掏出,五指如爪,暴然擒拿。
一時間勁風撲面,熱浪燾燾,蕩起煙塵!
空氣被劇烈摩擦,好似氣爆,統統扭曲!
剎那。
東天門第一式:開門見山。
方鴻輕飄飄一掌按在童顏老翁的手臂上。
轟!!
舉重若輕,一擊即離,方鴻矗立在原地。
月朗星疏,萬籟俱寂,童顏老翁的臉色凝固了,感覺到時間拉長,變成慢動作畫面,眼睜睜看著手臂被壓了回來,撞至胸膛,擠壓胸骨,如同被小山碾壓。
這一刻。
無堅不摧的恐怖勁力爆發了!
“這是…”
童顏老者眼底閃過驚駭之色,胸口被自己手臂撞得凹陷,血液上涌,通過喉嚨,汨汨河流般冒出。
勁力入體!他踉踉蹌蹌倒退。
勁力透體!他后背的錦衣猛地炸開,絲綢撕裂,棉絮紛飛,破開大洞,隱約形成了一個掌印。
勁力震蕩!他跌跌撞撞,后退十余丈,筋骨皮膜都發麻,全身變得又酸軟又無力,猛地一顫跪下去,連連吐出三大口血霧,往回一吸,閉住氣息,險些一頭昏過去。
若是把內臟碎片吐出來。
那就難以治愈了。
“老夫…”
“不是內息境…”
童顏老者大腦一片空白,目光有些空洞,看著方鴻一步步來到面前。
“唉。”
方鴻嘆口氣:“我打你一下,就得求你不要死。”
這糟老頭子,好卑鄙無恥,害我違背了尊老愛幼的高尚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