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懷孕,難產而死?先天境界可以剖腹產啊。”
“這人只與黃花閨女談情,不與洞房…初夜獻給仙神,也是離譜,好像還真的生下了仙神子嗣!”
方鴻看著書上提供的證據,例如舊朝的印章,高人的手印。
抄書人真不容易。
除了抄字,還得畫畫,必須與原書圖案相似。
‘而且。’
‘靈性沒有提高…這些傳聞不能夠增長見聞?’
很快。
方鴻翻查了一遍。
張大田抄寫的這本書籍,屬于隨筆類型。
上面記載了各地的傳說,奇聞,不經考證,記錄下來,真實性有待商榷。
仔細品一品。
還有點蓄意抹黑舊朝大眞,潑臟水的傾向。
“這功底太差。”
“不過,也算輿論控制的萌芽了。”
方鴻撓撓臉,皮膚有點癢,就知道皮膜筋骨再次加強,堪比不銹鋼,距離后天七層不遠了。
后天六層的標志:銅皮鐵骨。
后天七層的標志:內息!
通過氣血提煉出強橫的氣息,一經催動,穿金裂石。
“武道境界描述的太晦澀。”
“說白了,就是升級,擁有遠程攻擊的手段。”
方鴻沒有高深的武道練法。
全憑根基雄厚,節節攀升,水到渠成的突破。
這也契合了天道自然的道理。
但,衍生內息,相當于摸著石頭過河,只知輪廓,以及大概的方向。
方鴻心思一動:“武道秘籍,似是而非,模棱兩可,鏡里觀花,因讀書入魔而導致知識流通艱難…近距離感知內息才是上上策。”
第二天正午。
丫頭們聚在一起。
抄書人們默不作聲的吃飯。
菜肴豐盛,有肉有湯,勝過周宅練武場的伙食條件。
方鴻端起碗,細嚼慢咽,他的目標很明確——練武,讀書,穩到足夠強,再開啟斬妖大業,有朝一日回到青山醫院。
“還有尋親。”
“那個牙人沒了信,不知什么時候能打聽到。”方鴻吃著吃著,耳邊傳來彈奏樂曲的聲音,清幽婉轉,余音裊裊,近似古箏的樂器。
養生齋的讀書雅間來了客人。
有侍女撫琴,沏茶。
芃兒跑出去偷偷地瞄了一眼,跑回來跟姐妹們咬耳朵:“那人是飛云書院的武道奇才,青云榜第二——據說明年開春的科舉院試,必然通過,考取功名。”
“好像叫呂安生。”
“很年輕,看著三十歲不到!”
丫頭們嘰嘰喳喳,目光發亮,閃過一絲絲渴望之色。
她們在養生齋當侍女,都是姿色姣好,美人胚子。
只盼著哪天被客人一眼看上。
明媒正娶不可能。
當小妾也好。
一輩子享福。
方鴻聽了一會,暗忖道:“養生齋租售書籍,來往客人,皆是武人。”
“飛云書院,青云榜三年一換,最有可能取得武秀才功名的排行…
“那個呂安喬,后天第七層,而且是縣丞的遠房子侄,練法,打法,應該都不缺…”
后天第七層,又名內息境!
其中佼佼者,乃是武道秀才的標準水平。
后天六層極限,比起尋常內息境略勝一籌,屬于武秀才的墊底水平。
看方鴻陷入沉思,長桌對面,張大田拿筷子敲打碗邊:“腦袋疼?那是即將入魔暴斃的征兆。”
“讀書入魔,有臨界線。”
“你越接近那條線,腦門越疼,等到不疼的時候,就是沒知覺,死期將近了。”
這都是抄書人們用血淚教訓換來的寶貴經驗。
方鴻搖搖頭,敲了敲腦門,沒有絲毫的疼痛:“我還撐得住,怎么也得堅持幾個月吧。”
呵呵,有志氣,有夢想…張大田瞥了眼方鴻,道:“才三天,開始膨脹了?”
其余幾個抄書人看了過來:“我們這些人之中,最高紀錄是一個月零九天。”
方鴻:“誰啊。”
邋遢青年指了指一位老婆婆。
老婆婆身穿麻衣,臉上遍布皺紋與斑點,消瘦,憔悴,低著頭,好像睡著了。
自從方鴻來到養生齋,就沒見過她開口講話。
這時,掌柜走過來,驚訝地打量了一眼方鴻:“四天了,這少年郎還沒死?”
沒怎么在意。
他喚來一個丫頭,詢問抄書人的工作情況。
“有一個中年婦人沒來。”
“那女人死了,她丈夫早上找我索要銀子…”
長桌之上。
幾個抄書人對視一眼。
張大田:“及時享樂吧,沒準哪天就沒了。”
面色蒼白的邋遢青年說道:“花大姐居然死了…她前天跟我講,要把女兒養大,送進武館,成為武人,擺脫女子地位低賤的宿命。”
人死了,一切皆空。
方鴻輕嘆道:“既然求了雨,就要承受泥濘。”
“對,是這個道理。”
張大田驚詫地看著方鴻,舔了舔嘴唇,咀嚼這句話。
邋遢青年:“反正我今天就要滿一個月了,抄完這本書——”
“別說了。”方鴻好心勸道。
立旗通常會出事。
邋遢青年抓了抓凌亂頭發:“我拿完銀子,明天就去柳月閣住個三夜。”
他瞇著眼,悶頭抄書,眼里閃過一絲激動的光芒。
終于盼到了領月終賞的日子。
明天以后,他不來了。
邋遢青年的話,越聽越像立旗,方鴻摸了摸下巴,索性無事,留下來見證一下。
半個時辰過去了。
邋遢青年抄完最后一冊書,拿到三十兩銀子,邁出養生齋門檻,悶頭走了三條街,左拐右拐,繞來繞去,轉過身來,盯著方鴻:“你跟我一路,是要搶銀子?”
方鴻:“不是。”
邋遢青年一頭霧水:“那…你有什么事嗎。”
方鴻:“我想看看,你能不能活著回到家。”
邋遢青年:“…”
那你跟著吧!他沒好氣道,接著一路往家走。
養生齋在郡縣東區。
邋遢青年的住處在縣城西邊。
進了西區。
方鴻眺望四周,心頭一震:“這么多人…”
一眼望去。
完全看不到盡頭的擁擠平房,像是一個個格子,密密麻麻。
人數過十萬,無邊又無際——郡縣西邊的人們,擠在胡同里,蹲在街邊上,縮在角落里,簡直像個龐大萬分的蒸籠,臟亂差的古代難民營。
方鴻震撼:“郡縣西邊,把每一寸土地用到極致,道路窄,平房兩三層,一家好幾口擠在一處小房子。”
平民之多,彷如進了螞蟻窩。
武人之少,很有地位…偶爾有武人大搖大擺的路過,行人們低頭避讓,仿佛回到洛河村。
街上漸漸出現了地痞無賴,路邊堆積著垃圾,惡臭的臟水。
小商小販很多。
賣糕的,賣面餅的,都是赤著上半身的漢子…路過一條小胡同,有人倒在血泊里,小乞丐翻著死人衣服,翻出碎銀子,相互廝打了起來,在地上滾來滾去。
過了小半個時辰。
方鴻瞇眼,停下腳步,望著邋遢青年拐入巷子,進入低矮平房,平安無事回到家。
‘立了那么多旗…’
‘居然沒死。’
方鴻有點驚訝,了卻念頭,往回走去。
沒幾步,左邊胡同里,冷不丁冒出三四個高大壯漢,穿著灰馬褂,露出粗壯的胳膊,遍布一條條刀疤,看起來扭扭曲曲很是猙獰。
胡同里幾個漢子魚貫而出,盯上了方鴻。
為首的漢子聲音尖銳,完全沒有魁梧身軀的氣勢,反而像鴨子:“少年郎長得不賴,還穿著藍衣,條件不錯啊,借點碎銀子花花,你不介意吧?”
這幾人都是附近的地痞潑皮,整日游手好閑,欺負老弱病殘。
“我們是青狼幫…”
為首漢子伸出手,抓過來,嘴里話說到半截,眼珠子一瞪,就被方鴻按回了胡同里邊。
一人扇了一巴掌。
脖子轉兩圈。
當場咽了氣。
方鴻扭頭往家走,路上看到一對父女在街頭賣藝,表演精湛的口技。
似猿啼,似蛙叫,似鹿鳴。
一時間聲音繁多,卻又不雜亂。
“這兩張嘴…厲害。”
方鴻圍觀,有些贊嘆,扔了二十文賞錢。
很快。
路上買了幾個瓜。
他回到小院所在的巷子。
此處僻靜,行人匆匆,偶爾有騎馬之人疾馳而過。
巷子里邊冒出兩個漢子,眼睛來回掃視,藏頭露尾似得,看到方鴻,低著頭匆匆走了。
方鴻皺眉:“哪來的地痞混子。”
往里一拐,院子門口,不知坐了多久的牙人站起身:“方鴻,給你打聽的事情有眉目了!”
方鴻心頭一喜:“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