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區“康云別墅”22號。
早上八點半,沈京還在睡夢中,枕邊突然傳來刺耳的電話鈴聲。
沈京迷迷糊糊的接起電話,剛說了一句眼睛瞬間便瞪大了,猛的坐了起來,“什么…”
旁邊一具白皙的身體哼哼了一聲,一只細嫩的手臂伸過來試圖摟住他的腰桿。
沈京不耐煩的把手臂推到一邊,赤腳快步出了房間。
來到客廳陽臺上驚問道:“什么時候的事情?”
“好,我知道了”
沈京掛斷電話后又連續打了幾個電話出去,不過都處于占線中,氣得他差點沒把手機摔出去。
“媽的!”沈京怒罵了一句,匆匆回了臥室,把床上正在酣睡的女人拎起來趕走,隨后也跟著離開了家門。
關秋的速度太多了,快到宋家以及在背后撐腰的沈京沒反應過來,事情已經鬧大了。
證據確鑿,口供齊全,再加上人已經送到了公安局大門口。
怎么辦?
要不要辦?
不辦出了事誰來捂這個蓋子?
根本沒得選擇。
不辦也要辦!
逼著他們辦!
這是借刀殺人啊!
滬市公安局的領導氣得直罵娘,如果有得選擇,他們一定要把在背后攪風攪雨的那個人先辦了!
現在全國都在主抓經濟,市里領導開會也是再三強調,一切以維護社會和諧穩定為準基調,公安局當前的任務重點是打擊兩搶一盜。
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來不和諧的聲音,這不是打他們公安局的臉嘛。
另外一邊,宋林的父親宋長青,在接到預警電話后原本是打算逃跑的。
不過心里卻舍不得偌大的家業,想再等等看,看事情有沒有轉機?
這一等就等到了警察。
當冰冷的手銬戴在手上時,宋長青還在心里安慰自己,沒關系的,自己做事一向小心,根本就沒有什么把柄可抓,最多24小時肯定釋放。
不過宋長青此一去,清蒲區再也沒有了這一號人物。
隨后宋林的老婆葛蘭、哥哥宋華、姐姐宋思思,以及兩人的配偶都相繼被帶走接受審問調查。
在清蒲區橫行了將近十年、看似龐然大物的宋家,在國家專政機關面前,簡直不堪一擊。
9號下午2點,陸家嘴某私人會所里。
昏暗的房間里,沈京眼睛直勾勾盯著手中酒杯,臉上滿是晦暗的神色。
旁邊沙發上還坐了兩個男人,一個三十七八歲,戴著金絲邊眼睛,西裝革履,不茍言笑。
還有一個二十五六歲,身材魁梧,穿著沒有銘牌的運動服,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神色。
就在這時,運動男笑道:“行了沈哥,別郁悶了,多大點事啊。”
眼鏡男也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笑說:“就是不就是一個外地小癟三嘛,以后收拾他的機會多得是。這樣,晚上到恒山路那邊喝酒去,到時候介紹幾個活好的靚妹給你認識一下,保證讓你爽翻天。”
“滾蛋讓我去穿你的破鞋啊!”
“哈哈哈”
運動男和眼鏡男都是哈哈大笑。
他們都是沈京的朋友,運動男叫張浩,眼鏡男蘇修杰,家里不是經商就是從政,在蘇滬兩地也都是根深蒂固。
說笑了幾句,眼鏡男蘇修杰推推鼻梁上的鏡架道:“沈哥,你說的那個人我也了解過一點。
說真得沈哥,那就是一個小痞子,你跟他大動干戈實在是有失身份,對付這樣頭腦簡單的人,根本不要大費周章。”
沈京疑問道:“你什么意思啊?”
蘇修杰陰險的笑道:“他不是對你打他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懷嘛,這樣,下個月崧江那邊…”
下午四點鐘,67同城徐匯店二樓。
陽光穿過紗窗落在辦公桌上,灑下一片金黃。
李艾面朝南忐忑的站在沙發旁,雙手無處安放,擱在小腹處不停的互相糾纏著。
沙發上,關秋正在看報表,頭也不抬道:“你現在主要做什么工作啊?”
李艾抿抿嘴說:“就是統計以及數據錄入,接下來可能會去參加現場面試。”
關秋合起腿上的報表,看向李艾。
李艾很漂亮,是那種挑不出什么毛病的漂亮,黑長直,瓜子臉,大眼睛,前凸后翹,簡直是寫字樓那些白領的翻版。
不過也僅僅是這樣了。
漂亮歸漂亮,但好像沒有什么讓人過目不忘的性格,給人感覺就像花瓶一樣,實在太普通了,不知道吳香君為什么要找她當助理?
想到是她發現有人跟蹤的,關秋笑道:“你轉過身去。”
“噢”李艾聽話的側過身,并攏住修長的大腿站定。
關秋問:“能給我描述一下我今天穿的什么衣服嗎?”
李艾遲疑了一下說:“黑色T恤,胸口有一排英文,翻譯過來是我喜歡自由的空氣;藍色牛仔褲,褲腳邊緣有點開裂;沒有銘牌的黑色網狀運動鞋;至于襪子嘛…好像是白色的。”
“啪啪啪…”
關秋鼓掌笑道:“不錯不錯”
李艾轉過身來,帶著謙虛的笑容說:“謝謝老板夸獎。”
李艾此時表面很鎮定,實際上心里早就樂開花了。
作為一個普通家庭出身的她,沒有背景,沒有人脈關系,更沒有金錢來作為后盾,一切都要靠她自己。
雖然女人也有二次投胎機會,但她有自知之明,這個世界上聰明女人真的太多了,她不覺得自己一定能嫁到如意郎君。
與其把未來放在不確定因素上,還不如自己拼搏一下呢!
現在,只要關秋能看上她,重用她,那就是她的機會。
李艾開心,關秋也非常開心。
這真得是一個人才啊。
在緊張的氛圍下,有多少人能注意到那些細微末節?更別提李艾連他穿什么顏色的襪子都能記住。
難怪能發現有人跟蹤她,果然沒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就像蘇文山找來的一個家伙譚力,長得貌不驚人,居然會腹語。
高手在民間,這話真得一點不假。
李艾這樣的人才做普通文職工作太屈才了。
心里起了讓李艾做自己秘書的念頭,不過不知道吳香君愿不愿意呢。
想了想還是沒說。
然后便和李艾聊了起來。
而此時二樓辦公室里除了關秋和李艾兩人外,還有七八個員工正在工作。
見到老板和一個實習生有說有笑的聊著,心里嫉妒不已。
男的在心里罵關秋是色狼。
罵完了心想要是自己有錢多好,那些美女還不個個都倒貼啊。
女的罵李艾是狐貍精。
要是自己有李艾一樣漂亮就好,那樣老板一定對自己青睞有加,說不定還能飛上枝頭變鳳凰呢…
在總店待了不到半小時,那邊吳香君就打電話過來了,喊他一塊去吃晚飯。
等他趕到臨江大道邊上的一棟農家樂飯店時,包間里人頭濟濟,氣氛也是非常熱烈。
不過等關秋打開門的一瞬間,所有人都盯著他。
空氣靜默了兩秒鐘,然后又“哄”的一聲喧鬧起來。
“你就是吳香君家那口子吧,來來來,到我這邊坐。”
“什么到你那邊坐啊。人家是吳香君的男朋友,當然是要坐在吳香君旁邊了。”
“你們這還看不出來嘛,朱敏才這是打算挖墻角呢”
“哈哈哈,挖墻腳可以,不過記住啊,君子動口不動手…”
關秋朝女人堆里的吳香君看了眼,見她一臉的無奈之色,心里有些摸不太準這是干嘛的。
然后就在最先說話的朱敏才旁邊坐下。
很快他便知道,這些人吳香君的電大同學,至于來滬市的原因嘛很簡單,6月2號滬市F1賽道全面建成——他們是集團過來觀摩的。
這些人基本都是家境殷實。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后,眾人開始調查起關秋的來歷。
“哎,哥們,你是做什么的啊?”
“呃…做人力資源。”
“中介所啊?”
“差不多吧。”
“帥哥,你今年多大了啊。”
“難怪看著臉嫩,原來真的很年輕啊。”
“哈哈哈,香君,原來你是老牛吃嫩草啊…”
關秋挺高興。
年輕好啊,前世被人喊叔叔阿姨的那種心酸,沒有經歷過的人是不會懂的。他恨不得自己永遠18歲。
朱敏才拿起桌上的中華煙散了跟給關秋。
公眾場合,關秋沒點。
朱敏才點著吸了口后試探道:“你跟吳香君認識多長時間啦?”
今天這頓飯是他請的,本來想著吃飯時跟吳香君表白的,正好人多,吳香君應該也不好意思讓他下不來臺,這樣他也就有機會了。
可哪知道剛到飯店,吳香君就說了句讓他郁悶不已的話——我家那口子也在滬市,讓他過來露個臉。
關秋笑說:“快一年了吧。”
朱敏才說:“聽你口音,你家不是江南這邊的吧?”
關秋說:“鳳臺的。”
朱敏才說:“鳳臺?我記得那邊好像很窮的。”
關秋:“嗯!對。江北那邊經濟發展確實落后蘇南很多。”
朱敏才問:“那你家呢?”
關秋大概知道朱敏才接下來要說什么了。
“呵呵,我家啊…”關秋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說。
朱敏才以為自己明白了,帶著教訓的語氣說:“像你這樣的家庭,還是不要把精力浪費在其他地方,好好學門手藝賺錢才是正經的。”
關秋點點頭,應了一聲。
朱敏才示意了一下桌上的飯菜說:“你知道今天這一桌多少錢嗎?告訴你,不算酒水800塊,夠你一個月工資了。”
關秋嘀咕道:“半個月油錢吧。”
昨天他剛加的油,3.25/升,一箱油加了他240。
朱敏才問:“你說什么?”
“沒什么”
看著關秋唯唯諾諾的樣子,朱敏才心里很是不屑,干脆直接說:“我挺喜歡吳香君的,打算追求她,你沒意見吧?”
直接當著“男朋友”面說要追求人家“女朋友”,這哪是商量啊,簡直是赤裸裸的挑釁。
“這個啊…”關秋撓撓頭一臉為難的樣子,伸手拿起桌上的香煙,然后又到口袋里摸打火機。
不過他的樣子在朱敏才看來就是舍不得放手,于是拿起火機送到他嘴邊,“咔噠”一聲點火。
關秋正在摸口袋呢,見火點著了,趕忙捏著剛掏出來的“打火機”護住火苗。
“行了,你也別有什么想法。香君跟你是不可能的,你有錢嗎?你有房嗎?你有車…”
朱敏才話沒說完,眼睛直勾勾盯著關秋夾著香煙的右手,確切說,是他掌心里。
“你…你手里什么啊?”
“打火機啊,怎么啦?”
關秋攤開手,掌心里哪是什么打火機,分明是一個橢圓形的車鑰匙,上面印著一個老大的三叉星車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