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動作很快,三天后,李尚偉的老丈人在辦公室里被相關部門帶走了,這讓很多與之交從甚密的人膽戰心驚。
然后是李尚偉的大叔,蘇城某局一把手;
緊跟著是他小叔,鹿城某局二把手;
李家凡是從政的基本被一網打盡,剩下幾個從商的已經不足為慮。
此時城東花城鎮李家大院里愁云慘霧。
今年八十有三的李老太爺,氣得連摔了三個紫砂壺。
“吃人飯不干人事的東西,活該!”
李尚偉的大叔抽著煙不說話。
李尚偉的小叔低著頭唉聲嘆氣。
李尚偉的父親,一張臉都氣得變形了,起身走到跪在大門口的李尚偉旁邊,揮起巴掌連扇了七八個耳光。
李尚偉的母親看不下去了,過去勸道:“你現在就是打死他又能怎么樣,還是想想辦法怎么解決這件事吧。
都怪那個小赤佬,要不是他跟小偉過不去,小偉也不會…”
李老太爺拿著拐杖在地面上不停的搗著,“你還偏袒那個小畜生!要不是他欺人太甚,人家會這么對付咱家嘛…咳咳咳…”
“爸您別氣了,氣壞身子可怎么是好”
“是啊爺爺,您消消氣”
李老太爺等臉上的紅潮褪去后,嘆息了聲說:“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沒什么好說的了,都回去吧!”
眼看老爺子下了逐客令,被殃及池魚的李尚偉大叔和小叔一下子急了,“爸,您再幫我們想想辦法嘛,實在不行讓李尚偉去道歉。”
“對啊,這個事情本來就是他惹出來的…”
李老太爺擺擺手,說:“他們把人家打成那樣,這個仇已經結死了,化解不了的。”
“爸——”
“都走吧!”
跪在門口的李尚偉,聽到他爺爺的話,臉上露出了一片死灰色,他搞不懂事情為什么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蓮花路,君豪酒店,富貴廳。
窗外的陽光穿過玻璃照射在裝飾奢華的包間里,而玻璃圓桌上各種山珍海味擺了滿滿一桌子,不過卻沒有人動筷子。
坐在主位下首處的曹紹禮,看了看手表,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刻鐘。
就在這時桌上的電話響了,曹紹禮拿起來看了眼,接道:“盈盈怎么樣,他來不來…好…好吧,我知道了。”
等放下手機曹紹禮拿起筷子說:“咱們吃吧”
曹紹禮的大女兒曹慧說:“換成是我也不可能來的。”
坐在曹紹禮旁邊的曹子衿、臉上的巴掌印已經消失了,一雙好看的柳葉眉蹙起又展開、展開又蹙起,反復幾次后說:“沒什么可擔心的!咱們家和李家不同,他們被連根拔起在意料之內,而咱們家做的都是合法合規的生意,他們就算想找茬也找不了。”
曹慧氣憤道:“你這說的什么話。你敢保證以后一直規規矩矩、不越雷池一步嗎?就算你做到了,人家想找你麻煩一樣可以找到。”
曹子衿哼了一聲,“大姑你也不用拿周家來說事。我承認他家勢大,那又怎么樣?”
頓了一下,曹子衿說:“我已經答應沈京的求婚。”
曹紹禮驚訝道:“什么?你答應了?”
曹子衿美目流轉之間,閃過一絲絲不甘心,不過很快便恢復了正常,“不錯!我現在是沈京的未婚妻,沈家未來的兒媳婦。”
曹紹禮臉上的驚訝很快被苦澀取代,“你這又是何必呢!大不了爺爺去跟他賠禮道歉。”
曹子衿搖搖頭,面無表情說:“反正將來總是要嫁人的,選一個優秀的夫婿,對曹家來說百利而無一害。況且沈京也答應過我,婚后不會干涉我家生意上的事情。”
曹紹禮嘆息了一聲,臉上滿是落寞之色。
聯姻是在兩家勢均力敵的情況下才能稱為聯姻,要不然只是仰人鼻息罷了。
想他曹紹禮商海沉浮幾十年,所求無非就是“清凈”二字。
沒想到臨老還是沒能獨善其身。
真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以后鹿城,再也沒有“小沈萬三”這個人了…
曹李兩家日子不好過,蘇城那邊的郭志祥日子同樣也不好過。
在經過一番交鋒妥協后,郭志祥的老子“高升”到省里去了。
明升暗降。
郭志祥三個身處要害部門位置上的姐姐姐夫,全部調離原崗,仕途上算是毀了。
而郭志祥本人則直接被放逐到了國外,什么時候回來取決于周家什么時候把他忘記。
直到臨上飛機前,郭志祥都不敢相信,自己就因為踩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就被打落塵埃。
以后也只能在國外過過醉生夢死的日子,而且一旦他父親…
滬市望江閣酒店。
落日余暉穿過強化玻璃落在原木色地板上,照耀出一塊塊銅銹色的光斑,看起來古拙而蒼涼,窗口前,沈京看著遠處波光粼粼的江水,怔怔出神。
“郭志祥剛剛登機。”
沈京沉默了一會道:“算他倒霉吧!”
“那…”身后的人遲疑了一下說:“夫人不喜歡曹子衿,覺得她太過功于心計,怕你將來…”
沈京一雙狹長的眼睛微微瞇了瞇,道:“她喜不喜歡是她的事情,我喜歡就行。”
身后的人不說話了。
沈京想了想,漫不經心道:“你說如果把那條小瘋狗打死,周庸會怎么樣?”
身后之人聞聽此話,趕緊勸止道:“千萬不可以這么做。他的起點注定了他的終點,無論周家怎么提攜他,他也不可能躍過那道龍門。
而少爺你不同,政商兩途任你遨游,你的未來無可限量。
你用自己的玉器之身跟他那樣的爛泥瓦片碰撞,完全是失智的行為。”
沈京嘴角勾了勾,露出一個帥氣的笑容,“開玩笑的我還想跟周庸好好過兩招呢,怎么會早早就掀桌子。”
時間過的很快,再有一個禮拜就是除夕了。
14號小年這天中午,臉上胖了一圈的關秋正在家里吃火鍋,四個小丫頭片子把他腦袋都快吵炸掉了。
就在這時小靈通響了。
方秀跑過去拿起來一看,開心道:“是優優姐…”
雙腿盤在椅子里的關秋,一只手拿電話,一只手撐椅背,慢條斯理道:“什么事?”
電話里,關優優嘶嘶抽著冷氣說:“二球你快來接我,我在汽車站呢!凍死我了。”
“什么?你…你來鹿城了?”
“別廢話,快點來接我…”
“好好好,你站在那里別動,我馬上就來。”
關秋立刻下地穿鞋子,旁邊方秀說:“我也要去接優優姐。”
“嗯,一塊去。”說著關秋又對幾個丫頭片子說:“你們先吃,吃過了幫我們再準備點菜。”
隨后關秋跟方秀一塊下樓。
他們開的是輛尼桑陽光,這輛車就是秦嵐朋友抵押過來的,年后還要還給人家,至于他那輛五菱之光,暫時給蘇文海他們開了。
一路殺到市里西南角的汽車站。
03年鹿城汽車站,跟全國大部分城市一樣,臟亂差,再加上前兩天下雪了,雪融化后,地上更是黑糊糊、濕噠噠,一腳踩上去泥水四濺。
因為臨近過年,汽車站里黑壓壓到處都是人頭,關秋牽著方秀的手找了好一會,終于在西出口的小賣鋪前找到了關優優。
穿著一件白色及膝羽絨服的關優優,從背后看就跟一只圓滾滾的企鵝似得,再加上頭上還罩了個狐貍尾兜帽,關秋喊了好幾聲都沒聽到。
關秋走過去攬住她的肩膀笑道:“姐——”
關優優正在啃玉米呢,包著圍巾的臉只露了一雙眼睛跟一張嘴在外面,突然被人摟住肩膀,嚇得一口玉米都噴了出來。
等轉回頭看到是關秋,關優優豎起戴著毛線手套的右手給他來了一嘴巴子,“要死了你…”
關秋伸手攔腰抱起,哈哈大笑說:“誰讓你偷偷來鹿城不告訴我的。”
關優優掙扎著說:“二球你快放我下來…”
關秋松開手嘿嘿笑說:“一年沒見,現在胖的跟豬一樣,都能出欄了。”
關優優氣得嘴巴里呼呼直冒白氣,拍著他胳膊說:“你才出欄呢…”
姐弟倆鬧了一會,關秋拉過旁邊笑盈盈看著的方秀說:“來姐,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秀秀,方秀。”
方秀伸手摘下頭上的帽子,很大方的笑說:“優優姐好。”
關優優把還捏在手里的玉米棒子塞給關秋,伸手把帽子摘下后露出一張絕美的臉蛋,那雙清澈美麗的大眼睛盯著方秀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最后一拍關秋肩膀說:“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球糞上。”
關秋:“…”
方秀也是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等看到關秋開的嶄新的尼桑時,關優優再次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上車后,關優優盯著關秋瞧個不停,“二球我發現你現在好像變了很多,你怎么啦?”
開車的關秋看了眼倒視鏡笑道:“再變還能變成你哥不成?”
關優優目光幽幽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開始跟方秀聊了起來。
到觀湖嘉苑后,看到家里坐了四個小女孩時,關優優有些驚訝。
四個小女孩站起來異口同聲道:“優優姐好!”
“呃…你…你們好!”關優優干笑著回了一句,問關秋道:“她們是?”
方秀咯咯笑著給她解釋了起來。
關優優氣得掐了一把關秋,“你純心看你姐笑話的是不是?”
關秋呵呵笑著不說話。
那邊四個小女孩圍著關優優嘰嘰喳喳了起來。
“哇,早就聽說優優姐是個大美女了,沒想到這么漂亮。”
“是啊優優姐你皮膚真好,用的什么化妝品啊?”
“優優姐這羽絨服好漂亮啊,在哪買的啊?”
“優優姐你身材真好,怎么保持的啊?”
關優優暈暈乎乎的接受著幾個小姑娘的馬屁,樂得合不攏嘴。
等吃過飯后,關優優拉著關秋到房間里開始審問了起來。
既然他姐都來了,關秋也沒再隱瞞,把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情能講的都跟她講了。
關優優聽得差點沒跳起來,“真的假的?”
關秋朝衣櫥示意了一下,“喏,房本在保險柜里,你自己不會看啊。”
關優優拉開衣櫥露出一個鑲嵌在墻體里的保險柜,按照關秋教的方法打開保險柜,映入眼簾的是厚厚幾沓百元大鈔。
關優優那雙清澈的眼眸立刻變成了星星,伸手拽了一捆出來拿在手上,驚嘆道:“哇…這么多錢啊?”
就她手里這一沓,少說也有5萬塊。
不等關秋說話,關優優把錢往懷里一摟,兇巴巴道:“這些是我的了。”
關秋好笑道:“行,給你了。”
“不行!”關優優立刻反悔了,把柜子里剩下的兩沓都拿了出來,“這些也是我的。”
關秋點頭,“好,都是你的。”
這些錢是他今天上午剛取出來的,準備把幾個小丫頭片子住的那間房子買下來。
關優優拿著錢激動了一會,然后才想起來關秋說的房本,轉頭一看,保險柜下面還壓了厚厚一摞證件。
關優優全部抱出來攤在床上,紅彤彤一片,仔細一看全部是房產證,驚呼道:“哇!這么多房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