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私家園林里,任盈盈正和一位年齡相差仿佛的女孩,坐在園中央的亭子里對弈。
女孩有著白皙的杏仁小臉,身穿逶迤及膝的月白色羽絨服、內襯一件素面杭綢的中衣,順滑的云鬢黑瀑插著一根暗金密臘簪,膚如凝脂的手上戴著一個琥珀石手串,整個人看上去溫文爾雅、清麗脫俗。
可惜,如此完美無瑕的女孩,眉宇間卻有著遠超于年齡的成熟,甚至顯得有些老于世故,破壞了那一身大家閨秀的氣質。
“聽說你正在跟一個江北來的窮小子談戀愛?”
正在思考棋路的任盈盈,聞言皺眉道:“我談不談戀愛關你什么事?”
對面女孩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落下一子后說:“確實不關我的事。但你要明白一點,你不僅僅代表著任家,你還是曹紹禮的外孫女,你自己丟人不要緊,但千萬不要讓曹家跟你蒙羞。”
任盈盈抬起頭憤憤道:“曹子衿,你現在嘴巴怎么這么毒啊!而且年紀不大,卻整天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你難得不覺得很惡心嗎?”
女孩正是曹紹禮那位剛從美國留學回來的孫女曹子衿。
曹子衿對任盈盈的憤怒不以為意,“我只是告誡你一番,聽不聽在于你自己。”
任盈盈嗆聲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曹子衿落下一子道:“將軍!”
任盈盈低頭看向棋盤,曹子衿趁著她分心的功夫,已經悄悄完成了布局,當頭炮、臥槽馬、另外還有個車在虎視眈眈,死路一條!
任盈盈悲憤道:“曹子衿,我發現你不僅嘴巴毒,而且還非常陰險。”
曹子衿笑了笑說:“謝謝夸獎。現金還是轉賬?”
任盈盈站起來拍拍屁股說:“沒錢。”
曹子衿不慌不忙的收拾棋盤,“沒錢不要緊,回頭我跟老姑夫去要也是一樣。”
任盈盈差點沒被氣死,“你…”
曹子衿把象棋裝好,款款起身道:“我發現你的眼光真得很差。找什么人不好,居然找個小痞子,也不怕人笑掉大牙。最可笑的是,居然還攛掇爺爺跟著你一塊瘋,任盈盈,你本事可真大。”
任盈盈氣得火冒三丈,“曹子衿,你今天喊我過來,就是為了當面羞辱我朋友嗎?
那我告訴你,以后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各不相干!”
曹子衿還是一副笑盈盈的面孔,“我只是提醒你一聲,免得你被人欺騙感情哭鼻子,至于聽不聽在你自己。話說回來,你了解那個人嘛?要不要我跟你講講我的發現?”
任盈盈雙目噴火的看著她不說話。
曹子衿走到亭子邊,抱起石墩上的一只黃貍貓,輕輕擼了兩下腦袋說:“首先這個人非常花心,除了你以外,他起碼跟三個女人糾纏不清,而且其中一個已經同居。
其次,這個人是正宗的街頭混混,無論做人還是做事,都是匪氣十足。
你看看他身邊都是些什么人,不是混混就是地痞,還有你見過的那個吳香君,你知道她父親是干嘛的嗎?
告訴你,她父親以前就是滬市的賊頭,后來混不下去了才跑到鹿城來,腿就是那個時候被人打斷的。
包括吳香君同樣也不是什么好人,喝酒、飆車、紋身,而且性取向有問題。
這些也就罷了,最主要的是,這個人做事不折手段,之前有個地痞跟他發生沖突,他拿D品去栽贓陷害對方,把對方送進了監獄。
這樣卑鄙無恥的小人,我勸你還是離他遠一點為好!”
任盈盈皺眉道:“你有什么證據證明他栽贓陷害?”
曹子衿冷哼了一聲,嗤笑道:“不需要證據,猜都能猜到的事情,只不過像你這樣不諳世事的小女孩,總把人心想的過于美好罷了!”
頓了半秒,曹子衿跟道:“噢,對了前些天他在泰安路那邊跟人發生爭執時你也在現場吧,一個動不動就喜歡以命相搏的混混,你覺得還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
任盈盈沒有接話,腦海里想到了那首青花瓷。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撈起,暈開了結局;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你眼帶笑意…”
能寫出這樣古樸典雅,清新流暢歌曲的人,又怎么會是大奸大惡之人?
想到這里,任盈盈也無心去辯駁了。
不同于她,曹子衿這個人非常的自負,甚至到了自戀的程度,她堅持的事情,就算撞破南墻也不會回頭。
原本這也沒什么。
唯獨一點,她外公有意讓曹子衿接掌家族事業,而且目前已經開始培養,也不知道她這個性格是好是壞。
曹子衿口中喜歡和人以命相搏的關秋,現在“學壞了”。
在接到林錦華電話后,他給洪國升去了個電話,說自己人身安全受到威脅。
那邊正在為前些天事情感到內疚的洪國升,一聽頓時怒火沖天,給附近派出所打了個電話,那邊民警不出5分鐘便火急火燎的趕到現場。
不僅如此,其中駐所刑警還佩戴了槍支。
幾個仗著背景強硬、正在辦公室里大咧咧等著關秋過來的“黑澀會大哥”,被堵了個正著。
領頭的三角眼肺都氣炸了,面對小民警的呵斥堅決不蹲下,嚷嚷著自己認識誰誰誰,駐所刑警掏出手槍大喝道:“我現在命令你立刻蹲下!快蹲下!”
三角眼大漢見駐所刑警槍都掏出來了,也是嚇了一大跳,蹲下來后雙手抱著腦袋,說:“張科你這是干嘛啊,有話好好說,掏槍出來怪嚇人。”
駐所刑警皺著眉頭朝旁邊輔警道:“銬起來。”
兩個聯防隊員立刻上前用手銬把他銬起來。
等聯防隊員把他從地上拉起來后,三角眼沖著辦公室里的林錦華怒罵道:“你跟關秋那個孫子說一聲,有本事他這個店不開,要不然老子跟他沒完。”
站在旁邊的刑警厲喝道:“徐飛你TM到底想干嘛啊,冒充黑澀會啊?我也告訴你一聲,就憑你剛剛這話,我就能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三角眼換了副面孔說:“張科,你這樣偏幫就沒意思了吧?吳局好歹也是你上司,不看僧面看佛面,差不多就得了,你說呢?”
“費什么話,都帶走…”
新港村蠟燭廠里,關秋正在跟方秀打情罵俏呢。
就在他手偷摸著往秀丫頭衣襟里塞的時候,口袋里電話響了,拿出來看了眼,是蘇文海打過來的。
接通后說了幾句,掛斷后關秋對方秀笑道:“我那邊有點事,晚上遲一點回去吃飯。”
秀丫頭跟小妻子似得,點點頭說:“嗯,我們等你回來。”
關秋忍不住在她額頭上親了口,笑道:“好!”
把關秋送到門口,目送他離開后,方秀笑吟吟的走了回來。
對面的小金蓉,雙手捧心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真是太浪漫了”
方秀跑過去撓她癢癢,“叫你說叫你說…既然這么羨慕,要不要我幫你找個男朋友啊…”
“哈哈哈…我才不要呢…人家還小呢…”
“哪里小啊,我看看…”
“哇…不要啊…秀秀姐你現在也好色啊…”
兩個女孩在辦公室里鬧的不亦樂乎。
就在這時,另外一個正在和客戶聊天的小姑娘顏璃說:“秀秀姐,你快叫巧巧姐來,有客戶想大批量采購香薰蠟燭…”
安淋鎮辦公室里,多日不見的蘇文海還是老樣子,臉上永遠掛著靦腆的笑容,這一點和靠墻蹲著、一副沒睡醒樣子的蘇文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關秋摟著蘇文海坐下,遞了根煙給他和蘇文山,蘇文海從口袋里掏出個打火機幫兩人點著,然后才自己點上。
蘇文海吸煙的姿勢非常土鱉,用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三根指頭捏著,而不是像一般煙民那樣用食中兩根指頭夾著,看著非常搞笑。
關秋笑問:“出去轉一圈,心情怎么樣?”
蘇文海想了想道:“我以為自己已經很凄慘了,直到出去后才發現,這個世界上比我慘的人真得太多了。
我遇到一個小男生,他親生媽媽把他租給人販子帶到外地去乞討,而那個人販子為了獲得大眾的同情,唆使手下把小男生的腿打斷變成瘸子,把舌頭割掉變成啞巴…”
蘇文海沒有繼續往下說,但臉上猙獰的表情已經說明了問題。
關秋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對于這些人販子,原諒他們是老天爺的事情,而我們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把他們送到老天爺那去!”
蘇文海點點頭,“我知道了二哥。”
關秋松開手,轉頭問小三郎,“事情查的怎么樣了?”
小三郎搖搖頭,“這個人做事手腳很干凈,根本沒留下任何證據。至于受害人那邊,根本不肯出面指證。”
“這樣啊…”關秋摸著下巴沉吟著。
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尤其是有權有勢的人,出事基本上都跟女人有關。
李尚偉也是一樣。
這家伙各方面都優秀到讓人自慚形穢,而且在鹿城能量也是非常巨大。不過還是在女人身上出事了。
大概在2000年初,他看上一個高中生妹子,破瓜之齡,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令他一見傾心,神魂顛倒。
然后李尚偉過去追人家女孩子,具體過程真相已經被人為掩蓋了,但是可以確定的是,李尚偉最后用了強。
如果僅僅是這樣,以他家的能量根本算不得什么事情,但是女孩性格很剛烈,第二天就跳樓生亡了。
可惜,沒能抓到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