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把天聊死
休息室里，李尚偉坐在羊絨包邊的軟凳上，手持電話靜靜的聽著，一只手還在輕輕擦拭鬢角淌下的汗水。
“行，我知道了，你先回來吧。”
斜靠在錦榻上喝水的宋林，帶著幾分興奮之色問：“是不是哪個不開眼的家伙惹你了？告訴我是誰，正好我這幾天手癢，讓我去出出氣。”
李尚偉瞟了他一眼，“一個小角色而已，哪用得著這么興師動眾。”
宋林一聽，立刻放下礦泉水走了過來，瞪著一雙桃花眼驚訝道：“喲，聽你這意思，還真有人敢來找不自在啊？說說，到底是誰啊，沈家的？趙家的？曹家的還是王家的？”
李尚偉用鼻音哼了兩聲，搖搖頭笑說：“都說了是小角色。”
宋林用胳膊肘搗搗他，好奇道：“哎，說說嘛，到底什么事啊？”
李尚偉用舌頭剔剔牙齒，站起來用手擼了一下光滑的下巴說：“我不弄了個人力資源公司嘛，上月碰到個無名鼠輩，到處挖我墻角，給了他們點顏色看看，立馬就歇菜了。”
“然后呢？”
“然后啊…”李尚偉本來不想說。這個宋林看著一副花花公子的樣子，實際上精明著呢，要是網站的事情告訴他，指定要插一腳。
不過他大哥那邊正在搞度假村別墅的事情，讓他幫忙尋找實力伙伴，今天特意把宋林約出來就是為了這事。
資金其實是小事，宋林家在滬市清蒲那邊關系很硬，黑白兩道通吃，回頭開發時免不了仰仗人家，比如和那些釘子戶以及當地政府溝通事宜等等。
想了想李尚偉還是如實相告了。
“他們搞了個招聘網站…”
原本李尚偉是看不上67同城網站的，只是出于好奇才找人了解了一下。
不問不知道，一問簡直嚇死個人，就那不起眼的小網站，一共也沒幾個版塊，日均流量穩居鹿城第一不說，日均流量居然達到了駭人的10000。
在注冊用戶和日IP平均比例為10:1的情況下，67同城卻達到3:1，這是個什么概念？
現在全國網民也不過才8000萬，一個大型商業門戶網站，正常情況下，最少擁有15萬以上注冊用戶的情況下，才能達到這個日均獨立IP的數據。
如今眼看著67同城冉冉升起，他當然希望在第一時間買下來。
正好，網站的經營方向也跟“思偉”重合，到時候一個線上、一個線下，齊頭并進。
聽到李尚偉的話，宋林那雙酒色過度的桃花眼瞇了瞇，笑道：“能被你李大公子看上的網站，肯定差不到哪去。要不…我幫你想想辦法？”
李尚偉連忙拒絕，“真不用。就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而已，靠著小聰明在安淋鎮那邊勉強立足，讓你出手不是大材小用嘛。”
頓了一下李尚偉跟道：“等回頭網站買下來，你要是感興趣的話，一塊投資點，爭取把規模做大了。”
宋林哈哈笑道：“行啊網站這么高科技的東西我還沒玩過呢，正好嘗個鮮。”
李尚偉跟著說笑了幾句，“度假村別墅的事情…”
甫里鎮在林橋鎮南邊，挨著蘇城園區以及高新區。
這里復雜的程度相比于安淋鎮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為甫里鎮行政劃歸吳縣管理，而鹿城、園區、高新區都想要甫里鎮，但是吳縣一直不給，最后導致這里成為了知名的“三不管地帶”。
前世一直到2018年，甫里鎮始終沒能擺脫臟亂差的帽子。
而2003年的甫里鎮，小偷娼妓數不勝數，各種下九流的營生在這里也是應有盡有，吃個飯能看到三場打架斗毆。如果現在全國公安聯網的話，每個村子里都能揪出十來個網逃人員。
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周彤和五名同事足足查了四天，始終沒能找到那個女死者姚金燕待過的發廊。
其實周彤知道，姚金燕一定在其中一家發廊工作過，但是無論發廊老板還是小姐都是異口同聲的表示不認識女死者。
當然不能承認了，組織、容留賣y是要坐牢的，誰傻啊？
堅稱他們都是“正規發廊”，只幫客人洗大頭。
此刻甫里鎮小街的弄堂口，周彤坐在沒用懸掛牌照的依維柯里揉著太陽穴，一籌莫展。
旁邊吃著盒飯的便衣刑警，惡狠狠說：“實在不行都抓起來帶回去慢慢審，我就不相信撬不開他們的嘴。”
帶隊的老刑警嗆聲說：“說的輕巧，手續你去批啊？”
“那總不能像現在這樣無頭蒼蠅似得亂找吧？那些家伙一個個全是老油條，不給他們上手段根本不會說實話。”
老刑警搖搖頭，看了眼副駕駛上的周彤，問：“小周啊，你有什么好辦法嗎？”
“我…”周彤臉有些紅。線索是她提供的，如今大家找了四五天都沒結果，她也有些下不來臺。
最后一咬牙說：“我去打個電話。”
說著周彤推開車門下車。
弄堂里吹來的勁風直往脖頸里鉆，周彤伸手掖掖毛呢大衣，走到路邊墻根下拿出電話撥打了出去。
關秋正在安淋鎮鄉下的常老頭家里。
房子已經被吳瘸子買去了，整整30萬。
拿到錢的那一刻，房東老頭老淚縱橫，一直念叨說這就是命，那塊地本來是他兒子的宅基地，房子也是給孫子準備的婚房，結果兒子孫子都沒用的上。
關秋也是跟著一陣唏噓。
可是又能怎么樣，暴力傳銷這種事別說他了，警察都不管或者說不敢管，不談那些傳銷頭目，那些被嚴重洗腦的傳銷人員，很多時候既是受害者，也是施暴者。
成功解救了還好說，一旦在抓捕過程中發生沖突，往往就是一地雞毛，屁好處沒有一個，還要吃掛落，誰愿意去拼命啊。
所以很多時候，傳銷案件地方派出所要么不受理，要么干脆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最后還是得家人出面。
眼下問題是，常老頭拿著幾十萬現金不知道找誰去營救。
一般人他信不過，信得過的也沒有那個魄力，最終又求到關秋頭上來了。
可是關秋也為難啊。
不救吧，老頭一大把年紀又是下跪又是磕頭的，他看著于心不忍；救吧，他也是一個腦袋拽著兩顆蛋，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跟那幫無法無天的傳銷分子去斗，那也是找死。
就在關秋頭疼的時候，兜里電話響了。
關秋拿著電話看了眼，見是周彤，走到屋外才接通，“喂——”
可能是不好意思，也可能是冷，電話中周彤說話有些結結巴巴，“關秋…那個…我們查了幾天，一直沒找到受害者工作場所，你…還有沒有什么辦法啊？”
關秋郁悶道：“我又不是神仙，哪有什么辦法。”
周彤難得帶著撒嬌的語氣說：“你再幫我想想嘛，好不好？算我求你了。等案子結束了，我…我親自下廚犒勞你！”
“嘶嘶…”關秋撓撓頭問：“你們現在在哪里？”
“在甫里鎮。”
關秋想了想說：“好吧，你在那里等我。另外把你同事先支開”
掛斷電話，關秋跟常老頭道別，隨后帶著蘇文海趕去了甫里鎮。
蘇文海現在成了他的專職司機。
別看他年紀不大，腦子卻非常聰明，胖子一個110摩托車學了一個禮拜，而手動擋汽車蘇文海三天就開的有模有樣。
這就是人跟人的差別。
在關秋的指點下，蘇文海抄小路直奔甫里鎮，一路煙塵滾滾。
等在路邊電話亭接到周彤時，已經是下午兩點鐘了。
關秋感慨道：“要想富先修路，這話是一點不假。就這個路，實在是太耽誤事了。”
正并攏著雙腿搓手的周彤，哈著熱氣說：“要不給你當市長，你去規劃一下？”
關秋嘿嘿笑道：“市長就算了，我不是那塊料。不過規劃局倒是不錯，回頭我把你家規劃進拆遷范圍，讓你成為一個拆二代怎么樣？”
周彤抿嘴笑了笑，“我家房子不會拆遷。”
“怎么可能呢，你家在哪里啊？”
“省委大院。”
把天聊死的周彤，先是無辜的看了眼關秋，然后扭頭看著車窗玻璃直樂呵。
關秋偷偷瞄了眼，然后才后知后覺的發現，周彤今天居然化了淡妝，臉部線條比之前柔和了許多；還有一身淡粉色的長款毛呢大衣也很顯身材，尤其是白色高領衫下的月匈脯，看著挺有料的。
就是不知道墊了多少海綿。
在周彤眼光看過來之前，關秋收回目光正經道：“把你們摸排的情況跟我講講。”
周彤轉轉回頭緩緩講了起來，“鎮上做那種生意的的發廊店一共有43家，另外還有很多獨門獨院的暗娼…”
關秋靜靜的聽著，中間偶爾問上一句。
在知道嫌疑人是誰的情況下，逆推犯罪過程，其實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而且也可以做成周彤在他的協助下破獲案件的假象。
唯一不好的一點，就是有些浪費時間。
“你知不知道每家發廊小姐的價格區間？”
周彤搖搖頭，“這倒不清楚。”
關秋撇嘴道：“你看看你，這么重要的情況都沒有掌握，你這是在查案嗎？”
周彤不服氣道：“小姐價格跟調查案件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關系了。可以根據姚金燕的姿色來判斷她在哪家店上班，能節省很多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