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循循善誘
前世這件殺人案一直到半年后才告破。
而且也不是警方循線找到的殺人犯，而是有人舉報的，警方這才發現他們一直要找的人竟然就是“死者”。
也許很多人要說，這么簡單的一件三角戀情殺案，警方怎么可能遲遲沒有偵破呢？
事實是這是站在上帝視覺的一種錯覺。
首先這是2003年，各種刑偵技術還很落后，用于確認死者身份的DNA檢測要到蘇城去做，案發附近的視頻錄像清晰度還原要到省里去做；
其次，案發時正是一年中溫度最高的時間，藏于床下的那具尸體高度腐爛，甚至連死者長相都無法確認，只能根據身高體重以及房東的口述來間接確認死者的身份。
而顱骨建模技術，那要到2008年才初步用于法醫鑒定。
至于說聯系死者家屬來確認，更是想當然。
那對“亡命鴛鴦”家都在偏遠地區，電話不通，交通也很不方便，來回一趟至少半個月。不是特殊情況下，警方一般都是等案件偵破后函件通知家屬來認領尸體。
而且很少有人來認領。
尤記得前世一個報道，羊城市每年有上千具尸體無人認領，而全國各地每年也都有幾十幾百不等的無名尸體無人認領。
恐怖如斯 現在問題是，關秋知道警方偵查方向有誤，但是卻不知道怎么提醒他們。
噢，人家警方辛辛苦苦偵查一個多月，你掐指一算說“嫌疑人是某某某，你們去找他吧”，那不是扯淡嘛。
當然，這是一方面原因，另外還有一點不可告人的心思。
他希望這件案子是在“鹿城市公安局各級領導的指揮下、在全體公安干警的夙夜奮戰下、以及周彤的不懈分析研判下”，終于破獲的案件。
秋季的午后陽光暖融融，透過擋風玻璃照射在咖啡色條紋木中控臺上，折射出道道光暈。
周彤怕光暈晃著關秋眼睛，伸手把遮陽板放下來。
就這么一個小小的動作把沉吟中的關秋驚醒了過來，抬頭看了眼希冀的周彤，摸摸鼻子說：“說說你們的推斷。”
周彤想了想說：“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這是仇殺無疑，但是我們一直沒找到殺人動機…”
關秋靜靜的聽著，試圖從中找到警方忽視的疑點。
“女死者那邊呢，有沒有發現什么可疑的地方？”
周彤搖搖頭說：“沒有！我們在她生前工作的兩個單位調查過，那些調查對象都不具備作案動機。”
“單位？溫州洗頭房都能被稱為單位了？”
關秋楞了一下，隨后便知道，警方可能到現在都沒有掌握女死者“下海”的情況。
不過也對，女的白天上正常班，下班后衣服一換去發廊，有幾個能知道？而且剛下海的女人，很在意別人的閑言碎語，回到出租屋那邊總是打扮成一副良家婦女的樣子。
這也給警方偵破此案帶來了很大的難度。
同時也間接提醒我們，大保健時千萬不要找那些穿著暴露的小姐，那些絕對都是身經百戰的老油條，說不準幾分鐘前剛剛吃過雞。
關秋想了想，得把這件案子的思路往女死者賣y這件事上引才行。
“我看了卷宗后發現一個疑點…”
周彤靜靜聽關秋講解，許久過后才問道：“你的意思，這個女人很不簡單？”
關秋點點頭，“對！你看，這個女人工作的那個小廠效益很差，正常都是八小時班，但是據房東以及幾位目擊證人稱，很少在家里看到她，這說明什么？”
周彤不懂，“也許人家和朋友去玩了呢！”
“什么去玩啊，她在那個工廠上班幾個月，同事連她租住在哪個村都不知道，這樣的人誰跟她玩啊？”
周彤思考了片刻，點點頭說：“確實我們去她工廠里走訪調查時，要不是拿出照片，很多人連她名字都忘記了。”
“對啊你說她又沒什么朋友，平時工作又不忙，下班后干嘛呢？”
“對啊，干嘛？”
關秋哭笑不得說：“我問你呢！”
周彤臉紅了一下，顧左右而言他說：“對了，我一個同事下個月要結婚，我幫你問問他要不要買點香薰蠟燭什么的。”
關秋忍不住笑了起來，“行啊，到時候我讓秀秀跟你聯系。”
聽到“秀秀”兩個字，周彤恍惚了一下，回過神來問道：“那我接下來該怎么做啊？”
話出口，周彤才感覺有問題，這樣問不是顯得自己很無能嘛，跟著又解釋說：“之前局里已經把姚金燕所有的人際關系都梳理過，沒有發現什么有價值的線索。”
說完周彤就眼巴巴的看著關秋。
盡管解釋很蒼白，但她已經盡力了。
關秋感覺有些腦闊疼，他明明知道犯罪嫌疑人是誰，但是礙于各種原因卻不好直接跟對方明講。
但是看著周彤那雙希冀的眼神，他覺得繼續拖下去意義也不大。
“呃…”關秋齜牙笑了笑，自我感覺特別真誠的問：“周警官，我們是不是好朋友啊？”
周彤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干…干嘛這么問啊？”
“你就說是不是吧？”
“嗯…是吧”
“這么勉強？”關秋說了句，跟著認真道：“既然這樣，那有些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能再告訴第三個人，哪怕洪國升都不行。”
“嗯！”周彤感覺關秋下面要說的話很重要，于是鄭重的點點頭。
關秋也沒再繼續繞彎子，“好，那我告訴你，那個女死者在甫里鎮那邊做過小姐，你們過去查查，應該能找到有用的線索。”
周彤眼睛一下瞪大了，“你怎么知道的？你…你該不會…”
關秋一口吐沫差點沒噎死，翻了個白眼說：“記住我說的話。”跟著便拉開車門走了下去。
“關秋…”
關秋轉過身，周彤怔怔的看著他，笑容在她臉上迅速暈染開來，“謝謝你”
隨后周彤迅速發動汽車離開了這里。
鹿城市老人才大廈在海川路與幸福路交界，就在人才大廈馬路對面有一家叫“思偉人力資源有限公司”的店面。
店面很大，由三個門市部打通形成，有一百三十四個平方，里面一半是格子辦公室，十幾名穿著工作服的員工正在接打電話，還有一般則是接待區，盡管已是臨近天黑，但是店里的求職者依然是黑壓壓一片。
“你好，請問四海電子中介費多少啊？”
坐在辦公桌后面的接待員不耐煩道：“外面的招工簡介不是寫著呢嘛，自己不會看啊。”
“我聽人家說，中介費不是才900嘛，怎么你們這里要1200啊。”
“人家900你就到人家去，我們這里就是1200。”
不等那個咨詢的人繼續問，另外一個人說：“老板啊，我天威沒面試上，可不可以把錢退給我？”
“可以，退一半。”
“能不能全退啊？”
“不行，這是規定。”
就在這邊嘈雜喧囂之時，一輛白色豐田霸道停到了店門口，很快里面走下一位三十來歲白白凈凈的男人。
一米七八的身高，小圓臉，板寸頭，雙目電射，穿著黑色皮夾克，牛仔褲，腳上一雙紅蜻蜓的尖頭皮鞋，此時正歪著嘴巴嚼口香糖，看起來頗有幾分桀驁的味道。
這位男子就是思偉人力資源的老板李尚偉。
對面玻璃墻后面的辦公區，一位穿西服打領帶的青年男子，老遠便迎了出來。
“老板你來啦”
李尚偉把腋下皮包遞給西裝青年，邊走邊問道：“今天怎么樣啊？”
西裝青年笑道：“今天總面試人數730個，成功526人，另外四海那邊已經打過招呼，明天勻給我們200個名額。”
李尚偉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在經過喧囂的大廳時看了眼黑壓壓的求職者，笑說：“跟他們說，都給我好好工作，這個月底一人多發200塊獎金。”
西裝青年笑道：“那我就替他們謝謝老板了。”
一路來到辦公區后面的獨立辦公室，里面兩個財務人員正在用點鈔機數錢，嘩啦啦的聲音不絕于耳。
李尚偉嘎吱嘎吱的嚼著口香糖，問：“今天收了多少？”
李尚偉走上前，拿起辦公桌上一摞厚厚的鈔票在手心里顛了顛，隨口又放下，走到頂頭的真皮老板椅上坐下，翹著二郎腿問道：“安淋鎮那個67同城這兩天有沒有動靜？”
西裝青年幫李尚偉倒了杯水，笑說：“老板你不用擔心，我找人打聽過了，那個老板關秋就是一個外地來的小癟三，靠著一股狠勁在安淋鎮菜場那邊勉強立足；上個月還跟本地的一幫人起了沖突，差點沒被人打死。”
李尚偉晃悠著二郎腿，笑道：“你這消息準不準確啊，我怎么聽說他一個人就把上百號人震懾住了？”
西裝青年嗤笑了聲，說：“怎么可能嘛，他以為他是孟海川啊”
“我也覺得不可能。”李尚偉笑了笑，跟著冷笑道：“就算孟海川來了又能怎么樣，照樣不鳥他。”
西裝青年點點頭，對李尚偉的話沒有絲毫懷疑。
李尚偉的老丈人是鹿城市幾位主要領導之一，而他家的勢力在本地也是根深蒂固，人力資源公司只是他眾多生意中的一個罷了。
孟海川那樣的大流氓頭子，混社會的人可能會怕他，在上面的人眼中，不過是一個待宰的羔羊罷了，敢蹦跶的話，隨時可以找個由頭把他給他辦了。
“對了，我聽說他們還搞了一個網站，叫什么67同城，什么樣啊，打開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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