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網吧二樓衛生間里,關秋把身上現金清點了一下。除掉吃飯加上給胖子的50外,目前身上一共還剩3704塊。
鏡子前,關秋捏著疊放整齊的現金敲擊著手掌心,思考下一步該怎么辦?
第一件事不用說,明天去租個房子。這個天氣城中村那邊實在沒法待了。
第二件事,買個交通工具。暫時來說汽車是買不起的,即使買得起也不可能把現金流堆在四個轱轆上,毫無意義。所以目標放在電動車跟摩托車上。
大概考慮了一下,很快心里便有了主意。
第三件事嘛,就是接下來干什么?
寫小說?快別扯淡了。祖宗十八代攢下的陰德讓他重生,居然去寫網文,然后讓那些噴子再去罵他祖宗十八代,腦子壞了。
就算真得想不開去寫小說,以他的詞匯量最多寫寫小黃文,嗯嗯啊啊快使用電動棒…
抄流行曲賣?
想了想也行不通。重生前他喜歡聽英文歌,公告牌上的月冠及周冠歌曲的曲調他記得不少,但是英文稀爛,也不知道人家唱的什么東西。
比如他最喜歡的一首英文老歌敲開天堂之門,聽了那么多年就記住里面一句歌詞:Knock-knock-knocking' on heaven's door(敲敲敲,敲開天堂之門)。
至于國內流行音樂,印象深刻點的大多是口水歌。
像什么球球愛,是真是假誰去猜,不管他啦啦啦…后面記不住了。
還有那個什么我在遙望,大盤之上,有多少股票在盡情的瘋漲…我的娘我的娘,我的靈魂早已脫僵…諸如此類。
被洗腦最深的要數周杰倫的歌曲,像千里之外,菊花臺,珈藍雨等等,他倒是能記住全部歌詞曲調。
不過小周現在是大咖,人家能不能看上他的歌曲還是兩說。退一步來講,就算小周真看上了,萬一人家經紀公司出個十萬八萬買他歌曲,他賣是不賣?
不賣小周又賣給誰?
這種歌曲小周唱了能火,換一個人就不一定了。翻唱比原唱知名度高的例子比比皆是。
所以這條路也行不通!
看著鏡子里那張帥氣逼人的倒影,關秋一時間也是頭大無比,想到了很多主意,要么需要本錢,不需要本錢的又犯法。
“要不跟老媽借點啟動資金?”稍稍一想關秋便連連搖頭。
前世他性格受他老姐關優優影響,非常叛逆,對身為小學教師的母親整天喋喋不休的嘮叨很是反感,母子倆關系一度非常緊張。
來到鹿城在脫離了游戲的束縛后更是如同脫韁野馬一般,喝酒、打架、泡妞、惹是生非。
在被社會教了幾回做人后,于是改變策略,游走于法律邊緣。
也就是在那段時間,做了很多違法但不犯罪的生意。
像老虎機、黑中介、黑網吧、貴金屬回收這些他都做過,連海鮮批發都弄過,不過中途跟另外一幫人起了沖突,差點沒蹲大獄,就此作罷。
接下來他就跟了大哥,其中詳情實不足為外人道也。
不過小命也因此差點沒玩掉,令他母親一度以淚洗面。
從此他便改邪歸正,跟朋友合伙在鳳臺市開了間電腦維修店,生意馬馬虎虎,撐不著也餓不死,但是想買房買車是不可能的。
而他母親為了早點抱上孫子,拿出一輩子的積蓄幫他在市里貸款買了房。
他上輩子唯一感到愧疚的就是他母親,養個兒子操勞一輩子,沒享過他一天福,臨了還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他怎么好意思再開口管她要錢?
想到母親,關秋立刻想起自己重生回來竟然還沒打電話給她,頓時一拍腦袋,暗罵一句:“你個不孝子。”
把錢往兜里一踹,拉開廁所門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恒通電器”就在稻草人網吧這條街上,專營手機維修、配件銷售、電話卡等等,另外也有UT斯達康賣,也就是小靈通。
十五分鐘后,關秋拿著一部紅色小靈通走出了恒通電器,一共花了860,燒號機,而機卡分離的小靈通目前還沒出來,要到05年年中。
走到馬路邊的燈柱下,就著昏黃的燈光,關秋撥通了家里的固話號碼。
“嘟——嘟——”
“喂,誰啊?”
聽著電話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嗓音,關秋那顆早已石化的心一陣抽搐,差點沒流下幾滴鱷魚淚來。
不過還好,畢竟在他看來“昨天”才剛打過電話,所以強忍著傷感笑說:“媽,是我啊。”
電話里傳來“duang”的一聲,好像是什么東西摔倒了,然后就聽電話里響起呼哧呼哧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對著話筒吹氣一樣。
過了足有5秒鐘,電話那頭的關媽媽才說:“今天這么好,居然主動打電話回家?”
一股深深的怨念隔著電話傳了過來。
想到前世叛逆的自己,關秋帶著點鼻音說:“媽,我想你了。”
前一秒還一肚子怨念的關媽媽,立刻心軟了,關心道:“怎么啦,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沒事媽,我好著呢,身體倍棒,吃嘛嘛香。”
“油嘴滑舌!”
聽到他調皮的話,那頭的關媽媽啐了一句,緊跟著便問道:“幾個月不見你打一次電話,今天怎么想起來給媽媽打電話了,是不是沒錢用了?我聽陳蓉她媽說,你跟人合租的民房是吧,對方是哪里人啊,性格合得來嘛…”
雖然兒子性格頑劣,但做母親的又有幾個會真得記兒子仇。見關秋主動打電話回來,關媽媽已經忘記之前那些不愉快,關心起兒子的工作生活情況。
“媽,我挺好的,你就放心吧。你自己在家里也多注意點身體,別太勞累了,等過段時間我回去看你…讓關優優跟我說兩句話…”
很快,電話里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你還沒死啊。”
關秋憋著笑說:“你個禍害還沒死,我怎么能瞑目。”
電話里的聲音立馬提高了音調,“二球我警告你,有本事你就死外面別回來,敢回來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準叫我小名。另外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少讓咱媽操點心…”
一通電話足足打了50分鐘,臨了關媽媽還千叮嚀萬囑咐。
“噯,兒行千里母擔憂,這話說的一點不假。”關秋拿著發燙的小靈通感慨不已。
小時候夢想仗劍天涯,行俠仗義,長大后才發現,自己才是最大的惡!
慚愧懺愧~
收起手機關秋才想起一件事,剛才光顧著說話了,還沒告訴老媽自己買手機的事情。
“算了,回頭再說吧。”
關秋撓著頭朝網吧走去。本來還想著跟老媽要點啟動資金呢,這下好,又少了800塊。
剛到網吧門口,網管小周便沖他笑道:“喂,剛剛有個小美女來找你。”
“誰啊?”關秋問了句,隨后便反應過來是誰,急問道:“她人呢?”
“上樓了吧…”
他話未說完,關秋已經急忙忙朝樓梯走去。剛到樓梯口,方秀帶著一臉失望表情迎面而來。
“方秀——”
站在樓梯上的女孩,一俟看清他的面孔,那雙如同會說話的大眼睛立刻迸射出一道神采,輕呼道:“關秋~”
樓梯狹窄,關秋沒上去,向她招招手,然后便領著她朝網吧門口走去。路過吧臺時丟了10塊錢給網管小周,讓他把機器給自己留著。
后面方秀如同傍晚一樣,羞澀的微微低著頭,亦步亦趨的跟在關秋后面走出網吧。路上兩只手攥在一起,緊張的攪啊攪的。
現在才晚上八點半,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路上到處都是穿著周邊電子廠廠服的人。關秋兩人肩并肩慢慢朝天橋南邊的主商業街走去。
“叮鈴鈴——”
關秋下意識拽住方秀的皓腕往旁邊讓了讓,等后面自行車過去卻并沒有松手,而是繼續攥著往前走。
方秀輕輕掙扎了一下,沒掙脫開,低著頭蚊吶般問:“干嘛啊?”
“不干嘛,就是想跟你走走。”
方秀等了半天也不見他開口講話,于是偷偷看了他眼,燈光下,那張熟悉的臉龐好像變得有些…陌生?
在她記憶中,這是個開朗的男孩,會在她不開心的時候講笑話給她聽,會在午夜時分伴隨著機器轟鳴聲唱歌給她聽,偶爾也會調侃說,將來也不知道誰會那么幸運娶了她。
但是,她從未見他表情像現在這般,那是超越年齡的成熟,隱隱透露出一種玩世不恭的飛揚;尤其是他眼睛里的光芒,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里面沒有年輕人的跳脫和歡快,顯得很平靜,如同看破紅塵的得道高僧一樣。
這樣的關秋,既讓她感到陌生,也有種令她心臟怦怦直跳的魔力。
“你…你給我唱個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