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只是近黃昏
“你不用這么緊張，其實，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被叫做浩楠的光頭男子站在劉弘毅身旁，出聲說道。
“我叫楚浩楠，你可以叫我一聲浩楠哥。”劉弘毅沒有吭聲，光頭男子繼續說道。
“你就是浩楠哥？你綁架了張凡的女朋友？”劉弘毅這才有些感興趣了，揚起頭來問道。
在談判會上張凡放的錄音里，領頭的人就叫「浩楠哥」，但劉弘毅不知道是不是眼前這個男人。
楚浩楠點了點頭，“可惜綁架失敗了。”
他轉過身去，用腦袋后面的疤痕對著劉弘毅。
“不僅失敗了，還被人毀了容，要不是高少給我換了這副面皮，我可能也不想繼續活著了。”
劉弘毅低下頭來看向他被染成血紅的襯衫，沉默了片刻。
“我比你好不到那里去，這么說高少也救了我？”劉弘毅繼續問道。
“你身上的蠱蟲明明都死光了，卻還能給人下毒，高少說你是難得的人才。”
楚浩楠打量著劉弘毅，這家伙把負責送他過來的三個人毒死了兩個。
“哈哈哈，厲害？”劉弘毅自嘲地大笑道：“要是厲害！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被綁在椅子上一動不能動！”
“要是厲害！我也不會殺不死張凡，還落得這般下場。”
說話間，他狀若瘋狂，“既然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你放了我！我現在就去弄死張凡。”
劉弘毅咬緊的牙縫中都流出了鮮血來，也不知道是毒蟲的反噬還沒有消退，還是他咬牙咬的太過用力。
“放了你？萬一你又放毒怎么辦？”楚浩楠有些為難的說道。
“我身上最后一點蠱血都用完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只弄死兩個人，留下一個把我綁到了這里來。”劉弘毅無奈的嘆氣說道。
站在他身旁的楚浩楠看了一眼俊美青年進去的那間屋子，背對著劉弘毅的他，嘴角輕輕上揚。
“那說好了，我們的目的都是除掉張凡，我把你放開，你加入我們。”楚浩楠轉過身來說道。
劉弘毅抬頭注視著楚浩楠的眼睛，沒有了眼鏡的裝飾，他臉上的儒雅氣質也隨之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間一股狠厲的煞氣。
“好！我說話算話。”
楚浩楠俯下身子，伸手給他解開身上捆著的麻繩。
感覺到繩子松綁，劉弘毅眼神陡然一變，他掙開被繩子纏著的手，猛然間抱住了楚浩楠的后腰。
隨后，他張嘴對著楚浩楠的肩膀咬了上去。
“我去你的！你他娘的是不是個男人？”楚浩楠一腳踢在劉弘毅的肚子上，怒聲喝罵。
劉弘毅連人帶椅子被踹翻在地上，嘴里大口大口的向外嘔著鮮血。
楚浩楠這一腳絲毫沒有留手，在加上劉弘毅身體本就虛弱，這幾口血吐出來后，他整個人的狀態也跟著萎靡了許多。
楚浩楠斜眼看向自己肩膀上兩排帶著血跡的牙印，好在這血不是他的，而是劉弘毅的。
他嫌棄的伸手擦去血跡，幸虧劉弘毅這一嘴下去，根本沒有咬破他的皮膚。
要不然，他恐怕和車上那兩個兄弟一個下場。
“打架還特么動嘴，你是畜生養的嗎？”楚浩楠瞪著地上躺著的劉弘毅，目光陰狠地罵道。
劉弘毅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他不顧嘴里不斷涌出的鮮血，聽到楚浩楠的罵聲，他的狀態更加瘋狂了。
他的一雙眼睛里遍布的血絲，看著幾乎就要爆裂開來。
“你再說一遍？”劉弘毅一字一頓的說道。
怨毒的聲音從他的牙縫中擠了出來，聲音低沉沙啞，仿若來自地獄九幽。
“我就說咋了！你就是狗娘養的！老子就是你的野爹！”
“你特么想要你老子的命，老子罵你幾句咋了？”
“要不是高少留你有用，老子早特么弄死你了！”
楚浩楠也來氣，他好心給劉弘毅解繩子，這貨卻不講武德的偷襲他，當即嘴里的臟話像是鐵鍋炒豆子般，化身「嘴強王者」一連串的崩了出來。
“我殺了你！”劉弘毅身體搖搖晃晃的向著楚浩楠撲了過去。
但他現在的狀態，連一個三歲的小孩兒都不如。
楚浩楠知道，只要不被他的血液接觸到傷口，就不會中招。
沒等劉弘毅接近他，他便又是一腳踹了上去。
劉弘毅整個人化身人肉沙包，重新飛了出去。
但在他飛出去之前，他一大口鮮血噴到了楚浩楠身上。
“真惡心，我再一腳能把你踹死。”
楚浩楠看著地上如死狗般的劉弘毅，不屑地說道。
“咯咯咯！咯咯咯！”劉弘毅嘴里發出陣陣怪笑聲，“死到臨頭，你還大言不慚…”
聽著劉弘毅的笑聲，楚浩楠聽的渾身發毛。
看著被劉弘毅噴在胸口的血液，他心里一陣后怕，還好沒有傷口…
但，不到半炷香時間，他開始呼吸困難。
如同被人緊緊扼住喉嚨般，臉漲的通紅。
下一刻，他像是渾身的力氣被抽空了，身體一軟，便單膝跪在地上，嗓子費力的發出聲音來。
“這…怎么可能？”
劉弘毅看著楚浩楠的模樣心里有些疑惑，他中了「絕命蠱」為什么還能說話？
中了煉蠱之人一生最強的毒，他應該活不過三秒才對啊。
可能是書上記載的夸張了一些吧，他心中想到。
“咯咯…你知道蜜蜂嗎？”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劉弘毅怪笑著問道。
楚浩楠當然知道蜜蜂，但他現在說話都困難，才不要回答這么無聊幼稚的問題。
“蜜蜂一輩子只能用它的毒針蜇一次人，但這卻會讓它付出生命的代價。”
“我的「絕命蠱」以舌尖精血為引，無孔而不入。可惜這一招不是用在張凡身上…”劉弘毅不無悲傷地說道。
渾身是血的他平躺在地面上，面朝天空。
他這一生經歷過的一切，像是放電影般，一幕幕的出現在他的面前。
逃出苗寨后，他夜以繼日的練習蠱術。
為了養第一只蠱蟲，他割破手腕放血，差點死掉…
他處心積慮的一步一步往上爬，一路上無論是幫他的，還是擋他的，如今大多都被他踩在了腳下。
但，這又有什么意義呢？
他抬頭看向空中大片大片的火燒云，忽然有些理解輪椅上那位俊美男子不久前說過的話。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啪啪啪！
“好！真是精彩！不愧是苗蠱中最厲害的「絕命蠱」，這才有點意思嘛。”
劉弘毅本想閉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覺，卻聽到家屬院的屋子門口，傳來了一陣鼓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