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業教育這幾天過得很無聊。
每天就是出去聽聽講座,開開會。閑暇時曹修言經常溜達到圖書館,借一些書看看。
當然,和圖書館里光著大腿的小姐姐沒什么關系。這些都不重要。
這期間還是發生了一些事情的,但是都無關緊要,曹修言也懶得理會。無非是什么班會啊,學生會報名啊之類的雞毛蒜皮的小事。
他現在,只想做個…
感情豐富的學霸。
很快,就要軍訓了。軍訓前一晚。燈火初上,夏蟲放歌。
206寢室四個人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忙自己的事情。
其實…也就是抱著手機玩。
曹修言倒沒抱著手機,而是在看書。
他從圖書館借了幾本文字學的書籍,打算先看看。
他上一世就是考的文字學的研究生,對這一塊比較了解。
他看的是林沄的古文字學簡論,一本小冊子,他估計幾天就能讀完。古文字學入門的書籍不少,其中不乏大家著作。
從他看過的幾本書來看,李學勤的古文字學初階太過簡單,可作無聊時消遣的作品,裘錫圭的文字學概論內容最為翔實,但是偏晦澀。這本小冊子相對簡單,觀點也很獨特。
從最擅長的地方開始,然后全面開花。這就是曹修言學習的思路。
他依然記得,上一世第一次去圖書館,他為了裝逼借了一本劍橋美洲文學史,八百多頁抱著跟塊磚頭似的,翻了兩頁發現一個字也看不懂,又灰溜溜地還回去了。
曾經年少無知,曹修言不知道干過多少傻逼事。
“明天軍訓,要早起啊。”黃小濤探過身子,對著他們三個說話。
可能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他們四個人經常是坐在自己的書桌前聊天,誰有話題了就轉個身子,面向另外三個人。
許慎看著軍訓作息表,念念有詞:“嗯,是需要早起。我們大概是早上七點開始軍訓,差不多六點就要起床洗漱,大概六點二十這樣出門去吃早飯,然后到訓練場大概六點五十。早是早了點,早飯還是要吃的。”
吃個屁。
曹修言翻了個白眼。
上一世許慎也就大一偶爾去吃早飯,大二就開始賴床了,早上沒有課他能睡到中午十二點。
等著以后被瘋狂打臉吧老鐵。
黃小濤和林斌斌也隨聲附和。
他們幾個人現在都沒有女朋友,出門吃飯基本都在一起。偶爾出門買個東西也要結伴。兩個月之后,林斌斌第一個脫單交了女朋友,脫離了群體,他們才逐漸散開了。
大學基本都這樣。室友相當于備胎,只有在單身的時候才會形影不離。
曹修言還是很懷念這個時候的。有些記憶越是模糊,再來一次時帶給靈魂的悸動就越深刻。
“我定個鬧鐘吧。”林斌斌開口建議。
曹修言打了個激靈。
他想起上一世記憶最深刻的那首歌了,就是軍訓期間林斌斌的鬧鐘相依為命。
山雞哥不砍人唱起歌也挺好聽的,但是那一句“即使身邊世事再毫無道理”聽上幾十遍,而且都是在你睡得最香的時候響起…
這個回憶就有點酸爽了。
不過曹修言并不打算制止林斌斌要求他換首歌,他心里甚至隱隱有些小期待,再次在這一年夏天的早上,聽到那首歌。
都是回憶,如果BGM換了,軍訓多少有點…
沒內味兒。
正想著,手機震動聲音響起。曹修言反蓋上書,拿起手機。
是遲茜。叫他和許慎幫忙去研究一下迎新晚會的節目。
曹修言答應了。
華師大的迎新晚會更像是新生才藝大賽。別的迎新晚會,臺上的都是學長學姐,臺下學弟學妹盡情歡呼,到了這里卻反了過來。
新生在上面出力,臺下坐的都是學長學姐。
學姐居多。
簡單收拾了一下,看了一眼手機八點十分,曹修言和許慎出門了。
拒絕了許慎遞過來的煙,曹修言并不打算抽。
此刻華城夜晚的風不算涼。帶著白日還未散去的熱氣以及遠處籃球場的喧囂,吹在人身上,略有些愜意。
曹修言悠閑地漫步,并不急著趕過去。遲茜約他在桃園女生公寓樓下的自修室見面,同時還有他們班的另一位女生。
此時還沒正式選班委,遲茜被老師選去做臨時負責人。
本來上一世另一位臨時負責人是曹修言的,但是曹修言這輩子茍了起來,在學院里并不怎么顯露,大多數人把他當成了路人甲。
這個差事自然就落到了許慎頭上。這也是許慎為什么被遲茜叫去開會的原因。
不過他不是很懂為什么要叫自己。
曹修言他們住的公寓到遲茜的公寓很近,出了曹修言公寓的前門,有一個很小的后門可以進遲茜所在的女生公寓。
嗯,很奇妙的比喻。
路燈很暗。路上時有下課的學生經過,也有男生騎著電瓶車,后座載著窩在男生背后的女孩子。
夏夜很靜。來往行人的說話聲,夏蟲的鳴叫,并沒有破壞夜晚的靜謐。
曹修言很享受這種,不安靜的靜謐。
和許慎趕到自修室,遲茜和另一位女孩子已經在等他們了。一個不大的房間,天花板有些矮,曹修言一米八的個子,踮個腳能摸到天花板。中間四五張桌子拼在一起,充作會議桌。
另一位女孩子也是曹修言班上的,好像叫…周思思,曹修言對她沒什么印象,好像之前學過舞蹈?個子不高,大大的眼鏡遮住了半張臉。
曹修言沒透過她,也不想透她,對她沒印象太正常不過。
問好,寒暄,坐定。
遲茜帥率先開口:“學生會今天發通知了,說是要在下個禮拜選拔迎新晚會的節目,每個班都要出。”
許慎忍不住調侃:“迎新晚會不應該是學長學姐們表演我們看么?”
遲茜一愣。顯然她沒想到這個問題。
“額…”遲茜尬在那里,不知道說什么好。
曹修言幫她解圍:“別杠。惡心人是吧?”
說著,用手肘輕輕磕了一下他的胳膊。
許慎嘿嘿一笑,不再說話。
遲茜松了口氣,她也是沒想到許慎會問這種問題,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這也不是我能決定的,上面讓出節目就出節目唄,又不是什么難事。”遲茜聳聳肩,笑眼瞇成了兩彎月牙。
周思思插話道:“還是討論一下出什么節目好了。”
曹修言開始思考,應該以什么形式表演。
好像上一世是幾個女生跳了個舞蹈,好像是棒子那邊一個女團的舞蹈…
Tara的cry cry?
他倒是有幾分印象,畢竟六雙大長腿在舞臺上晃呀晃的,想記不住很難。
可惜現在還沒有嘔像練習生,不然玩一首唱跳rap籃球也挺玩火的。
曹修言又想到幾年后的精彩,有些出神。
遲茜一看另外三個人都不說話,有些心急道:“給個方案呀,咱們班應該出什么節目。”
周思思下巴放在桌子上,整個人縮成了一個毛球,略帶遲疑地道:“要不我們跳舞吧?跳個簡單點的。”
遲茜眼睛一亮,隨即黯淡,有些擔憂道:“我不知道咱們班多少女生會跳舞啊。”
周思思坐起來,道:“我可以教,找幾個柔韌性好的,肢體協調的。”
遲茜興奮地拍拍桌子:“我也學過一段時間的現代舞,算我一個好了。”
周思思點點頭,推了推眼鏡,隨口說了一句:“不一定女生啊,男生也可以。”
曹修言后背一涼。手不自覺抓住了許慎的胳膊。
遲茜眼睛發光。手緊緊地攥在一起,顯得很激動的樣子。
她瞇起了眼睛,兩彎月牙煞是好看。
“修言,許慎,跳個舞唄?”遲茜突然換了個語氣,嬌滴滴地。
“不會,不跳。”曹修言果斷拒絕。
他很清楚遲茜的性格,一般的事情很難提起她的興趣。所以她的工作水平是跟她感不感興趣掛鉤的。
如果真的有一件事情讓她提起了興趣,她什么鬼主意都能想出來。
而她感興趣的標志之一,就是眼睛瞇成了兩彎月牙。
瞇瞇眼都是怪物 “別拒絕嘛,思思一句話,我想到了好多好點子,我慢慢說給你們聽好不好?不許拒絕喔~”
遲茜突然湊近了臉,笑得像花一樣。
但在曹修言眼里,這花就是食人花。
吃人不吐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