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回家
為了追尋癡迷一生的道途，即便是死，這些大宗師、宗師們也毫不畏懼。
就如同魔怔了一般，任由諸子百家的大宗師如何阻擋，即便是付出生命的代價，他呢也要死在求道的路上。
他們是當之無愧的信徒。
時間在流逝，這些大宗師們卻沒有停止住腳步。
很快，應天府外的這出小型山脈就被數十位大宗師戰斗的狂暴氣息給摧殘的不成樣子了。
“真可謂朝聞道，夕可死矣…”
在葉無雙身旁，一位朝廷所屬的大宗師見狀，口中也忍不住開口感嘆道。
像他們這種年紀的，已經過了大宗師的巔峰歲月，步入了老年，剩余的壽命也不會超過三十年了，所以才會出現在這里。
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更加懂得這些大宗師對神境的渴望，因為他們曾經也如此瘋狂過，等到接受了現實，然后慢慢的消磨了自己的意志，最后變得頹廢，放縱自己，然后麻木，直到接受這個現實。
眼下親眼目睹了這一切，如果再年輕五十年以上，或許這些人中，又要多出他們幾個人的身影。
其余幾人也心有所感，紛紛對視一眼，也都知道彼此心中的想法，然后皆都無奈的搖了搖頭，人老了也就沒有曾經的那種熱血了。
但是下一刻，他們五位大宗師的目光，紛紛凝聚在葉無雙的身上，然后怪異的看著他。
他們五位大宗師看著眼前這個截然不同的年輕人，也不知在想什么，眼下這么好的機會，所有大宗師都在城外混戰，城內的至圣宮內一位大宗師都沒有，趁著這個機會，偷偷潛入至圣內盜走百家圣典，然后茍著參悟百家圣典，如果能夠窺破神境之路，即便是在世界橫著走，估計諸子百家也不敢找他麻煩吧。
葉無雙側身看了幾人一眼，從他們的目光中也猜到了他們的一些想法，然后攤了攤手，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幾個年老大宗師見狀，一臉無奈，然后目光又重新落在外面的大宗師戰場上。
無夜與李衍景之間的戰斗已經快要分出勝負了。
無夜身上的黑袍一段被劍氣割裂成兩段，手臂上有一道細微的傷痕，流著滴滴鮮血。
金面龐上金色的面具上，一道劍橫貫穿而過，卻沒有對他造成絲毫傷害。
雖然他已經落入了下風，但是李衍景也并非毫發無損。
他的發髻有些散了，身后一截長發也被利刃切割去了一段，看起來有些別扭。
無夜趁著空隙，眼神掃視四周一眼，然后心中已經將此間情況了解清楚。
諸子百家的二十三位大宗師，先前在城內被他偷襲，隕落了一位，此刻在城外的戰場中，也有三位實力較弱的大宗師隕落，令有四位大宗師受了重傷。
而另一邊的大宗師，數量足有二十八位，城內隕落一位，在城外的戰場隕落了足足有六位。
短短幾個時辰內，應天府中，就有超過十位大宗師隕落在此。
此間戰況，已然到了水深火熱的地步。
即便如李衍景、無夜這等世間少有的絕頂大宗師，也不敢說能夠茍活下來。
“差不多了…”
眼見諸子百家所屬的大宗師之流已經受了不同程度的傷，無夜心中自言自語一句。
諸子百家隕落了四位大宗師，雖然還沒有達到他的預期，但是他還有后手，如果冒險一試，大概能夠再留下一到兩位大宗師，拼死一搏，這個數可以到三個。
一場戰斗，就帶走了諸子百家七位至八位的大宗師，即便諸子百家傳承幾千年，底蘊深厚，恐怕也承受不了這樣的損失。
而且，他可是還有計劃在后面呢，如果一些順利，說不定還能帶走幾個諸子百家的大宗師。
這般一來，諸子百家的聯盟，恐怕就要瓦解了。
無夜思慮著，抬頭目光看了一眼皇宮方向，然后一記凌厲攻擊逼退了李衍景，退后至三丈之外。
“不能再錯過了…”
無夜口中低語，然后眼神中似乎有解脫之意，衣袖一抖，手中一個散發出異香的赤色藥丸出現在手掌中。
僅僅一瞬間，這股異香便傳散開來，四周范圍內聞見此味的人，眼眶中的神色皆亢奮了不少，身上的疼痛似乎都消退了很多。
“幻神丹！”
遠處，葉無雙僅僅聞到了一絲氣味，然后便根據他的外表和味道判斷出了無夜掌中出現的這枚丹藥的名字。
幻神丹，一種古老而又禁忌的丹藥。
在大宗師之間，也已經有幾百年時間沒有出現了。
它沒有什么特別的效用，吞服之后，實力能夠在短時間內暴漲一至三倍，減少人的痛覺，讓人陷入癲狂之境，如果意志不堅定之人服用后，只會在短時間內成為一個只知殺戮的機器，最后力竭暴斃而亡。
而李衍景顯然也知道這種丹藥，見無夜做出此舉以后，眼神中也透露出遺憾之色。
“可惜了一個對手…”
在無夜做出此舉的時候，李衍景心中已經明白，或許無夜今夜來到這里，也只是一個受人擺動的棋子吧了。
這一刻，就是他這顆棋子發揮最后效用的時刻。
“退，速退！”
李衍景口中大喝一聲，在他周邊的幾位諸子百家大宗師都聞言，驚恐的退了開來。
無夜身邊的幾丈范圍內，除了李衍景，再沒有其余人等靠近此處。
“何必呢，又是誰？能夠指使你這天下第一殺手如此賣命！”
“呵呵，不瞞你說，我也恨那個人，如果不是他，恐怕我還能享受母親的呵護，我的童年以及清淡的生活…”
“其實說真的，我也厭倦了這樣的棋子生活了…”
“……”
李衍景聽了無夜的話，眉頭緊皺著，不知不覺的，他想起了那日，在至圣宮內，文滄源的那番話。
“能陪我痛痛快快戰一場嗎？”
“呵，你是想拉我陪葬？不過你這樣的強者，也只有我才配送你上路。”
“黃泉路上好走！”
“來！”
“……”
無夜大喝一聲，脖頸、眼眸間，已經因為服用幻神丹而產生了變化，出現了道道紅色的青筋，整個人也開始發出重重的呼吸聲，身邊的氣息也顯得極為狂暴起來。
就在李衍景手持鐵劍迎上前的瞬間，無夜金色面具下，嘴角微微上揚，露出邪笑，然后面具側方，又是一個同樣大小的幻神丹瞬間沒入了他的口中。
“……”
李衍景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夠讓這位位列天下絕頂的第一殺手，能夠如此犧牲自己的性命。
“看來諸子百家聯盟的確是遭人妒忌了…”
李衍景口中閃過一陣明悟，手中鐵劍朝著前方揮舞而去，凌厲臉皮噴薄欲出。
無夜見狀，不閃不避，手持暗刃，莽直的撞了上來，然后以極其狂暴的氣息破開了李衍景的劍氣。
“糟糕！”
破開劍氣后，無夜卻沒有立刻對李衍景施展還擊，而是身形如雷電般移動，手指輕輕劃過暗刃之上，將刃上涂滿了自己暗紅色的血液。
“呲…”
利刃劃過血肉的聲音響起，一道鮮血從半空流下，一位大宗師驚恐的發現，自己的胸腹不知何時，已經被劃出一道傷口。
一擊過后，無夜不再關心被他刺傷的大宗師，而是睜著通紅的眼眸尋找著下一個獵物。
四周的大宗師紛紛避閃開來，眼神中透露出恐懼的神色，就如同被狼群狩獵的綿羊一般。
又是一位大宗師被無聲無息的劃傷，無夜也同樣不關心戰果，繼續挑選下一個目標。
“刃上有毒！”
“啊…！”
“……”
片刻后，一道驚恐萬分的聲音響起，最先被無夜劃傷的大宗師，驚恐的看著自己沒有愈合，而且越來越漆黑的傷口，臉上充滿了絕望之色。
能夠毒殺大宗師的毒藥，在這天地間，也是稀少的，寥寥無幾，但是任何一種，都是致命而且無解的。
“找死！”
李衍景暴怒，手中鐵劍劈來，無夜此刻正襲向下一個目標，感知到李衍景的劍氣，身體僅僅微微一側，然后手中利刃劃過一位大宗師的同時，手臂也齊肩而斷！
“噗呲…”
一道帶有異香的血腥氣味在空氣中散播開來，四周的大宗師唯恐避之不及，紛紛朝著身后退去。
無夜看著斷臂掉落虛空之下，眼神中沒有絲毫痛苦之色。
“這下應該能夠還你的養育之恩了…”
無夜的身體在隨風輕微搖晃，李衍景手持鐵劍一步步踏著虛空上前。
是他大意了，沒想到無夜臨死還擺了他一道。
“有遺言嗎？”
“……”
盡管心中憤怒，李衍景依舊沒有落劍，因為他清晰的感知到了，眼前無夜體內的生機在以極快的速度流失，他的時間也只有片刻了。
“落雪了…”
應天府城池垛口前，葉無雙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然后一片片不大不小的雪花隨風飄揚而下。
然而也正是這個時候，無夜的身上，一道妖異的火光升騰起來，從他的腳底緩緩攀升而上。
“回…家…”
這便是無夜這位世間第一殺手遺留在世間的最后一句話。
李衍景聽了，心中也有些動容。
那道妖異的火光，將無夜整個人的軀體都燃燒殆盡，灰塵隨著北風飄揚，不知去了何方，金色的面具落下，無人理會。
“又是一個可憐人…”
葉無雙嘆息，在最后一刻，他敏銳的神覺感知到了無夜最后一刻，目光看向的地方，然后忍不住嘆息一聲。
在四周圍觀的剩余大宗師，則看著那三位被無夜利刃劃傷的大宗師在哀嚎中被毒藥折磨，最后失去了生息。
面對這樣的一幕，所有人的心中都沉重不已。
當他們回過身看去，四周的山脈一片滿目瘡痍的景象，到處是被劍氣、拳意甚至掌印破壞留下的痕跡，每一處都有數丈之寬。
在他們身邊，已經有熟悉的身影永遠留在這個地方了。
“你們還要爭搶嗎？”
李衍景手中鐵劍一橫，目光中有些冷意，然后對著前方敵對的十余位大宗師說道。
“……”
“……”
沒有言語，這些大宗師雖然不甘，但是他們已經沒有希望了，再堅持下去，除了送命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此刻茍延殘喘，說不定后面還有轉機。
李衍景心中急迫，城內的情況他也感覺到了，只希望眼前這些大宗師趕緊退卻，然后帶著重傷的其余人回至圣宮去。
“天意如此…”
一個年老的大宗師放下手中利刃，回首的一瞬間，黑發皆白，身影落魄不堪，一步一步踏著虛空而去。
其余人見狀，勢不可為，也都帶著落寞了傷痕離去。
見狀，李衍景心中正要松一口氣時，在遠處的應天府城內，一股隱藏已久的大宗師氣息瞬間騰躍而起，然后野蠻而狂橫的朝著至圣宮內撞去。
“好膽！”
李衍景以及其余的諸子百家所屬的大宗師見狀，紛紛挪移身形，朝著至圣宮趕去。
城池上，葉無雙也同樣和其余五個老人家回頭，神色詫異的望著城內突然爆發的大宗師氣息。
“好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此番果真是沒有白來，想不到這個大宗師居然潛伏的如此之好，連我也沒有發現。”
葉無雙口中嘀咕著，臉上神色有些好奇，然后也忍不住關注至圣宮內的狀況而去。
至于身旁的五位大宗師，他們雖然身在咫尺，但是卻一點出手的意思都沒有。
互相對視一眼，然后見城內平民沒了威脅，挪移著身體，朝著大夏皇宮而去。
走的干凈利落！
應天府城池內，至圣宮前，文滄海在大宗師爆發之下，苦苦支撐著，他也沒想到，一群宗師打架，突然間就冒出來一個大宗師。
“噗！”
一口鮮血噴出，一個掌印落在他的身上，下一刻便直直砸在至圣宮的地磚之上。
而那個突然暴發的大宗師，在連續擊殺了幾個擋路的宗師后，徑直闖入了至圣宮內，瞬間跨越過宮內距離，出現在至圣先師神像之下。
供奉于此的百家精義，此刻盡在眼前，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