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適應の周(高杉原)
周三上午，高杉原單肩挎著背包進入學校。
時間掐得很準，腳踏進教室的瞬間，早讀鈴聲打響。
進入教室，快速往自己的座位走去，他眼眸遠眺，督見坐在自己旁邊，一如既往對他擺出一張臭臉的中野二乃。
臭的只是表情，畫著淡妝的臉頰很好看。
穿著水手服的中野二乃撐著腮幫子，沐浴在清晨第一縷陽光下，莞爾動人。
安靜乖巧的模樣能滿足男高中生對霓虹女高生的一切想象。
高杉原坐回自己的座位，默然而生的困意有些深沉，一如往常趴在桌子上睡去。
他昨晚也在深夜出去尋找能量。——這是他的日常。
在熟悉的地方搜過一邊，隨后又一直以靈魂狀態在臥室復習日語直到凌晨四點。
這是他倦意產生的原因。
上午十點左右。
高杉原緩緩醒來，他感覺自己皮膚像袒露在夜里，露珠從上面悄然滑過，冰涼涼的。
但醒來乍看，他雙臂都收在長袖校服內。
睡眼迷松地望了望教室前方黑板，他扭頭看向那束不偏不差射到自己腳邊的陽光。
這束陽光不多也不少，不偏也不差，像一條明暗分割線落在他腳邊，割出兩片天地。
它既不前進一公分照在他身上，也不后退一公分讓他奢求不到，帶來一絲微薄暖意的同時，他整個人仍置身于陰涼中。
這種感覺讓高杉原十分難受。
就宛如欣賞著背著你正在寬衣解帶的少女。
少女剛剛將衣物褪去，慢慢扭過細得盈手可握的腰肢，即將向你露出美好的玉體，倏然她轉身快速將衣物穿戴回去，隨即不屑地望你一眼：
‘色狼，看夠沒？’
高杉原內心有些惋惜和不公，但陽光并不因為他的一絲抱怨而改變位置，能命令太陽的只有時間。
他緩了一口氣，慢慢將雙眸望向窗外的春景。
翠綠和耀黃是窗外光景的主色調，飛鳥微鳴，三月意十足。
這遠比課堂有趣多了。
不知為何，高杉原的瞳孔慢慢轉動，一絲目光不可控制地停留在中野二乃臉上。
眼眸中，中野二乃的側臉無暇完美，精致的側顏十足像那寬衣解帶的少女容顏，同樣的完美下顎線，同樣的櫻桃小嘴，同樣的——不屑的目光？
看夠了沒？
中野二乃余光不屑地看著他，右手緩緩舉起一張黃色便利貼，上面寫著一句和他腦海中那脫衣少女完全無偏差的話。
這徹底打亂了他的思緒。
少頃，他給她一個目光，示意自己有那個權力望過去。
中野二乃狠狠地瞪他一眼：但你沒權利看我。
之后沒了下文。
上午放學，中野二乃邁出兩條纖細勻稱的白絲長腿，離開教室。
下午的校園生活一度回歸正常，他再也沒有和五姐妹見到過面。
午休，校園陷入安靜，從校門外不時走過的兩三個辦公人留戀地注視校園光景。
畢業后的人總會留戀高中生涯，口中總掛著‘高中校園是充滿著回憶的地方’之類的話。
身在高中校園內的學生冒著困惑。
一成不變的課程，千篇一律的生活作息，來來回回幾乎能閉眼描繪出的學校地圖，四堵圍墻團團圍住的高中校園…
這種話是不是過于浪漫了？
校園內的人所不知道的是，畢業后的人口中所指的高中生活并非那些平平凡凡的日常，而是那些屬于自己的、值得紀念的回憶：
在教室公然懟老師，在宿舍偷偷打火鍋，偷偷在校園角落接吻…
不受約束的火氣，懵懂的心動，一說就干的敢勁。
這才是他們懷念的東西。
人們懷念自己的高中，是懷念這些別人沒有，專屬于自己的回憶，而不是這個校園本身。
然而在校園的人往往對此毫不知情，需要離開后才恍然大悟。
到那個時候，他們會開始變成同樣的人，用同樣的口吻訓斥后代。
‘高中是一個充滿回憶的地方。’
可惜他們永遠把下一句話咽在喉嚨里：
‘可惜我并沒有捉住機會，留下值得回憶的事情。’
下午有三節課，每個老師一上課就在講臺上滔滔不絕地講著明后兩天的考試有多么的重要。
第二節是歷史課，歷史老師是一個中年婦女，一上課就開始講習題。
高杉原安靜地坐在位置上，自顧看著日語課本。
“143頁這道題，必考題！頭兩次考試沒考，但這次考試一定考！”
歷史老師經驗老到地指了指書本：“十五分擺這，愛背不背…”
班里同學都認真地點頭做筆記，高杉原似乎覺得有些不妥，從日語課本上抬起頭，眉頭微皺。
這種刻在DNA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下午的課轉瞬即逝。
放學后，他回到家就躺到在沙發上，閉上雙眼開始睡覺。
不多時，野澤埋的叮囑浮現腦海中。
高二以來他的成績一直在年級中游水平，老師常說學習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但高杉原真的就不進不退過，仿佛別人是舟，他則是水里面的石頭。
‘沒有成績，你駕馭不了五姐妹。’
野澤埋好像是這么說的。
高杉原一邊回憶，一邊從沙發上像一條蟲子一樣挪動身體，回到自己房間里復習明后兩天的考試內容。
凌晨十二點到兩點正常收集能量，而后繼續復習課本。
這些課本對他而言不是什么難事，畢竟高一的時候已經將高中三年的知識都吃了一遍。
如今需要做的就是將做題思路和知識點從腦子里拽出來就行。
這晚上睡得很晚，五點鐘才回到床上小酣一會，第二天起身時，鬧鐘已經打在六點半的時刻上。
洗漱，叼上一塊方包，高杉原從家里出發，急忙進入校園。
剛來到樹蔭校道，一個從拐彎來的身影差點撞到他。
高杉原連忙后退兩步，拉開距離，看清楚眼前的人兒。
“四葉？”
“哦哦哦~”
穿著運動裝，香汗淋漓的中野四葉看到高杉原，整個人的精神煥發起來，這從她頭上忽然翹起的兔子綢帶可以看出。
“高同學！能在學校遇到高同學了！”
中野四葉湊前身子，驚訝地瞇起眼睛。
高杉原稍皺眉頭，將最后一小塊面包吃進肚子里。
“不要說得我好像是一個月才來一次學校的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