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縱橫地球無數年的生物,劉長安無所畏懼。
劉長安今天很早就起床了,單純的只是因為醒來了,于是出門走走,沒有別的什么原因。
很久沒有在外面吃早餐,所以多逛一會,在沿街的一家早點鋪子里,看師傅炸了一會兒油條。
油條從軟趴趴的面粉條,進入油鍋以后膨脹,表面立刻硬化,讓油條不至于膨脹到爆炸,要把油條炸的又松又脆十分講究,老師傅拿捏的很好,于是劉長安決定早餐就吃油條。
油條是黃而且香的東西,事實證明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黃色的東西都是好東西,例如太陽,例如黃金,例如GHS。
新鮮出鍋的油條非常好吃,蓬松柔軟,香氣四溢,再加上一份咸豆腐腦,一口油條,一口豆腐腦,美食的享受頓時讓人生出幸福感。
吃完這些,再端上一杯加了少許糖的甜豆腐腦,以作平衡,亦是愉悅之事。
雨尚未停,劉長安抓了抓頭發,水珠飛濺,即便渾身濕漉漉的,劉長安也暫時不打算回家。
人生并不是只有舒適和安逸值得追求,如果沒有了饑寒交迫的壓力,很多人偶爾也會感動于斜風細雨帶來的春寒料峭,生出些哼哼唧唧的詩文字詞出來。
劉長安沒有哼哼唧唧,只是站在風雨中唱了一首《水手》。
其實他想唱《小芳》來著,但是現在唱這歌容易被罵被科普,于是便不唱了。
今天難得沒有吟詩一首的沖動,這代表著詩歌誕生以來在他身上形成的固有習慣被沖擊了,而他也壓制住了這樣的習慣帶來的沖動。
劉長安對自己很滿意,因為能夠自然地改變自己的習慣,是意志強大的體現,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被“習慣”控制住了人生。
“劉長安,你在干什么?”
劉長安回過頭去,發現仲卿舉著傘,正用一種看著神經病的眼神看著他。
“是不是覺得我是神經病?”劉長安緩緩走到仲卿的傘下說道。
仲卿舉著的傘沒有移動位置,她自己在傘下后退一點點,被迫讓了一點避雨的位置給劉長安…他現在這樣還需要打傘嗎?仲卿抬起手來,免得他碰到自己,把她精心搭配的制服弄濕了。
事實上仲卿是在他扭頭那一刻,才改變了她看他的眼神,因為一個頭發凌亂濕潤,側臉和站姿都很有味道的男人,在雨中低聲唱歌的情景,在女人眼里是非常吸引人的,看著他的眼神當然也不一樣。
女人本來就容易被很多通常狀況可以理解為矯情,做作,擺拍的東西感動,激蕩起情緒,更何況眼前的男子并沒有刻意,只是能夠輕松地撩撥起女人們心中本就存在的種種情緒。
“其實神經病是指解剖學上周圍神經損害表現出的病理特征,疼痛,麻木,癱瘓都是神經病的癥狀表現。在日常生活中,人們說一個人神經病,其實不是指的他神經病痛,而是出現了精神癥狀的精神病。”劉長安接著說道。
“誰不知道?不過這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你是神經病。”仲卿莞爾一笑。
去年在博物館外相遇,是仲卿第一次和劉長安正式接觸,面對當時的自己,劉長安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要不要買點芥菜?”
居然記憶猶新,也沒有料到自己在回憶的時候對當時的情景對話銘刻的如此清楚。
那時候就感覺他是神經病…只是現在想想,心中竟然有些難以言喻的有趣感受,或者是別的什么感受,暫且用有趣來形容吧。
如果重新回到那一天,自己大概會把那些芥菜都買下來,當做自己曾經對他惡劣印象,以及試圖污蔑他形象的補償。
也就補償這么一點點了…畢竟仲卿至今都還有一些事情讓她無法釋懷,在酒店里那把她劈暈的一掌,是女人畢生之恥。
“竹君棠就不一定知道。”劉長安拿出手機看了看,沒有電話,沒有短信,感覺暫時還不大想回家,“我昨天沒有給她上課,正好今天有空。顏青橙安排的補課是什么時候?”
仲卿翻了一下竹君棠的行程表,“嗯…晚上才補課,顏青橙進你們學院的學生會了,白天有什么開學工作會議要參加。”
“那好,我去給她上課。”劉長安琢磨著可以上午給竹君棠上完課,中午隨便吃點啥,下午在竹君棠的藏書館里看看書…單純只是很久沒有去欣賞竹君棠的藏書館里轉悠了。
“你就這樣去給她上課?”仲卿看到劉長安往寶隆中心走去,連忙跟上追問。
仲卿跟在劉長安的身后,濕身誘惑的情況一般是女人,可好身材的男人,渾身衣衫濕透,何嘗不是如此?
仲卿也是個成熟的女人,她都和劉長安這么說過…在醉酒的情況下,吐露的當然是“真言”了,眼瞧著劉長安堅實寬厚的后背,在濕漉漉的襯衣下若隱若現,飽滿的肌肉線條緊貼著褲子,仲卿不由得咬了咬嘴唇。
倒不是對劉長安有什么想法,只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這樣完美的肉身,男男女女因此心生贊嘆,是非常純潔的欣賞罷了。
“我又不怕冷,也不會感冒。”劉長安拒絕回去換衣服,想好了下午才回去就下午才回去…要是遇到什么事情,晚上再回去也可以。
男人就是要這樣意志堅定。
“那也不合適,你不回去換衣服嗎?”
“懶得回去。”
仲卿有點無奈地建議,“反正要上樓,先去我那里換一套衣服吧。”
“你讓我穿女裝?”劉長安皺了皺眉,“我沒這愛好…最重要的是,女裝還得搭配化妝,萬一我化妝以后,扭捏作態一番,反而讓你生出一個男人長得這么好看,我一個女人活著有什么意思的感想,豈不是無意間傷害到你了?”
仲卿抬手掩嘴,笑聲還是沿著柔嫩細膩的手背肌膚散開來,在雨傘下混著雨聲清清淡淡的動聽。
“大部分所謂男人化妝以后比女人還好看,往往只是照片和視頻效果,也只會讓本就長得一般的女人生出自己還沒有男人有女人味的感覺,和真正的美女相比,感覺上還是差得遠。”仲卿見多識廣,所謂的女裝子在臺島也很多。
竹家除了竹君棠,當然還有其他的年輕一輩,這些人和許多世家豪門里沒有資格參與家族產業管理的那些紈绔一樣,什么都玩…那些很好看的男人也在玩物之列。
其實這也很正常,斷袖之癖本就淵源流傳,好看的男人和好看的女人,如果沒有資本自立,往往都是差不多的人生際遇。
“也對,你就是那種真正的美女,雄性激素分泌正常的成年男性要美過你確實有點難度。”劉長安認可這一點,最近他接觸過的男變女狀況,也就是他的一個室友了。
秦志強原來比較胖,胖子皮膚一般都不錯,瘦了下來以后,皮膚反倒是比很多女孩子都顯得白皙細嫩,只是終究分泌著的雄性激素影響了體格和身體細節,不需要太仔細觀察,也能夠感覺和真正的女孩子有很多區別。
倒是有很多剛進入青春期的少年,嗓音都很稚嫩,換上女裝就安能辨我是雄雌了。
“你居然還會夸人?”仲卿有點樂,因為表妹經常和自己講劉長安的嘴巴多么討厭,總是損人,而且事實上在仲卿和劉長安的接觸過程中,要聽到他一句由衷的夸贊也很難。
“夸人這種傳播正能量的事情,我經常做。”劉長安點了點頭,“我再夸你一句,在周咚咚叫阿姨的女士中,你是最年輕的。”
“她現在叫我姐姐了!有一次還說我是仙女姐姐!”仲卿馬上變臉了,瞪著劉長安,姐姐和阿姨的區別,簡直就是生和死的區別。
“行吧,仙女姐姐。”
“下次我再單獨帶她出去買吃的,她就會一直叫我姐姐了。”仲卿自言自語地說道,其實現在像周咚咚這么機智的小孩已經很少見了。
大部分這個年齡的小孩子,又蠢又不懂事,見到仲卿就是“阿姨阿姨”的叫個不停,沒有幾個會叫“姐姐”。
周咚咚就不一樣了,有一次劉長安帶周咚咚找竹君棠要糖果,先見到仲卿,就叫的仲卿“姐姐”,是劉長安非得糾正周咚咚要叫她阿姨,還說仲卿笑起來抖粉。
“對了,我不是讓你穿女裝啊。上次你過來,救生員說你跳水里把衣服弄濕了,金笑美問要不要準備男客衣服,我同意了,但是在三小姐住所能夠享受到這種待遇的男客也只有你了,金笑美拿不準你的尺碼,我去挑選的,現在還放在我房間里,沒有送上去。”仲卿解釋了一下她有適合劉長安更換的男裝原因。
金笑美還沒有能夠做到獨當一面,很多事情都需要請示仲卿指點,竹君棠這樣的大小姐事無巨細,生活工作學習各個方面都有專業人士幫她打點,作為助理好像只是一個統籌安排的中間環節,但其實也不簡單。
“有意思。”劉長安想到了一件事情,笑了笑。
“什么有意思?”仲卿疑惑地看著他。
“沒什么。”劉長安是個懂禮貌的人,非常照顧女性的自尊心,沒有說出口。
仲卿懷疑地看著劉長安,她有點猜到劉長安指的是,上次她喝醉酒了,他把她送回房間,然后她脫掉了衣服,這次她帶他回房間,讓他脫掉衣服。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想這些東西,仲卿氣惱地白了他一眼,也不好說什么,隨便他怎么想好了,反正她也沒有什么問題或者應該感到羞恥的。
一個喝醉酒的,成熟的,正常的女人,在他面前脫衣服,這不是很正常嗎?
一個成熟的,清醒的,正常的女人,想要脫掉他的衣服,這又有什么問題?
仲卿又不是白茴那樣的小女生,一直矜持著,羞恥心和自尊心像害羞草一樣,輕輕一碰就要藏起來。
當然了,仲卿也只是這么認為,有這樣正確的認知和觀點,并不意味就會付諸行動。
就像很多人寫喜歡GHS,但現實卻是正經人。
“不過你怎么拿得準我的尺碼?”劉長安和仲卿上樓,仲卿只是個普通人,也不是裁縫鋪子的老師傅,沒有看幾眼就能夠掌握對方身體結構數據的任你管理。
仲卿刷卡按了樓層,輕聲嘆息,“蘇小姐在湘南大學實驗室的住所,里邊放著許多男士衣褲,那是我幫忙打理的。”
劉長安點了點頭,有一次仲卿找自己吃燒烤,說了一聲什么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長生不老之類的話,劉長安便知道從那時候起,蘇眉透露了一些秘密給仲卿知道。
現在的仲卿知道蘇小姐蘇南秀也就是三太太,還知道三太太是蘇家和竹家真正的老祖宗蘇眉。
蘇眉即便在南極,對竹家的掌控依然強力,依然是仲卿的靠山,有蘇眉在,仲卿從助理的角色走上獨當一面的高管,至少在竹家內部沒有什么阻力。
大概是因為這樣,仲卿最近的工作應該也算順風順水,整個人的精氣神和當初蘇眉還在郡沙時有些不同。
例如她今天穿的黑色大腿襪,上沿便有精致華麗的金色圖案,和以前要求低調干練的制服風格截然不同。
美麗的女人就是這樣,在某些細節上稍作改變,似乎整個人的氣質和魅力就變得不同。
來到仲卿的套房,她把衣服交給劉長安換上,然后拍了幾張照片。
劉長安沒有在意仲卿拍照,仲卿這種女人很有分寸,不會拿他的照片做些什么蠢事出來。
“我是個俗人,要是第一次見你就是這般模樣,我大概不會多管閑事,阻止三小姐和你接觸。”仲卿十分滿意自己挑選的衣服。
即便不是和自己關系曖昧的男子,幫助挑選衣服后,看他改頭換面,煥發出截然不同的氣質,還是有些成就感的。
這和女孩子喜歡打扮洋娃娃,養BJD娃娃沒有什么區別…仲卿沒有養娃娃的愛好,對于長久單身而沒有在情感上對男性絕望的成熟女性來說,養男人可能更有意思一些。
竹君棠倒是喜歡養娃娃,上官澹澹和周咚咚還去她的娃娃屋里玩過,最貴的球關節娃娃設計和制作都十分復雜,從幾萬到上百萬美元的都有。
窮有窮的養法,富有富的養法,有些娃娃只要幾百幾千塊而已,就像有些小奶狗養一只只需要網線和盒飯。
養一個劉長安這樣的男人…仲卿沒有多想,畢竟這是三太太都沒有實現的愿望。
“是我的錯,我那天就不應該被竹君棠遇見。”劉長安皺了皺眉,盡管后來也知道,劉建設已經暴露出來一些東西了,蘇眉早就開始在郡沙尋找,他和竹家再次牽連上也是遲早的事情。
更何況秦雅南也到了郡沙,竹君棠是秦雅南的閨蜜,劉長安不想聽到“咩咩咩”的羊叫都難。
仲卿掩嘴輕笑,盡管三小姐一如既往地被劉長安收拾,但劉長安也沒有了以前那種輕車駕熟,游刃有余的隨性感覺,終于因為竹君棠而頭痛了。
這也算是三小姐取得的成就吧,竹君棠一直在如何對付劉長安這件事情上努力,持之以恒的精神在其他工作和學習領域上是不具備的。
希望自己的小表妹也能夠在劉長安身上取得一些成就吧,只是仲卿感覺希望不大,畢竟自己這樣的身材和容貌,絲毫不亞于白茴,結果卻被他一巴掌劈暈。
也不知道白茴能夠從哪方面下手了,仲卿也不擅長在這方面幫白茴出謀劃策,她只能提醒白茴…如果竹君棠幫忙出主意,最好別聽。
“謝了。”劉長安把換下來的濕衣服放進臟衣簍里,然后去換乘電梯上樓。
仲卿通知了一聲金笑美,然后把剛才拍的照片發給了白茴,就像很多人喜歡看朋友圈里女神的自拍,女人也喜歡看帥哥的照片。
劉長安來到樓上,剛剛走出電梯,金笑美已經領著兩個穿著黑色長裙女仆裝的傭人在旁邊等候著了。
“三小姐今天起的早,我已經通知她,您要給她上課,請在書房稍候,三小姐馬上就到。”金笑美和劉長安走到書房門口說道。
“嗯。”
一只肥圓蠢動如周咚咚似的橘貓跑了過來,劉長安認得它,白茴也幫竹君棠遛過這只貓,竹君棠養小動物,倒也沒有一味地追求什么名貴品種,這種橘貓除了吃得多足夠肥,沒有任何優良特征了。
橘貓跑到劉長安跟前停了停,抬頭看了一眼劉長安,并沒有把遠古巨龍放在眼里,搖了搖尾巴往一個玩具盒子里就是縱身一跳。
腦袋撞到盒子邊沿,起跳失敗,橘貓順勢就趴在地上不動,跟重傷不治了一樣。
“蠢貓。”劉長安冷笑一聲回應它對自己的不敬。
在書房里翻了翻書,金笑美送來茶點后,竹君棠就跑了進來。
竹君棠居然沒有愁眉苦臉,也沒有渾身難受,似乎已經接受了學習是難以逃避的日常?劉長安有點疑惑。
“糟老頭子,你完了,居然敢對澹澹做這樣的惡作劇!”竹君棠走到劉長安身邊,繞著他跑了一圈以表示幸災樂禍。
“你是不是不敢回去,所以跑來給我上課?”竹君棠大笑一聲,“天作孽,遭雷劈,自作孽…C!”
劉長安正在端茶,手抖了一下,熱茶潑灑了一點出來,他不禁放下茶杯,扭頭不可思議地看著竹君棠,她總是能讓劉長安發自內心的顫動,要知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可是長生者的基本心理素養。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出自《尚書·商書·太甲》。”劉長安平和地說道,“希望你記清楚,別亂改了。”
“你害怕的都結巴了嗎?”竹君棠得意洋洋,自己及時告知上官澹澹,看來已經起到了威懾作用。
“尚書和商書。第一個尚書,是和尚的尚,第二個商書,那是商業的商。”劉長安解釋了以后,瞪著竹君棠,“你在哪里學的臟話?滿口污言穢語覺得很有趣?”
“女孩子學臟話,顯得接地氣,尤其是像我這樣的仙女,偶爾說一兩個臟字,更會讓普通人覺得親近。”竹君棠不以為意,“我昨天還遇見安暖和韓芝了,和她們一起逛了逛,那個韓芝也會說嬲他媽媽,安暖還和我學了罵人的閩南話。”
“多半是你先說了什么罵人的話作為開端,才把話題進行到她和你學罵人的閩南話吧?”劉長安肯定地說道。
竹君棠微微吃驚,這糟老頭子真跟仙女肚子里的蟲寶寶一樣。
“反正她和我學了,她可以說,我也可以說。”竹君棠十分勇敢地堅持自我,盡管她日常生活中也不可能天天說臟話,但是這種自由和權力她必須主張。
如果什么都聽他的,那自己豈不是真的成為被他馴服的一頭坐騎了?羊咩咩堅決反抗。
“你從哪里學的?”
“哦…白茴說下次要和你一起打游戲,她看看直播學學技術,然后就可以把殺的嗷嗷叫。她看的是她同學的直播,有些人在直播彈幕上說她同學是C,我就學到了。”竹君棠在白茴的帶領下,也玩了玩這個游戲,很簡單的,竹君棠認為自己是提莫專精玩家,只要讓她拿到提莫打誰都不虛。
“以后不許說這種臟話。”
劉長安眉頭緊皺,這頭羊是要造反不成?
“C!”看到劉長安皺眉,竹君棠又高喊了一聲!
“你今天好像也沒有穿撕不爛的那種連襪褲吧?”劉長安語氣平和地說道,看來是最近一段時間,他對于她過于溫和了,她已經忘記自己的小襪和小裙被摧殘死掉的過往。
“C!”竹君棠湊到劉長安耳邊,說完還朝著他耳朵里吹了口氣。
劉長安順手就抓住她,竹君棠手舞足蹈卻依然被劉長安按在了膝蓋上,抬手就往她的屁股上拍了一掌。
“嘭!”
一聲沉悶的鼓響。
劉長安愣了一下,打屁股怎么好像打在了鼓上一樣?
竹君棠今天穿的是LO裙,裙擺下面有裙撐,把裙擺支撐起來,劉長安拉起她的裙擺,就看到她竟然在裙擺下面藏了兩面手鼓貼在屁股上!
“我機智吧?是不是看到鼓,就忘記了要打我,不由自主地想來一首鼓曲啊?”竹君棠趴在劉長安大腿上,扭頭看了一眼劉長安呆蠢木然的表情,得意萬分地說道,“我聽秦雅南說你在她肚皮上打鼓以后,就心生此計…一直用說臟話來挑釁你,激怒你,讓你掉進我的圈套。”
劉長安把竹君棠丟到地上,他的身體產生了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像去年從寶隆中心一號樓頂跳下來以后,身體重塑時渾身氣血臌脹的樣子。
冷靜…要冷靜…劉長安需要強控情緒,上一次他這樣壓迫自己的情緒,還要追溯到一百年前了。
竹君棠摔到地上,屁股上的手鼓又響了兩聲,竹君棠正準備大喊大叫,看到劉長安的神情,感覺有點不妙,他好像不會不受控制地打手鼓,反而會不受控制地把小羊做成燉羊肉。
于是竹君棠小心翼翼地往外爬。
“竹君棠。”
竹君棠已經爬到了門口,聽到劉長安叫自己,停頓了一下以后,連忙加快了速度,只是根本來不及爬出去,就被走過來的劉長安抓了回來。
“你知道什么叫妊娠囊嗎?”劉長安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我…我知道…雅雅一開始和我說過,我以為是人參狼,很精神的色狼之類的,后來她告訴我那是小寶寶的開始狀態,就是診斷懷孕的依據。”除了秦雅南的介紹,竹君棠因為買了檢查有沒有懷寶寶的機器,也了解了一點相關信息。
“是的,秦雅南肚子里的妊娠囊,需要很多的營養,我打算把你作為營養成分補充給她。”劉長安深思熟慮地說道,“這是一個極佳的方案,因為你已經養廢了,必須重練一個小號,而秦雅南的妊娠囊就是這個小號,你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我不!”竹君棠嚇了一跳,盡管不是很明白,但感覺是生死攸關的事情,自己這一次真的把糟老頭子氣的要瘋了。
難道終于把自己作死了?
“那以后你就老老實實聽話。”劉長安當然不可能真的這么做,但是也只有這么嚇唬她了,再不嚴加管教,她一定會更加肆意妄為,在試圖氣死劉長安的路上活蹦亂跳,肆無忌憚。
“好的。”竹君棠心有余悸地跪坐在地上,雙手插在腿間,乖乖的樣子。
劉長安又端起了茶杯,也不知道她能乖幾天…他并不認為這是她最后一次挑釁他。
能乖幾天就乖幾天吧,劉長安看著跪坐在地上,眼睛轉來轉去偷偷瞟他的竹君棠想著。
“你媽把你交給我,我就要對你負責,好好學習。”劉長安語氣稍稍溫和了一點。
這溫和的語氣讓他相當不爽,有什么好心軟的?她可憐嗎?那乖巧委屈的樣子一看就是裝的。
趁著她今天乖巧,劉長安也省心地教學了《詩經》的第二篇《葛覃》,并且布置了作業。
上完課。
竹君棠憋了很久,還是忍不住問:“你要不要打鼓?”
竹君棠已經把安裝在屁股上的兩個手鼓取下來了,兩個手鼓是鑲嵌在一條帶子上,帶子上還鑲嵌著雕花金邊和鉆石,是竹君棠讓郡沙最好的幾位金器工匠大師,合作趕工做出來的。
“打臉還差不多,試試?”
竹君棠想起那次和劉長安,白茴一起參加漫展,劉長安對自己施加了“還我漂漂拳”,但是今天竹君棠的臉感覺很正常,還有點害怕他借機報復,所以不大愿意。
“咩!不要。”竹君棠拿著手鼓跑了出去。
劉長安搖了搖頭,翻了翻《詩經》,找了一篇下一節課要給她講的內容,他上課不會按照書本順序,也不是每一篇都有學的必要。
給竹君棠上了幾節課,劉長安也發現了,竹君棠的思維十分活躍,就是容易跑偏,她缺少常識,尤其是對傳統文化,國學經典,歷史知識方面的東西沒有系統的學習過。
可能和臺島這些年不遺余力的去中國化有關,蘇眉在這方面也沒有關注,畢竟以蘇眉的性子,多半是覺得自己是個“國際公民”之類的東西,沒有想過要培養竹君棠的民族歸屬感。
許多資本家擁有了一定的資本以后,自覺國家帶給自己更多的是約束和義務,他并不需要國家給予安全感和保護,覺得自己有資本在任何一個國家安身立命,往往就生出自己是“國際公民”的錯覺。
傲慢和偏見一旦形成,再精明的人,往往也會做出一些愚蠢的選擇,說一些蠢話,自以為是,直到被毒打以后都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明明是“國際公民”了,為什么還被國際精英資本和政治集團排斥。
蘇眉和竹君棠當然比這些人更有資本成為“國際公民”,因為她們并不需要去討好和尋求融入某些利益集團。
手上沒有強悍和足夠讓人投鼠忌器的武裝力量,就別裝什么國際公民了吧。
對竹君棠的教育只能慢慢來,畢竟年齡還小…這一點劉長安和蘇眉是同樣的看法。
應該還有救。
劉長安這么想著,走出書房,卻看到白茴跑了過來。
她只穿著一條吊帶睡裙。
裙擺起伏著,飄揚著,像潔白的云,窗外陰雨的天氣,灰灰的光影,映照的這片云格外光潔柔亮。
“啊!”白茴驚叫一聲,臉頰緋紅,連忙抬手擋住胸口,盡管今天的裝扮其實還沒有那天在泳池邊暴露,但是穿著睡衣和穿著比基尼,當然不是一回事了。
“你好。”看到她這副驚叫的樣子,說明兩個人的關系一般,并非那種可以在尷尬時刻輕描淡寫遮掩過去的親近,所以劉長安也只好客氣地打招呼。
“你…你好…呸,你好個大頭鬼。”白茴回過身來,嗔惱地瞪著他,“我昨天晚上在這里玩太晚了,所以睡在這里…起來不知道小棠哪里去了,沒有想到你會過來。”
“哦,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故意算準時間,穿著睡衣來對我發動精神攻擊。”劉長安很不好意思地說道,畢竟誤會了人家。
“什么精神攻擊?”白茴不明所以。
“會讓人的情緒起伏,會讓人包括腦垂體之內的各種分泌產生變化,會讓人不由自主地產生身體反應而沒有承受直接的身體打擊,都屬于精神攻擊。”劉長安說完,有點懷疑地看著白茴,“我不能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你以前也對我發動過精神攻擊。”
“嗯?什么時候?”白茴更加莫名其妙,劉長安胡扯什么東西啊,她完全聽不懂,臉頰紅紅的只是因為少女天然的羞澀而已。
“那天晚上我送你表姐到你家里,你就屢次對我發動精神攻擊。”劉長安長吐了一口氣,笑了起來,“還好本人精神防御力接近無限,區區一只小白豬就試圖對我發動精神攻擊,不自量力。”
“你才是豬!”白茴被罵了,很生氣地打了一下劉長安,轉過身按著裙擺跑了。
心臟不由得怦怦跳,劉長安的意思是,她那些試圖展現少女身材魅力的小動作小心思,他都看得清清楚楚,了解的明明白白嗎?
可他說她的精神防御力接近無限,意思是讓她別做這些事情,對他沒有影響,他一點感覺也沒有嗎?
白茴拉了拉吊帶,有些疑惑,明明每次在鏡子面前打量自己的身材時,都充滿了自信,難道在男人眼里大熊終究不如長腿瘦竹竿?
“你才起來啊?”這時候竹君棠踩著平衡車過來了,手里依然拿著手鼓,“你要不要把這個戴在胸口,讓劉長安拍手鼓玩?”
白茴不由得想象了一下這個場景。
“不要!”白茴頓時面紅耳赤,不可思議地看著竹君棠,“為什么你總能夠輕描淡寫,毫無征兆地就想出要做這樣奇怪奇怪超級奇怪的事情?”
“那算了,我定制的豪華可穿戴手鼓完全派不上用途,我決定讓人把它改造成智能穿戴設備。”竹君棠順手就把這個穿戴型的手鼓束在腰間,帶子是伸縮型的,穿戴在身體各個部位都可以,“你去換衣服吧,中午我們找劉長安吃飯…上午我得罪他太狠了,我有點不敢和他單獨吃飯。”
說完,竹君棠就拍著鼓,踩著平衡車又去找劉長安了,白茴很想知道她又做了什么事情得罪劉長安了,但還是先去換衣服準備吃飯吧。
中午在竹君棠樓頂的溫室花園中用餐,因為本來就是供竹君棠休憩拍照玩耍的地方,所以玻璃房子里的空氣凈化調節以后,并沒有普通溫室的氣味和濕熱發悶的感覺。
竹君棠和白茴穿了同樣柄圖的款式,“柄”在日語里是花紋,圖樣的意思,LO娘們常說柄圖,指的就是裙子上的印花。
竹君棠的是華麗的OP長袖款,白茴的是jsk,指的是無袖吊帶款的LO裙,沒有搭配內襯…白茴其實也喜歡竹君棠那OP的款式,但是因為她和竹君棠的身材區別,穿竹君棠的那款容易顯得虎背熊腰,便只好穿JSK了,顯露出小香肩來。
“改天我們讓秦雅南也穿上LO裙,我們三個拍一套寫真。”竹君棠看了劉長安一眼,嬌滴滴地說道,“劉大攝影師,能幫我們一起拍嗎?”
“她?”白茴和秦雅南不熟,但見面也會點個頭,笑一笑,秦雅南那種熟女穿LO裙,也太裝了點吧?
白茴記憶猶新的是有一次竹君棠說白茴和安暖的身材加一起就是秦雅南,讓白茴和安暖默契地不想理會竹君棠。
“何必呢?”劉長安忍不住笑了起來,仙女總是喜歡做這樣的蠢事,“你們兩個一起拍,互吹對方就好了,何必找一個全方位打擊自己的?”
“好像是沒什么意思?”白茴本來就不想和不熟的人一起拍照,便轉頭看著竹君棠,面無表情地同意劉長安。
“是嗎?我的雅雅會全方位打擊我嗎?”竹君棠不以為然,“我是仙女,仙女是無與倫比的美麗,誰也打擊不了我。”
“我和安暖一起拍吧,我們以前說好了的,有空找你拍一套照片。”白茴平常也愿意承認自己是小仙女,但只是一種可愛的形容,不像竹君棠那樣把“仙女”當成自己的種族屬性。
劉長安低頭吃飯,“約拍照”大概和“約逛街”是同樣的意思,認真對待這件事情那就是白給她們定義的“好朋友”做備注了。
竹君棠嘿嘿笑了兩聲,糟老頭子肯定是慫了,白茴和安暖要是打起來了…劉長安肯定偏幫安暖,但是白茴也有自己這個強大的后盾和機智的軍師,現在只需要隱忍,靜待時機就好了。
“這個魚臉肉還可以。”竹君棠為了表示自己是白茴的支持者,給白茴勺了一點魚臉肉,又有點奇怪,“你今天胃口怎么這么好?平常…”
“平常我胃口也不錯。”白茴連忙在桌子下踢了竹君棠一下,“這個魚臉肉確實不錯,劉長安你不多吃點嗎?會被我吃光哦!”
竹君棠狐疑地看著白茴,略微有些明白了白茴的心思…轉瞬又有些得意起來,喜歡一個人就是這么沒意思的事情,必須得小心翼翼地在各種各樣的地方上討好對方。
還是自己厲害,別人都是試圖討好劉長安,只有自己一直在弄他,折騰他,挑釁他…這也正常,自己畢竟是仙女,是站在女人這種生物群體頂端的存在。
想到這里,竹君棠便趾高氣昂起來,上午被威脅成為妊娠囊養料的陰靄頓時煙消云散了。
竹君棠放下碗筷,大搖大擺地走到劉長安身后,從裙擺上的小兜里拿出一個打火機上的那種電擊器,電了劉長安一下,然后揮舞著雙手“咩咩咩”跑出了玻璃房子。
劉長安嘆了一口氣,魚臉肉確實好吃,看在魚臉肉的份上,不計較了。
“她哪來的那個東西?我小時候也玩過。”餐桌上只剩下自己和劉長安,白茴放下了筷子,喝了一口水,其實下午也沒有什么事情可以做,午餐慢點吃也好。
“我哪知道?這種東西一般是一次性打火機上的,她既不吸煙,也不是燒火積極份子…只能說一個人想要做某件事情的欲望足夠強烈,就會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留意到平常不會留意的,得到一般情況下得不到的東西。”劉長安搖了搖頭說道,竹君棠要是把這種主觀能動性用在學習上多好。
“是嗎?”白茴不禁想,自己做那件事情的欲望足夠強烈嗎?自己現在這種得不到的情況,難道是自己的欲望不夠強烈?是自己的主觀能動性沒有被調動起來嗎?
可是明明…算了,想的再多那也只是幻想,而現在他確確實實就坐在自己面前,對她來說,太多的幻想,可能也不如現實的一刻。
吃完飯,劉長安依然坐在餐桌旁邊,拿出了手機看了看,依然沒有上官澹澹的短信和電話…她這也太平靜了吧。
劉長安看了看朋友圈,卻看到上官澹澹發的一條朋友圈,不是她抓了一把好牌,而是一個視頻。
視頻里周咚咚穿著一套紅色的機械鎧甲,像個浮腫的小鋼鐵俠,在樓頂飛來飛去,上官澹澹就站在樓頂上,笑瞇瞇地看著興高采烈的周咚咚。
劉長安頓時大怒,自己想法設法帶著周咚咚飛也只是玩了玩螺旋升天,上官澹澹這樣豈不是顯得比他還厲害一些?長此以往無敵和無所不能的長安哥哥在周咚咚心里的地位下降了怎么辦?
不愧是后宮之主…不對,重點是上官澹澹是怎么做到的?這套機械鎧甲哪里來的,會不會是她的棺材變幻的?尤其是那浮腫的小鋼鐵俠,腳底噴射的火焰,形似鳳尾,十分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