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洪芳的車子在酒店停車場,劉長安讓她別開車,直接走過去,因為這一段路通常都擁堵的寸步難行。
即便是電動車或者自行車這樣便捷靈活的交通工具,有時候都難以穿插過去,這里除了日常出行的市民車輛,還有大量的景點游客,大學和中學的學生,讓這一段路水泄不通。
和許多八九十年代開發和規劃的地區一樣,河西這一帶的城市設計容量遠遠低于發展現狀。
李洪芳走在前面帶路,劉長安發現她短褲的腰帶尾端,還掛著一個心形吊墜,搖搖晃晃的。
“劉哥,當年的九州風雷劍門,未衰敗時,是不是富可敵國?”李洪芳期待地問道。
盡管她還沒有正式加入九州風雷劍門,但是劉長安既然開了口,想必在她再次變身美美的以后再申請,他是不會拒絕的。
除非她越變越丑,就可能會被拒絕。
因此李洪芳自然對九州風雷劍門生出了歸屬感,盡管組織現在衰敗,追溯過往依然能夠帶來自豪感。
“當時的世界第一大經濟體是宋國,那么世界第二大經濟體就是九州風雷劍門。”劉長安想了想,當初的九州風雷劍門養了很多女人,養女人是需要很多錢的,于是就賺了點錢。
李洪芳吃了一驚,有點難以想象了。
李洪芳對于富裕的古代商人印象深刻的有范蠡和沈萬三。
范蠡那個時代,國家有多富裕真談不上,范蠡的名氣主要還是和西施有很大關系。
沈萬三是真正的富可敵國,后來有點飄,沒有那么小心翼翼地揣摩上意,最終就被干掉了。
李洪芳去周莊的時候,還瞻仰過沈萬三的故居和墓…沈萬三的墓在水底,李洪芳勘察以后還是放棄了一些想法。
沈萬三的富可敵國,對比的當然是大明朝,但是大明朝的經濟狀況和宋朝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富可敵國的對象是宋朝,真的有些難以想象。
李洪芳收集宋畫時接觸過一些西方史學家,他們認為那時候的宋朝確實是世界最富裕的國家,GDP能夠占到世界的百分之二十到三十,和今天的丑國差不多。
同時他們也認為,當時同期的歐洲人均GDP只比宋朝低十分之一左右,總量比不了,就比比人均吧。
給自己的歷史添磚加瓦,畫的花團錦簇是西方史學界一貫以來的優良傳統,他們說只低十分之一就只低十分之一吧,誰讓人家有更大的話語權,關鍵還有一幫捧哏的舔狗呢?
那時候的九州風雷劍門…類比一下的話:單說財富那時候的宋朝相當于丑國,那么九州風雷劍門相當于現在的哪個國家?
太嚇人了。
“其實只是換算后的財富數字,并不意味著九州風雷劍門掌握了堪比國家規模的經濟活動,九州風雷劍門最多的就是金子,銀子,還有諸多的海外船隊…”劉長安想了想,回憶起一個事兒。
“八十年代在陽江海域發現了一艘沉船,是我國水下考古的起點,打撈出各類文物四五千件,考古界認為都是十分罕見甚至絕無僅有的文物珍品,整艘船中這樣的文物估計有近十萬件,而這些同等級的文物,此前拍賣的價格都是數十萬美元單件…這是十幾年前的價格。”
“這艘沉船,我去看了看,不過就是當年九州風雷劍門海國船隊中進行普通商貿活動的一艘而已,像這樣從劍門控制的海港出發的商船,一艘接一艘出發,航線遍布南洋,印度洋,波斯灣。”
劉長安說完,看了一眼河東高高低低的摩天大樓,除了現在,宋代商人的地位大概是歷朝歷代里最高的了,相對不那么受歧視。
古代賢哲早就意識到了,商業發達是好事,但是大可不必給予商人過高的社會地位。
“天哪…九州風雷劍門曾經如此富裕。”李洪芳產生了難以接受的對比,看來現在的九州風雷劍門確實衰敗了,她以前去調查劉長安的時候,從那個小區里一個撮把子老頭嘴中得知,劉長安過得就是平淡簡單的普通人生活。
現在劉長安好像也沒有掌握巨額的財富,如果要重振九州風雷劍門,還是需要籌措大量的資金。
自己大概要承擔起為劍門籌措資金的重任了,畢竟劉長安都這樣,門內其他大佬,可能也是甘于平凡的狀態,都沒李洪芳有錢。
“廣東海上絲綢之路博物館,就是以這艘沉船作為基礎建立。你可以去看看,細心查看,那里陳列的許多文物上的花紋標簽,都會讓你聯想到九州風雷劍門。”博物館建成以后,劉長安倒是沒有去過了,有空也可以去看看。
這種去看看的念頭并不強烈,因為這樣類似的情況太多了,沒什么稀奇的,畢竟就連隔壁省份博物館里陳列的海昏侯墓出土展品,劉長安興趣都不大。
“我一定去看看。”李洪芳握緊了拳頭,盜墓曾經是她的職業,但也是一種愛好,這種愛好和興趣多多少少會和學習歷史文化的積極性相關,眼見著和自己現在要加入的古老門派相關的文化展覽,怎么會不想去看看呢?
“那你最近可能沒有時間去看,先把米粉店開起來吧。”
“當然了,我不會耽誤正事。”
“其實你要對九州風雷劍門的歷史感興趣,可以直接問我。”劉長安想了想說道。
“好。”李洪芳以前其實不大敢在沒事的情況下找劉長安閑聊,即便對九州風雷劍門感興趣,也只是私自查找資料,不敢直接問他。
劉長安點了點頭,他之所以這么主動,還是因為李洪芳那過于發達的腦補能力,隨便一點東西,都能夠讓她腦補出六十集電視劇的內容,而且尤其喜歡污名化一些歷史人物,例如劉賀和上官澹澹生了個女兒什么的。
等會兒她對九州風雷劍門感興趣了,誰知道她會編排出多少事來?尤其是九州風雷劍門女人多。
女人多,八卦就多,謠傳就多,什么風流秘史啊,什么艷譚啊,什么閨閣私房話本啊,都是這么來的。
他說的關于九州風雷劍客的傳聞,那當然是最權威的,李洪芳要是還在那里編造謠言,就把她逐出劍門,然后搓成骨灰裝進罐子里埋墻角下。
想到這里,劉長安看著李洪芳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李洪芳也笑了笑,劉長安的笑容總是這么儒雅隨和的風范,也難怪蘇小姐都無法抗拒他的魅力。
走了一會兒,便來到了一棟灰白色的三層獨立廠房面前,根據李洪芳介紹的資料,這里曾經是一個紡織廠,后來改造成了一個學校,最近一次變更用途是倉庫,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隨后一直荒廢至今,因為產權關系不明和主管機構的屢次變更,導致最近才完成所有關系確立,能夠正常轉讓使用了。
“我打聽過了,這一帶的老人,都叫這里紡織學校,不過不是培養紡織技工,也不是紡織廠的子弟學校,只是因為最早就是紡織廠的一棟廠房。”李洪芳壓低了聲音,“聽說無論是用作紡織廠房期間,還是用作學校期間,都有過靈異事件。”
“說說。”劉長安站在樹蔭下,抬頭看著灰白色的墻壁,上邊遍布著灰黑的霉斑,表面長年累月遭受著雨水浸蝕,一些地方外層破碎撕落,露出里面青色堅硬的墻體,依然堅固無比的樣子,有著那個年代建筑的最重要特點:結實,耐用。
那時候國家很窮,要是把紡織廠這么重要的企業廠房,建成豆腐渣工程,浪費國家和人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積攢的一些人力物力,罪無可赦。
當然時代變了,大家的心變了,經濟形勢也在時刻變化,紡織廠房變米粉店,有何不可?
“最早的紡織廠,基本都是女工…都是女人的地方,鬧鬼很正常。”李洪芳先政治不正確地總結了一句,“據說紡織廠的關閉就和鬧鬼有關,有一段時間里晚上值班的工人,總能看見一個女人在用她的頭發織布,她織的布都是用她的頭發織的,她的頭發用不完似的,工人們都叫她織娘…”
劉長安不禁抬頭看了看天空,白天看不見織女星,郡沙的空氣一般,每年能夠在夜晚看到星河的日子也寥寥無幾…寥寥無幾不等于沒有,所以去年劉長安從452的寶隆中心一號樓樓頂躍下,躺在工地看銀河,并沒有什么問題。
“有一次一個叫小明的工人值班,晚上看到織娘的頭發被織機卡住了,連忙去關掉了電源,救下了織娘。”
“小明沒有想到織娘竟然是他從未見過的美麗女子,她穿著65式卡其布綠色軍裝,扎著美麗的辮子,頭上的工人帽還有閃閃發亮的紅星。”
劉長安皺了皺眉,懷疑地看著李洪芳。
李洪芳沒有被劉長安的“盯”影響到,繼續聲情并茂地講述著:“織娘有點害羞,說小明是第一個見到她真面貌的男人,她決定報答他。她讓小明回家,不要告訴任何人,等第二天晚上她就去找他。”
“小明有些害怕,畢竟傳說織娘是鬼,但是看到織娘那清純美麗的容貌,閃閃發亮的大眼睛,他還是答應了。”
李洪芳不以為意,接著說道,“第二天晚上小明想著那些仙女鯉魚精狐貍精,螺螄姑娘報恩的故事,激動地等待著,到了晚上十二點…他家的門推開了,你猜怎么著?”
“你到底是打聽了鬼故事,還是要我配合你講相聲?”劉長安肯定不猜,他已經有點后悔和她一起來調查了。
“你肯定猜不到…一頭牛沖進了小明家里,用牛角把小明給殺了,因為他是牛郎,織娘就是織女,牛郎意識到織娘認識小明以后會出軌,就過來把小明殺了。”李洪芳嘆了一口氣,“后來小明就變成了怨鬼一直在這里徘徊,每年七夕,人們經常可以看到他滿臉怨氣地盯著天上,凡是看到小明的情侶,都會分手。”
“李洪芳,這是你打聽到的靈異事件,還是你編的?”劉長安伸手抓住了李洪芳的脖子,暫時沒有扭斷。
“劉哥…真是我打聽到的…百分之九十是這樣的…我分析以后,稍稍還原了一下真實情況。”李洪芳脖子僵硬地看著前方,磕磕巴巴地說道。
“從哪里是你開始還原的故事?”
“從小明出場開始。”
也就是說真正的靈異事件就是紡織廠鬧過一個織布女鬼,其他都是她編的,劉長安放開了李洪芳的脖子,冷冷地說道:“今天要是沒有在這里發現什么靈異狀況,你就準備好心形屁股挨踹吧。”
李洪芳縮了縮脖子,不由自主地按住了自己的屁股,她今天可沒有穿戰斗衣,但內褲后邊倒是一個大大的鏤空心形,不知道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