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宇長生在醒來的時候,眼前的一幕,讓他感覺喉嚨如同被人扼住一般,自胸腔內有股血液直沖而上,幾乎要從眼睛里噴出來。
在他的面前,是一具被剖開的尸體,從這尸體高大的身軀和肌肉上面腫脹的囊塊,宇長生非常確定,這就是王后雄!
王后雄已經被整個剖開,外面那層厚厚堅硬角質已經被用斧子一類的武器給砍掉,留下了一塊塊破碎的缺口,而那些沒有被砍斷的部分似乎也受到了某種化學物品的腐蝕,變得黝黑而松軟。他那外部的肌肉上,爬滿了一只只造型奇特的蛆蟲,這些蛆蟲看起來好像長出了甲片,形態也要比正常的蛆蟲大很多,它們還在王后雄的五臟六腑產下了大大小小的白色蟲卵,如同結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霜,特別是在膀胱的部位,更是已經完全被蟲卵覆蓋。
一大灘尸油順著王后雄的死尸流淌,卻并沒有血液,只有混雜在尸油之中的綠色不知名汁液。
看來,宇長生就算跟著王后雄找到了節限毒針的使用者,恐怕還是沒有辦法讓他恢復原狀,他的身體已經完全腐化,并且因為長期使用腐爛變質的食物,體內也產生了大量寄生蟲和蛆蟲,其中一些甚至已經變異,還在王后雄的身體里產卵。
原本宇長生認為異彌氣體或許對王后雄并不會產生作用,但現在看來,他的猜測肯定是錯的,如果只是憑蠻力,或是用普通的彈藥,根本不可能將王后雄擊倒。連宇長生自己也不認為自己有辦法在滿狀態的情況下打敗王后雄,畢竟這個家伙肉體堅實的程度實在太夸張。既然如此,到底是誰殺了王后雄?又用了什么手段呢?
宇長生心中的憤怒和恐慌已經溢于言表,但他眼下也沒有心思考慮敵人到底是用什么辦法放倒了王后雄,自己的處境也已經非常堪憂,宇長生的四肢都被鐵鏈給牢牢栓住,懸吊在了一個鋼鐵的支架上面,身體是全。裸的,后背處感到有些麻癢,沉甸甸的好像有什么東西吸附在了自己的后背。
在他身體下方,是一個水坑,這個水坑大概有五平方米,里面裝滿了不知名的油狀液體,這樣寒冷的地下室,宇長生本來是不可能出汗的,但他的后背還是順著脊柱流淌下了某種液體,滴落到下方的油狀液體之中,沸騰起了氣泡。
聞著這股發散上來的味道,宇長生才不禁駭然,腳下的液體竟然是濃硫酸!
“是誰?”宇長生沖著房間大喊,他已經發現了角落里的那個攝像頭和旁邊支起來的麥克。
沒有任何回應,宇長生再度大喊,但身體卻還未能完全恢復到正常的狀態,大腦突然感到有些暈眩,話喊出去一半就戛然而止。
過了大概五分鐘后,對方終于回應,房間里的喇叭響了起來,里面的聲音顯得有些猥瑣而尖利:
“嘿嘿嘿…你可終于醒了,怎么樣?我可是救了你啊,這個要吃掉你的喪尸,已經被解決了,嘿嘿嘿嘿…你是不是很想感謝我啊?”
宇長生聽出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他更加確定,這里果然就是一個陷阱。
話筒另一端的這個男人故意讓幸存者中的女性發出求救,如果聽到求救聲的也是女性,會本能地消除一些戒心。而如果聽到求救聲的是男性,放松警惕的同時,內心恐怕難免生出一些其他念頭。
無論哪一種情況,都說明這個男人實在太想有人進入這里,進入他設下的陷阱。
在末世初起之時,宇長生也在那座混亂的城市中見識到了太多將生活中偽裝面具撕裂后,可怕的而真實的“人”,他們在那樣崩壞的情況下,他們往往可以做出比怪物更可怕的行徑,這一切都因法律和秩序的喪失而變得輕松。
想到這里,宇長生也多少猜出了這個男人的心思,而對于他們這種瘋狂的瘋子,越是可憐巴巴地求救,他們就會變得更加瘋狂,內心那種扭曲的想法也會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宇長生盡量不去看王后雄的慘狀,強壓著心中的怒火和恐懼,努力地平靜著自己的情緒,緩緩抬起了自己的頭,漠然地望著攝像頭的另一端,悠悠說道:
“看來你似乎并不想離開這里,你倒是挺享受這末世的樂趣,你這個可憐的懦夫!”
宇長生的一句話,如同引燃炸藥的導火索,瞬間點燃了視頻另一端的那個瘋子的情緒,這個家伙似乎顫抖起來,開始沖著宇長生咆哮:
“懦夫?你算個屁,你以為你很強,不還是一樣被我抓到了么?媽的,你們這些人,全都得死,哈哈哈哈…看到了么?那個大塊頭,真沒想到,這個家伙竟然連異彌都不怕,不過真是太可惜了,本來他完全可以撞開門逃跑,但沒想到我只是挑釁他一下,他竟然就真的朝我設下的陷阱沖了過來,結果被硫酸燒爛了皮膚和腦袋,然后又被我用斧子偷襲,真是跟你一樣愚蠢!哈哈哈哈…”
宇長生唾了一口,抬起頭,一臉不屑地望著攝像頭,冷冷說道:
“哦…我想我終于明白了,看來你應該是這軍營中那類最垃圾的兵混子吧,因為太笨拙,總是被班長和領導教訓,被戰友欺負,所以才讓你那脆弱的心變得現在這樣惡心。你還真是個懦夫。”
“呦?你還裝起了心理學家是嗎?哈哈哈哈哈…就算你說得對,那又怎么樣呢?沒錯,那些自以為是的家伙,現在…現在他們的女人,他們的女兒,全都成為了我的奴隸,就連她們吃我的大便都要爭先恐后。嘿嘿嘿嘿,不如跟你分享一些樂趣好了,我光自己享用這些小女孩實在有點太沒意思了,有一次,我發現了兩個幸存者,這兩個流浪漢長得非常丑陋,而且身上已經長滿了癩疾,我讓他們兩個當著她們母親的面,把她們的女兒玩個遍,怎么樣,是不是很有趣啊?哈哈哈哈…”喇叭另一端的瘋子已經開始瘋狂地叫囂著,滿嘴污言穢語。
宇長生已經聽不下去了,他也明白過來,這里很可能是當時營地遭到襲擊的時候,優先安置軍官們的隨軍親屬的地下室,而這個瘋子很可能就是負責看守這里的人之一。或許因為他平時的表現非常的笨拙,但看著反而更加憨厚老實,所以才會被委托這樣重要的任務。
任何看上去沒有什么脾氣的人,對別人的頤指氣使逆來順受的人,往往當他們把自己最虛偽的人設完全撕毀的時候,內心那個壓抑已久的惡魔往往會比其他人更加殘暴兇戾。
“哦,你恐怕也就這點本事了,恐怕當你親身面對這些軍人的時候,你恐怕跪得要比誰都干脆吧…”宇長生依然冷嘲熱諷。
“他們?那些腦殘么?哈哈哈哈…他們自以為能夠在戰場浴血奮戰,以為能夠保護住他們的家庭,然而呢?只不過是一幫送死的炮灰啊,哈哈哈哈…還有你,你也一樣,他們跟你一樣,都是蠢貨,都是被我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玩具,都該死,他們都該死!”視頻另一端的聲音變得更加瘋狂。
“好吧,隨便你這個懦夫怎么叫囂,你也只有在這里逞英雄的份兒了,既然你沒有殺我,一定想對我說什么吧?有屁快放,老子已經厭倦跟你惡心的對話了。”宇長生沉聲說道。
“哈哈哈哈哈哈…你該不會以為我還打算跟你談什么條件吧?你現在只不過是我的一個玩具而已,或許你要是長得再丑一點,我也許還會讓你好好享受一下再死。可是現在的你,還不行,還有你這張賤嘴,我不能,不可能讓你爽完再死,我要讓你活活被那些蛆蟲吃掉!”對方的呼吸變得更加急促。
宇長生望著王后雄身上的那種蛆蟲,突然意識到,自己背后那些感到痛癢的部分,很可能是那種眼前這些啃噬王后雄尸體的蛆蟲造成的。
“你已經發現了吧,你的這可憐的喪尸朋友,他的身體上都長滿了這種巨型蛆蟲,它們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發生了變異,它們不會成長成為蒼蠅,但卻可以更加瘋狂地生產后代。只要被它們咬住,它們的口器中就會排出數百枚蟲卵,這些蟲卵順著血液流淌,然后一直流淌到你溫暖的膀胱之中,在那里發育,然后生長成肥大的蛆蟲,當你小便的時候,它們會從你的那里爬出來,活活脹死你,哈哈哈哈哈…”這個瘋子的聲音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宇長生確實感覺自己背后的傷口偶爾會傳來陣陣細小的蠕動,好像有什么東西被注射到了體內一樣,但因為長時間沒有喝水,他知道自己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小便,而且這些家伙也不可能這么快就發育成蟲。
“這么說來,你是打算在那里欣賞我的死狀了。”宇長生淡然說道。
“不不不,你這小子是沒有聽清楚我的話,你先不要著急,等到那些蟲子開始從你那里爬出來的時候,我會放一些小女孩進去,我會命令她們把那些蟲子幫你吸出來,哈哈哈哈哈…怎么樣,是不是很好玩啊?”這個瘋子笑得快岔氣了。
宇長生見識過太多的瘋子了,他已經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而眼下手無寸鐵的他,想要掙脫這些鐵鏈幾乎是不可能的,就算有辦法掙脫,也還是會瞬間掉落到腳下的硫酸之中。
如果想要從這里絕地逃生,恐怕也只有一個辦法了。
宇長生閉上了眼睛,努力進入到了自己意識中那個最沉重,也最為黑暗的部分。在他上次瀕死之前,他也從未想過動用這股力量,因為他很清楚,如果真的非要將他釋放,和死亡也并無區別。
但這一次,他真的被激怒到了極限,軍人,一個為了國家安全浴血奮戰,甘愿無私付出生命和青春的職業,卻遭到一個瘋子這樣的侮辱,宇長生就算犧牲自己,也要終結這個惡魔的殘忍行徑。
宇長生屏息冥想,意識終于沉落到心底那最深處的黑暗之中,在那團濃郁的陰影之下,宇長生再次接近了這個可怕的“自己”,那個未知的靈魂。
“你終于來找我了。”涅魔皇幽幽說道。
“拜托你,殺了他。”宇長生沉聲說道。
涅魔皇冷笑地望向宇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