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婦女們很快就發現,一個裝滿食物和子彈的背包根本不可能再裝填任何額外的東西,她們只能選擇從這些東西中挑選最珍貴的一部分。
“不…你不能這么做…這可是我的畢生積蓄,畢生積蓄!”
一個女人在她打開的箱子前嚎啕大哭。她把背包里的空間壓縮了,但她很難過地發現,剩下的空間只能裝下幾張薄薄的紙,而她的手提箱里,還有一堆整整齊齊的鈔票。
“我不會逼你們,到底要怎么做,還靠你們自己選擇。”宇長生說。“你完全可以把所有的錢都拿走,但別指望路上有人給你一塊餅干和一口水。“宇長生的聲音不大,但所有人都能聽明白它的含義。
雖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想法,但在眼下這種情況下,個人必須服從絕對的秩序。
之所以有很大一部分并不妥協,因為他們的潛意識中認為自己一直都是幸運的,這些人在末世之中渾水摸魚,得到很多原本不屬于他們的東西,但現在這種情況下,宇長生又勒令他們必須放棄一些東西。
更又一些人,竟然會在這樣危急的情況下,在那些已經被拋棄的物品中尋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偷偷塞進了自己的背包中。
宇長生不是傻瓜,很自然地知道這些名義上順從的人在做什么,但他也并沒有阻止。因為在他看來,他說得已經夠多了,任何理智的人都能理解其中的利害關系。
既然言語和警告沒有作用,那就只能讓他們自己品嘗自己釀造的苦果。
更重要的是,宇長生和這些人之間雖然并沒有那么親密,但自從他被推上了這個位置后,就感覺自己擔負起了一種難以言表的責任感,只不過這種責任感的程度有限,絕對沒有必要像幼兒園阿姨那樣照顧這些人。
幾個小時后,一支由全副武裝的男人,老弱婦孺組成的逃難隊伍,終于走出了民兵營。
他們的目的地是倉圖城軍區的南部基地,路途雖然并不是特別遙遠,但必須要繞過城市周圍那些必經的村莊和城鎮,這是唯一可行的路線。而這些已經被毀滅的村莊和城鎮之中到底還潛藏著怎樣的危險,這一切都是未知的。
除了必要的警衛外,在隊伍中還增添了四個新編的戰斗隊伍,敦促婦女更快地行動,同時也能夠幫助一些行動不便的人更快行動,特別是那兩名老人,他們都已經七十多歲了,如果沒有得到幫助,他們會提前幾分鐘跌倒在隊列的最后。
想從這里逃脫其實是一件非常困難的問題,由于怪物襲擊而倒塌的建筑到處都是,街道上散落的瓦礫也增加了行進的難度。特別是對于這些長期不運動的人來說,沒有交通工具行進,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宇長生帶著他的隊伍走在最前面,已經離身后大隊很遠了。他們打在前鋒,確保一旦他們發現了任何東西,能夠盡快返回與后方的大部隊合并。
宇長生從未感到自己身上的擔子如此之重,就連當初自己父親將守護者的事情告訴自己的時候,他都從未切身地體會到這樣不可抗拒的責任感。
幾百人的性命牽連在一起,稍有疏忽,就可能造成無法彌補的可怕后果。
然而,女人也許是世界上最奇怪的生物,一些時候,從她們身上爆發出來的耐力出奇的強,有些時候,在字典里,女人又是弱者的代名詞,這種特征在她們出現男性面前的時候尤其突出。
按照正常標準,一個軍用背包的正常重量應該是15到20公斤,這樣的重量在大多數人看來并不算沉,然而,當這個東西切實背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即使只是五公斤的重量也會對人們的心理產生影響。
在大部隊離開不到二個小時后,宇長生就不斷地聽到婦女一再的懇求和抱怨。
這些哀求的內容也都非常簡單,那就是希望能夠停下來休息。
終于,宇長生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他轉過頭,冷峻地目光停留在一個皮膚干黃的女人身上,喃喃問道:
“你們誰想要休息?““我不能再走了。”這個女人嘴唇已經干裂,但并不是因為口渴。
緊接著,一個精致漂亮的女人也生氣地叫道:“咱們已經走了快超過三個小時了吧,我腳底上都起滿了水泡。就算說咱們在逃命,那也總得讓我們休息一下吧!再這么走下去,還沒等被怪物吃掉,先累死在這里了!”
“還有誰想休息一下?”宇長生說著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那兩只腳上滿是泥的高跟鞋。
環顧四周,又有四個提出同樣請求的人,他們全都是看起來既年輕又嬌貴的女人。他看著那個抱著嬰兒的女人,肩上扛著一個大袋子,盡管她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珠。
但她從來沒有喊出“累”這個詞。
“繼續行進,大家加把勁,咱們半小時后再休息。”
宇長生說完,從背包里拿出一雙軍用膠鞋,扔給了那個叫喊起來的女人,他自己則抱起一個四、五歲左右的孩子,大步向前走去。
“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那個女人驚叫著,拎著那雙膠鞋追上了宇長生。
宇長生突然轉過身來,那遒勁有力的胳膊猛然一揮,在那個健談女人的臉上無情地甩了一記耳光,完全忽略了那個女人俏麗的臉。
沒等宇長生開口,在她的旁邊,有一個低聲音的罵道:“你是想把怪物都引來么?怪叫什么?”
那個女人完全懵住了,宇長生望著她,拔出了手槍,沉聲說道:
“如果你想死,我現在就能做。但如果你想留住其他人,那么我一定會把你扔給怪物,讓它們把你撕成碎片。”
女人望著那黑洞洞的槍管,終于閉上了嘴巴,跟上了隊伍繼續前進,隊伍里再也沒有傳來那樣的抱怨聲,雖然氣氛也變得更加壓抑而沉悶。
入夜時分,隊伍終于到達了城外的一個村莊。這里和那些熙熙攘攘的大都市沒有什么區別,同樣遭到了怪物的襲擊。街道兩旁整齊的房子已經成了廢墟,像一塊塊被撕裂的面包片,歪歪斜斜地散落著。
在破碎的廢墟和荒涼的田野之間,仍有一些腐爛的尸體。
好在村里的文化活動中心并沒有遭到破壞,那里寬敞得足以容納所有的難民,宇長生在簡單地安排了輪流站崗的警衛后,宇長生找到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從背包里拿出水和餅干,把它塞進嘴里,慢慢地吃。
如果按照正常的程序,宇長生覺得應該先搜查村莊的廢墟,然后才能帶領團隊進駐這里安歇,但即使是宇長生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么,這里似乎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在潛意識里告訴他,這里是安全的,沒有怪物。
我第一次發現自己有這種獨特的能力是在幾周前。從那一刻起,似乎他的身體似乎隨著怪物之間的戰斗變得越來越強大。也許這就是生命和死亡觸發的人類潛能。雖然當初從地府重返人間后,宇長生的身體素質已經遠超普通人,但他今天背著是別人三倍重的背包,還抱著孩子走了這么久,也遠遠超出了他身體承受的極限。
宇長生吃得不多,他拿起一包壓縮餅干,打開塑料袋。他知道,人體在半饑餓狀態下才可以達到最佳狀態,那些應該參與消化的細胞可以繼續進行更多的氧氣和循環,大腦也避免了因吃太多而產生的惰性。
保持警惕比處于危險中更重要。
活動中心的混凝土地板又冷又硬,躺在上面絕對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然而,這些一整天都在忙于奔波逃命的人卻早就沒有挑剔的心情,在吃了一頓簡單的飯后,他們睡在一個鼓鼓囊囊的背包里,很快就睡著了。
畢竟,睡眠才是緩解疲勞的最佳方法。
在大廳里外的人可以輪流休息,晚風柔和平靜,沙漠周圍也是一片寂靜,大腦那根時刻緊繃的弦也終于得到了放松,再加上身體消化食物的舒適,所有這些都在警惕的頭腦中產生了一種解脫感。
當然,大多數人可以享受這樣的愜意,但宇長生卻必須時刻保持警惕,輾轉難眠,輪班的時間是半夜,現在,他必須催促自己,快點讓自己的大腦和身體好好休息一下。
他的眼睛慢慢閉合,視野中那些警衛沒有對平民進行嚴格的訓練,他們在各自的崗哨上拿著武器,看上去并不能讓人安心,但宇長生還是在一種迷醉般的感覺中漸漸昏沉睡去…很多人都有過這樣的經歷:當他們睡著的時候,某些微小的聲音經常被視為他們夢的一部分。例如,窗外的枝椏擺動,旁邊有人打鼾,室友的潛意識磨牙…這些被混合成一個睡眠的一部分,事實上,這是大腦在意識異常狀態下,以變相的接受外來信息。宇長生也不例外。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開始聽到了輕微的咀嚼聲,但他并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畢竟,這里有成百上千的人在休息。也許是有人在半夜覺得餓了,然后起身吃點東西。
想到這里,宇長生下意識地看看自己手腕上的表。
離我的崗位還有半個小時,我可以再睡一會兒。
宇長生暗暗告訴自己,與此同時,他小心地翻了個身,躺在一個更舒服的地方。
可正當他要閉上眼睛打盹的時候,他驚奇地發現,周圍并沒有人在咀嚼,而他的身邊,竟然還有幾個小而清晰的裂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