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天后。
太多的電影電視劇中都曾經出現過世界末日的題材,在世界上各個國家文化的那些預言之中,也總會能夠發現諸如世界末日的影子,在這個世界上,似乎總會有人期待世界末日的到來,而當這一天真的來臨的時候,人們是絕望、痛苦、掙扎,還是在失去秩序的混沌之中自由放縱。
而今,都已經得到了答案。
當災難降臨,你才會發現,你所看到的美好,很多都是擺在法律和秩序櫥窗之中的展品。
世界已經被轟炸得滿目瘡痍,在一片斷壁殘垣之中,無數喪尸扒開了碎瓦殘片,繼續在這片布滿了瘴癘臭氣的世界中徘徊,魔鬼的爪牙延伸到了這里,卻沒有人知道,這些魔鬼究竟來自哪里。
宇長生的任務徹底失敗了,他自己也被敵人包圍,詛咒魔盒和御火珠被奪走。更糟糕的是,隨著天眼雷達、詛咒魔盒、踏風靴相繼被掠奪,守護者一方已經由最初的優勢變成了絕境,在天眼雷達和節限毒針的作用下,更多的喪尸正在已驚人的速度增加,一些重災區已經被核武所毀滅,但所造成的災難卻要遠比喪尸帶來的災難更加嚴重。
災厄的蔓延也并沒有因此而控制。
事實上,科技和超自然力量在陰陽兩界那些諸神諸魔的概念中并不矛盾,科技其實也是一種超自然力的表現方式而已,只不過因為解釋得更系統,更科學化而已。
但現在這個世界,已經無法用人們現有的科學認知所解釋。
天空中淅淅瀝瀝下著細雨,宇長生小心翼翼地匍匐在冰冷潮濕的土堆上,骯臟的泥土浸濕了帆布長褲,盡管非常寒酸,但這也是他身上殘存著的珍貴溫暖。這些天來,他九死一生地活了下來,但內心的絕望卻從來沒有這么強烈。
他那暗紅色的略有浮腫的眼睛,死死盯著面前的一百米高的地方盯著那頭猩紅色的巨豬。他守在這里已經整整67小時,這里看上去是一個土丘,但實際上只是建筑物倒塌后形成的碎片堆積。這些混凝土碎片非常堅硬,甚至連錘子都無法折斷。不要說整個身體的重量落在上面,用手掌慢慢按壓,也能聽到刺痛的感覺,宇長生卻并不介意,因為對他來說,身體上的疼痛實際上可以抵消神經緊張的疲勞。
如果沒有這些突兀的小石頭,他那已經疲憊不堪的眼睛恐怕就會牢牢粘在一起,根本不能分開。
實在太累了,如果可以的話,宇長生真的很想閉上眼睛睡覺。然而,現在卻不是時候。
一把鉛彈手槍,有四發子彈,一把鋒利的尖刀,還有兩段硬木,已經被削尖。這些就是宇長生的武器,最后的武器。
赤毛豬后面是一家大商場,門匾上漂亮的霓虹燈現在已經一分為二了,那些散落在泥土和巖石上的零星的色彩碎片,在昏暗的燈光下,發出一種詭異的閃光,雨水落在上面,顯得更加幽黯。
突然,宇長生感到渾身抽搐,一種帶有強烈腐蝕性的濃酸從胃的底部躍入喉嚨。他忍不住皺起眉頭,但他不能忍受胃造成的惡心。
他吞下了胃液,活活吞了下去。他得吃點東西。否則,剩下的能量根本不足以支撐你自己。宇長生不敢將注意力從赤毛豬身上移開。他只是以非常慢的速度,右手輕輕地從原來的位置,悄悄地進入到腰部的口袋,摸到剩下的一半的壓縮餅干,捏出一塊,慢慢地放進他的嘴里。
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過程,他花了20分鐘才完成。餅干在他的嘴里很舒服,唾液將餅干慢慢浸成柔軟的半固態的棉花。甜甜的味道從舌尖的味蕾上傳來,和面包屑混在一起,慢慢地流到喉嚨里,刺激著宇長生的大腦,想讓他將食物吞下去。
宇長生從心底里克制著這種強烈的欲望,強迫自己慢慢吞下嘴里的甜餅。畢竟,他口袋里的食物負擔不起這種近乎奢侈的飲食。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宇長生很清楚,只要能進那家超市,他就能得到足夠的食物。
當然,前提是不能讓赤毛豬停下來。
這頭變異的可怕赤毛豬感到了同樣的饑餓,在廢墟中徘徊一陣后,漫步到附近的一具尸體旁邊,它看到那粗壯的大腿,張開大嘴,迫不及待地咬了下去。紅色巨豬的大嘴比大廈旁邊的盆栽還要大,就好像是肚子上豁開的一個大洞,可以毫不留情地吞下任何東西。
這尸體是一個昨天晚上去世的人,他應該是想去商場的超市尋找食物。可惜的是,赤毛豬發現了他,一口咬下了他的腦袋。赤毛豬顯然也是很餓了,一條腿,瞬間被吃得干干凈凈。
赤毛豬卻依然沒有滿意的感覺,咬開那已經有點腐爛的胃,取出已經變成黑色的血內臟,津津有味地繼續吃著。宇長生咽了咽他的唾液,仔細地檢查手中的武器。他還在等著那好不確定的機會。
這名死者穿著深綠色的褲子,手中端著一架突擊步槍,手中還握著幾顆子彈。從這點來看,它應該是一名士兵。他可能有一個同伴。那些人,應該來找他!
畢竟,一個人很難生活在一個完全被摧毀的城市里。但是王子不知道他的判斷是否正確。赤毛豬繼續吃著沒吃完的晚餐。看著它在用暗紅色的血紅血管咀嚼著黃色的脂肪,宇長生意識到,自己長期壓抑的饑餓,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從崩潰的邊緣暴漲。
宇長生死死盯著這可怕的怪物,這些怪物和節限毒針制造出來的喪尸不同,它們似乎看起來只是很普通的野獸,也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但卻偏偏擁有極度可怕的力量和破壞力,還有著異常敏銳的感知力,一旦在它們的感知范圍內發現了移動的東西,就會毫不留情地發動攻擊,將它們殺戮吞噬。它們就像地獄深處的惡魔,摧毀了一個又一個城市。被他們盯上的人并不是活著被殺的,就是他們口中的食物。就像此時宇長生所在的這個地方,這是一個孤獨的城市,幾乎沒有幸存者…突然,赤毛豬停止了咀嚼。兩只猩紅的巨瞳,也警惕地望著王子右邊的一個角落。
一聲低沉的吼聲宇長生從嘴里冒出來。“機會來了。”
他的手指緊張地捏在扳機處,希望能夠用自己已經模糊的眼睛捕捉到赤毛豬的每一個動作。他耳朵也仔細地聽著從十字路口傳來的任何細小的聲音。
有兩個人在不斷靠近,橡膠鞋底被壓在不同尺寸的混凝土碎片上,造成輕微的摩擦,這是擠壓造成的。如果不是因為尸體離地很近,附近沒有聲音干擾,宇長生就恐怕永遠不會聽到聲音的來源。
而那頭赤毛豬的感覺器官顯然更敏感,當宇長生還在辨認腳步聲時,它已經從破碎的身體上跳了起來,飛快地奔向大樓廢墟所覆蓋的十字路口。這時,在十字路口的拐角處,也有兩盞燈,那是黃色的陽光,長而不匹配的影子。一個是手持突擊步槍的士兵,另一個是平民,手中攥著一把長刀。
宇長生仍然一動也不動。他知道現在不是他做這件事的時候。
赤毛豬的突然襲擊使兩個剛剛出現的人猝不及防,全副武裝的士兵顯然更靈活,他很快地彈到一邊,然后他扣下扳機。子彈雖然擊中目標,但只在赤毛豬一側留下了血洞。
血液噴涌而出,但似乎并沒有對赤毛豬產生任何影響。它仍然發出一聲深沉的吼聲,抬起它的尖利獠牙,朝它自己的鎖定的目標沖去。
“噗嗤——”
伴隨著一聲尖叫,那可怕的獠牙刺進了揮舞著刀的平民的身體,刺穿了兩個完美的血洞。斷裂的肝臟和纏繞在一起的腸子都掛在高高的犄角上。
紋理粗糙的獠牙覆蓋著鮮紅色的肉和蒼白的骨頭碎片。鮮血從破裂的血管里,流到赤毛豬的喉嚨里。
宇長生慢慢地從原來的位置上爬了出來,他必須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恢復體力。否則,即使有更好的機會,他也不能從地上爬起來殺了赤毛豬。
宇長生確定了平民的死亡。他可憐的身體從角的角落里彎了出來,在一個絕望的白眼里,看不到任何生氣。那把鈍刀,本來應該牢牢地握在手里,此時已經掉到地上,在緩緩滴落的血液中,一道的光從鐵銹之中反射出來。
可能子彈已經打光了。這名士兵放下槍,拔出腰間的刺刀,趁機沖了過去,撲住了赤毛豬的脖子,將它刺穿。一股濃稠的黑紅血液,從三角口中迸發出來。隨著赤毛豬用力一甩,那名士兵連人帶刀一下子被甩飛了出去。
宇長生很想告訴士兵這么做是沒有用的。因為,被子彈擊中的赤毛豬側洞已經慢慢止血。即使是洞的邊緣也在慢慢縮小。很快,它消失在那片密毛之中。脖頸上的洞,也很快會以同樣的方式迅速愈合。
讓宇長生稍感慰藉的是,自己的身體,也在緩緩恢復,雖然速度相當慢。
宇長生繼續向前爬著,肘部、膝蓋和其他關節處的疼痛表明了神經系統的恢復。只要再持續幾分鐘,身體的功能就會恢復得更多。但他不知道他是否能等到那時。這名士兵顯然不是赤毛豬的對手。
盡管他很敏捷,但他躲過了幾次來自赤毛豬的攻擊,但體力的消耗實在太大了。
短短幾分鐘后,他就被憤怒的赤毛豬逼到廢墟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