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雖是寒冬,但此時的臨淄依舊熱鬧非凡,天氣再寒冷依舊抵擋不住臨淄百姓熱切的心,天還沒蒙蒙亮,街道上就有了行走的販商,也有粥鋪湯鋪開始支了起來,也有一些行腳商,或者趕路的人來到了臨淄。
雖然春節過去了許久,但依舊并不影響臨淄人對每一天都認真對待的心。
而此時的慕醒正一邊看著孫子兵法一邊喝著熱氣騰騰的粟米粥,還不時地往嘴里丟干野菜,嘴巴放出了“吧唧吧唧”的咂嘴聲,至于林暮,則還是在慕醒的頭頂上方飄著,很顯然,此時的林暮還處在系統被動中.......
咳,其實就是昨晚看書肝的太晚,睡的正香,到現在還沒醒。
至于粟米粥的香味,自然是引誘不起林暮肚子里的饞蟲,因為,粟米粥里沒有肉。
只不過,在喝粥的時候,慕醒也得到了比較重要的信息。
因為,坐在他旁邊不遠處的,是兩個可能到處跑的行腳商,反正風塵仆仆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走了不少的路。
一個臉比較黑的行腳商對著另一個臉比較白的行腳商說道:“你從哪里來的?”
臉白行腳商喝了口熱粥,便看向臉黑行腳商,說道:“我?我從瑯琊哪里過來的,你呢?”
臉黑行腳商夾起一塊干野菜往嘴里丟了進去,然后說道:“我是從衛國濮陽那邊過來的。你知道么,宋國正跟魏國打的不可開交!”
臉白行腳商頓時詫異道:“你聽說的?”
“那是!濮陽在那里?距離大梁可比你瑯琊哪里近上許多嘞!”臉黑行腳商又往嘴里丟了一片干野菜,還吸溜了一口熱粟米粥。
“情況怎么樣?”那臉白行腳商也吸溜了一口熱粥,將手放在碗邊暖手,然后樂呵呵地看著臉黑行腳商。
“宋國竟然壓著魏國打,已經打下了五六個城了!據說最近正在準備修整!”那臉黑行腳商也是個愛嘮嗑的人,見到臉白行腳商被自己的話題吸引了,喝完最后一口熱粥后,也不走了,又要來了一樽熱酒,就這么將手放在酒樽上,感受著熱酒冒出的氤氳熱氣。
“你說這魏國竟然被宋國打下了五六個城?這有些夸張了吧?不就是咱齊國前不久剛打敗了他魏國一次么?他魏國就如此一蹶不振了?這就有點夸張了吧!”
“那可不嘞!我十多天前在濮陽的時候也如你這么想的,但是,這是真的!而且,我離開濮陽的時候,宋國剛拿下魏國第六個城,開始修整整頓。”臉黑行腳商猛地拍了一下臉白行腳商的大腿以示自己的驚訝。
那臉白行腳商竟然也不怪罪,只是揉了揉大腿,就繼續追問道:“然后然后呢?他宋國為何不打了,開始整頓了?”
“這我就不清楚了,據說,只是據說,甚是不少人都覺得說出這話的人腦子有問題,事先聲明,接下來這話不是我說的。”那臉黑行腳商的臉往臉白行腳商那里湊了湊,刻意地壓低了聲線。
“什么話?”
那臉白行腳商知道接下來的話可能有些與眾不同,甚至有點驚世駭聞,也是跟著刻意壓低了聲線,將頭湊了過去,想要聽臉黑行腳商接下來的話。
只不過,這兩位行腳商并沒有發現,在臉白行腳商問出“什么話”的時候,周圍喝粥和吹熱氣的聲音頓時小了許多,就連那粥鋪的大爺撈粥的時候,都便的躡手躡腳起來。
“我跟你說,那人說自己在大梁有親戚,說什么宋國是要攻打魏國的大梁!魏國也在往其他地方抽調守軍!”那臉黑行腳商終于將這話用他自以為較低的聲音說了出來。
只是,臉白行腳商還沒來得及驚訝呢,兩人就覺得不對勁,因為,此時兩人的耳邊除了不是很大但依舊寒冷的冬風以外,竟是沒了任何聲音。
但當臉黑行腳商覺得詫異要回頭看看情況的時候,之前那些吸溜粥,吹熱氣,以及粥鋪大爺撈粥的聲音卻突然一起“爆發”了出來,仿佛之前的安靜并不屬于這齊國臨淄一個小粥鋪一樣。
那臉白行腳商便是繼續用低聲音說道:“這也太不可思議,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反正,我是不信!”
“你看,我說了,你肯定不會相信吧!我也不相信......”臉黑行腳商還沒說完,他又覺得耳邊的聲音似乎又要安靜下去,便又轉頭看向了四周,可是,周圍的人都喝粥吃菜,似乎沒什么不同。
臉黑行腳商遞給了粥鋪大爺幾個刀幣,這才看向那臉白行腳商,繼續說道:“我也不相信啊,可是人家說的那么形象,感覺跟真的一樣,誰知道呢,等消息唄,估計用不了幾天,大梁那邊可能就有信息了。”
“不管了,我接下來要去河間,你呢?”
“河間?我不去,這鬼天氣本來就冷還往北走,你不要命了?反正我接下來要去曲阜然后就去下蔡了。”
“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
然后兩個行腳商便是拿著各自的行禮,轉頭就走,仿佛這種路人的樣子才是真正屬于他們,像之前的熱聊,不過是一次錯覺罷了。
其他不少人在兩位行腳商走了之后,便放下了早都喝完卻一直裝作還有粥米的碗,然后也都交了各自的刀幣便離開了。
慕醒也是痛痛快快地吃完了手中的熱粥的最后一口,他看了眼天色,估摸著時間大約是辰時與巳時交際,也就是九點鐘左右,時間剛剛好。
于是,吃飽喝足的慕醒留下來了幾個刀幣,就往稷下學宮走去。
現在的他還來得及,只要自己能夠在這幾天見到齊候,那宋國之事就一定有轉機,現在他只能希望宋國能多堅持一會了。
至于那行腳商說宋國要攻打魏國大梁,這個他是不信的,畢竟,腦子再怎么秀逗也不可能用那么些兵力就妄圖攻下魏都大梁。
可是,當慕醒趕到稷下學宮的時候,卻發現此時的學宮門口竟然沒幾個人,之前,他來到稷下學宮的時候,這門口可是很熱鬧的啊!怎么現在基本見不到人影?!
就算昨天他說的那幾句話真的有被人知道,那也不至于全部都聽他的話,不來門口吧?
于是,慕醒拉住了一個急急忙忙從外邊要往學宮里走去的人,打算問路。
結果好巧不巧地,慕醒拉住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跟隨他一路,后來被他說教幾人中的一人。
“是你?那倒不用擔心太過唐突了,我問你,門口這人怎么這么少?還有,你為什么這么急著進去?”
“我正趕路呢!你是不是.......”那年輕男子正準備說教一下攔他路的人,結果打眼一瞧,發現竟然是慕醒,便是收回之前要說的話,然后和善的看著慕醒補充道,“原來是莊先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
“沒事沒事,我問你,你做什么這么著急,還有門口的人呢?”慕醒對于男子一開始的態度自然不在乎,只是好奇門口的人嗯都去哪里了。
“哦!是這事啊!今天是我們稷下學宮百家論辯的日子,這個時間點,應該都在講壇湊熱鬧,或者一展口才吧!”年輕男子雖然著急,但又不好悲喜形于色,便只能如此說道。
“這樣啊!也好,是哪講壇么?我也去湊一湊熱鬧,畢竟既然來了,就要看一看這稷下學宮的論辯風氣到底如何!”
慕醒松開了手,摸著胡須,似是很隨意的看向學宮,然后邁著很隨意的步子,很隨意的往學宮里走去。
只留下那男子呆愣在原地。
“論辯風氣???”
......
此時的講壇可以說是熱鬧非凡,本來不是很大的地方,應是弄成了現代明星演唱會的感覺,一圈套一圈,一山之外還有一山,可以說是,人山人海。
而講壇正中央正站著一個男子,這個男子正一臉傲嬌的看向四周的人,用著滿是挑釁的語氣對周圍人說道:“在下在這論壇之上基本就沒輸過,不知各位可敢與在下一較高下?”
“尹清,你休得放肆!這稷下學宮能人如此之多,你如何能如此妄自尊大!我今天倒是要收拾收拾你!”一個穿著也是十分隨意的男子從人海中走了出來,來到了叫囂男子身前。
尹清看向來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我瞧是誰呢?原來是兒說兒先生啊!你說,你有何臉面站在我面前,昨日不過來了個巧舌如簧,會算幾個數的家伙,你竟然跟他同流合污,走在了一起?彭蒙那家伙本就沒幾斤幾兩,跟那人混一起也就罷了,你竟也如此?想當初你可跟我辯論過數十回合的人!竟然做出了如此之事!我羞于你為伍!所以,我不接受你的挑戰!”
尹清的話如同魚雷炸魚塘一樣,讓周圍圍觀的人頓時熱鬧起來。
“這家伙是在鄙視昨天那個新來的家伙呢!”
“新來的?不是吧?據說那人只是來參觀的!”
“這尹清說話有點難聽啊!”
“誰叫他的兄長是尹文呢,尹文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尹清也善口辯,所以叫囂也是有資本的。”
“哎,我要是昨天那人,定忍不住!”
“不過,那人似乎沒來。”
與熱鬧的圍觀人群不同,與兒說一同起來的,自然是彭蒙,只是彭蒙此時卻是咬緊牙關,雙拳緊握。
他不善口才,但是他卻對于這個尹清如此說慕醒十分的氣氛。
但是,他又不好說什么,反正一天的相處,讓他覺得慕醒此人定不簡單,不是尹清能比擬的。
只是,他不希望慕醒能夠出現,因為他覺得,慕醒應該也跟他一樣不善口才,所以他只能祈求慕醒晚點來,那樣他就不會被尹清這個嘴巴不留德的家伙激的上了講壇。
畢竟,上了講壇,那就只有勝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