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先生,中午就在屋里吃飯吧。”
“…廉先生您回來了啊…”
一路往前,
廉歌身側道路上,一道道熟悉的身影走過,
道路邊,一戶戶人家屋里屋外,院前院后,一個個熟悉的人同樣掠過。
一道道身影或老或少,或是正在屋里,院子里忙活著些屋里的事情,做著早飯,掃著院子,絮叨著些家常里短,
再看到了廉歌,再停下了手里忙活著的事情,有些高興著,招呼著廉歌。
或是要出門,從村道上走過,也同沿途些人家院子里的人笑著搭著話,應著聲,
從廉歌身側走過,看到了廉歌,再有些欣喜著,加快了些腳步走上前,有些驚喜著喊著廉歌。
一路往前挪著腳,
廉歌從這村子里道路上走過,也從這一個個熟悉的人身側過,
聽著耳邊些話語聲,廉歌看著沿途這一個個熟悉的人,
大多數時候都沒應聲。
只是有些沉默著,目光有些出神。
不知道想些什么。
“荀老師去學校了啊?”
“…嘿,再不去,那可不就遲到了,那群兔崽子還不在學校造反啊。”
“…爸,給,吃這個,你吃啥饅頭啊,您腸胃不好,一會兒吃了不消化,我可給我媽告狀了啊…”
“…噓,別告訴你媽。”
“…俞老哥,你們老兩口趕著羊這是去哪?”
“…嘿,這不是屋里喂了幾只羊長得也差不多了,我趕去集市上給賣了,給我家老婆子也買幾件新衣裳…”
有人從村道上過,同路邊人搭著話,
有人在院子里吃著飯,小聲說著些話,
廉歌順著路走了過,看著,聽著。
“…騎個自行車小心點,別摔了。”
一個個十一二歲的女孩騎著個自行車,有些快的從廉歌身側掠了過去,
后面,剛從屋門走出來的個中年男人大聲招呼著,
“知道了…”
女孩蹬著自行車飛快騎遠了,大聲喊著應著。
“這丫頭…”
屋門邊走出來的中年男人看著自己女兒騎著車遠去,再笑著搖了搖頭,回身進了屋。
“…齊步走!稍息…”
路上,一個穿著警察制服的中年男人踢著正步往前,身旁跟著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穿著件小許多的,警察樣式的衣服,跟著他爸爸像模像樣的踢著,
男人喊著口號,不時再轉過頭,望了望自己兒子認真的模樣,臉上微微笑著。
“…你們小心著。”
男人和小男孩身后,跟著個女人,女人眼底噙著笑意,望著自己丈夫和孩子,出聲招呼著。
“向后轉!像媽媽敬禮!敬禮!”
男人笑著,喊著口號,帶著小男孩轉過了身,
小男孩也跟著轉過身,像模像樣的抬起手,朝著他媽媽敬了個禮。
“…嗯,稍息。”
臉上帶著些笑容,站直些身,女人配合著應了聲,再笑著出聲說道。
“…好了,走吧。”
“走咯…”
男人笑著,一把將自己兒子再抱了起來,
“來,寶貝兒子坐我肩上…”
“…都多大了。”
“…嘿,反正我背得動。小毅坐好啊…”
“…走咯,走咯…”
這一家子從廉歌身側過了去,
廉歌走過,接著往前走著。
“…哥,我們今天去哪啊?”
“…去給你買幾件衣服。你看你這衣服都多久沒換新的了。哥這回來了,還能不給買幾件新衣服啊。”
“…真噠?那我要多買幾件,我要三件…”
“…行。”
“…唔唔…廉先生,你回來了…”
“…廉先生你回來了啊,不好意思啊,廉先生,我弟弟才剛能說話不久,說得還有些不順。”
“…聽著說,今晚上好像村里要唱戲…長坂坡。”
“…爸爸,等我長大了,我也想當消防員…”
“…老二,你去老大屋里喊一聲,中午我們一家人吃頓團圓飯。”
“媽媽,晚上我們做豆腐,還有粉蒸肉吧,爺爺喜歡吃,我也喜歡吃。”
聽著,看著。
有些沉默著,廉歌目光有些出神著,
再走過。
從村子里道路上穿過,再走過幾戶人家,
往著村子里,那老宅漸近。
路邊住戶漸少了些,四下也緊隨著再有些安靜下來。
“…畫得可真好啊。”
道路兩側有些雜草,道路上倒是被踩著還算寬闊平整,
挨著這有些安靜的路邊,架著個畫板,一個年輕人坐在畫板前,
對著路外,成片長著些應季作物的阡陌田地,遠處的山巒林木,執著筆,似乎寫著生。
一對互相挽著手的夫婦,從路邊過,在寫生的人身后停下些腳,等著年輕人停下筆,再有些贊嘆的出聲說道,
寫生的年輕人轉過了些身,看著夫婦,臉上露出些笑容,
“陳姐,你們出門啊?”
“帶你陳姐去坐下產檢。”
男人應著話,攙扶著些自己妻子,再回頭看了看自己妻子,
女人的肚子有些隆起,已經懷孕有些時候了。
“…陳姐,要不我給你們畫一幅啊。”
“好啊。不過可得稍微快點,你陳姐可這會兒可站不了多久。”
女人笑著,應著。
看著那路邊的幾人,廉歌放緩了些腳步,
停頓了下目光,再轉過了視線,
挪著腳,從這幾人身側掠過,
幾人看到了廉歌,有些欣喜著打著招呼,
廉歌也只是點了點頭,沒怎么應聲。
只是聽著些話語聲,
再轉過目光,看著那已經不遠了的老宅。
往前走著。
“…廉先生,晚上我們準備再唱出長坂坡,就在村口空地上,您要是有空的話,一定來看看啊。”
廉歌走至了老宅院門不遠,再停下了腳,
看著那院門邊。
院門往里敞開著。
院門外,站著個歲數稍大的老頭,
老頭臉上還抹著些臉譜的妝,正笑呵呵對著門邊另一人說著話。
門邊另一人,從院子里走了出,是個頭發已經有些花白的老人,
老人站在門邊,聽完了那唱戲老頭的話,再轉過些頭,望了望這側的廉歌,
再回頭,應著老頭的話,
“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就過來看看。沒時間的話,你們就自己唱吧,也是一樣的,村里人有這么多人看呢,也不差我一個。”
“…成。那廉先生,我就先過去了啊。”
笑呵呵著,老頭再點了點頭,再轉過身,朝著村子里走了去,
走到廉歌身側,再停頓了下腳,
“…廉先生,您回來了啊。”
老頭看著廉歌,有些欣喜著出聲說道。
廉歌看了看這老頭,只是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么,
再挪開了腳,往著院門邊,走了過去。
老頭再站了站腳,回身望了望,也就再朝著村子里走了進去。
挪著腳,
廉歌走到了這敞開著的院門邊,看向了那院門邊站著的老人,
那門邊站著的老人,再頓了頓腳,也再轉過了頭,看向了廉歌,
看著廉歌,老人臉上再漸露出些笑容,微微笑著,
“要討杯水喝嗎?”
老人對著廉歌,微微笑著,出聲問道。
聽著,廉歌臉上也不禁浮現出了些笑容,
“那就勞煩了。”
這老人的面容,廉歌很熟悉,
只是和村里中那些熟人不同,這老人的面容,就是老了不知道多少的他自己。
笑著,廉歌看著這老人,出聲應了句,
只是再回過些身,廉歌再朝著身后的村子里望了眼,臉上笑容再褪去些,目光有些出神,
村子里,依舊人來人往,話語聲混雜著,不時隨著清風傳來,還熱鬧著。
停頓了下目光,廉歌再轉過了身。
那老人還微微笑著,從院門邊讓開了些身。
廉歌再挪開了腳,走進了院子里。
院子里,同真正的老宅布局也基本一樣。
廉歌走進了院子里,也沒合上院門。
那老人跟著,走進屋里,倒了杯水,遞給了廉歌。
“這里怎么樣?”
老人站在廉歌身前,笑著,出聲問了句。
廉歌伸出手,接過了那杯水,杯子上,縈繞升騰著些霧氣。
再看著這老人,停頓著些目光,有些沉默,
“很熱鬧。”
再頓了頓動作,廉歌再轉過了些目光,
站在這院子里,視線似乎越過了院墻,看著遠處村子里,一個個熟悉的身影,一幕幕景象。
老人聽著廉歌的話,臉上笑容再多了些,
“在這兒,霍思國找到了,等到了那個白裙姑娘,他們會在閑暇時出去走走,會去村子里老楊頭屋里,吃碗豆花,他們常拍下照片,他們兩的照片不再只有那么一張,他們就快成婚了。”
老人微微笑著,對著廉歌說著,
話語聲中,這老人的身軀漸開始有些消散,
或者說,這老人本人就不存在。
“小蝶長大了,她哥哥時長回來看她,每回總要帶她去買幾件衣服…”
老人身影漸消散著,話語聲響著,聲音漸有些年輕,
廉歌再轉回了身,看著這身影漸消散,褪去的老人,聽著耳邊響著的些話語聲,
“…蕊蕊還是喜歡吃蘋果,也不會忘了她爸爸喜歡吃梨。”
“…那找油紙傘的老太太,每回出門總是讓自己老伴帶上傘,這把油紙傘倒也沒那么寶貴了,因為她老伴還在。”
老人的話語聲響著,身影漸消散了,話語聲也漸遠去,平息。
端著那杯還溢散著絲絲霧氣的水,廉歌站在這院子里,看著身前這老人身影消散了。
久久停頓著目光,也停頓著些動作,只是在這院子里站著,有些沉默著。
院子里,有些安靜下來。
又是許久。
院子里,還安靜著。
端著那杯溢散著些熱氣的水,廉歌再有了動作,
有些沉默著,廉歌轉過身,從旁邊那屋子里,
拿了張凳子出來,就坐在了這院子里,
在望著身前,望著遠處,
不知想著些什么,有些沉默著,目光有些出神。
手里端著的那杯熱水,一直溢散升騰著些熱氣,似乎也不見冷。
院子里,愈加案件。
院子外,村子里,卻似乎愈加有些熱鬧。
頭頂上,太陽漸攀升至了當空,又再漸往著西面斜去。
就坐在這院子里凳子上,廉歌也沒起身,只是有些出神著看著身前,看著遠處,聽著耳邊隨著清風傳來的些聲音。
村子里,也沒人來打擾廉歌,只是熱鬧著,不時傳來些聲音。
日暮落下,
村子里,一家家人亮起了燈火,一家家人在燈火下吃著晚飯,
村子口,已經搭了起了戲臺,村子里會拉樂器的些人,正反復做著排練,要上臺的人,也抓緊上著妝,換著衣裳。
吃完了飯,散著步歇涼的老人走到了戲臺跟前停下了腳,小孩追趕著,拉拽著自己的父母,也到了村口。
戲臺上唱起了戲,戲曲聲在村子里響著,
直到了夜深了,月亮高掛上了夜幕,一出戲唱完了,
唱戲的人收拾著東西,一戶戶人家也往著家里走了回去,小孩或是困了打著哈欠,讓大人背著,
或是還精神著,幾個小孩追鬧著,
大人說著先前聽得戲,說著白日的事情,往著屋里走著。
回了屋,嘴饞的小女孩還悄悄吃了半個蘋果,她父親幫著瞞著小女孩的母親,只是可惜女孩還沒來得擦干凈嘴,就被她媽媽,逮了個人贓并獲。
老太太收回了老伴遞回來的傘,拿著干帕子,小心著擦了擦油紙傘些灰,再將傘掛到了一邊墻上,收拾著東西,讓老伴也睡覺了。
有些年輕的夫婦兩人躺在床上,男人不時便側過些身,伸手摸了摸自己妻子已經有些隆起的肚子,女人笑著打開了些男人的手,男人再側回了身,過了陣,又忍不住想去摸摸女人隆起的肚子。
老夫婦兩人白日里買了羊,老頭給老太太買了好幾件新衣裳,夜里了,老太太又再從衣柜里拿出來翻看著,嘴里再埋怨了老頭不該花這些錢,眼里卻還是噙著些笑意,老頭也不答話,只是看著老太太,臉上也笑著。
夜漸深了,
一戶戶人家屋里,相繼熄滅了些燈火。
大人哄著孩子睡著了,孩子還掛念著明天白日要做些什么,
大人也躺回了臥室屋里的床上,互相說著些瑣碎的事,商量著明天要忙活的事情。
老人睡得淺,卻又容易犯困,早早就躺回了床上,一人睡著了,另一個人拿著把蒲扇還輕輕給睡著那人打著。
夜幕漸深。
再日月輪轉,日暮變換。
這老宅院子里,
廉歌坐著,許久都沒起身,
只是聽著村子里白日里,夜里的熱鬧,安靜,
有些沉默著,出神著望著身前,望著遠處。
只是等著,
等著日月輪轉,等著晝夜變換。
等著,回了家的小蝶她哥哥帶著去街上買回了衣服,能聽到隨著清風傳來的,小蝶的雀躍聲,
等著,那對老夫婦,將養大的羊牽去賣了,給老太太買回了幾聲衣服,能聽到那老太太,一路有些埋怨,舍不得,又有些高興的話語聲,
等著那還愛吃蘋果的小女孩再被她父親從學校里接她回家,
等著那位愛喝蘿卜排骨湯的村長,再美美喝了幾碗湯。
等著那學會了騎自行車的女孩非要載著她父親,
等著那對夫婦終于拿到了路邊寫生那年輕人畫得那幅畫。
等著那想再唱戲的老人,再搭著戲臺,連著幾晚在村口唱了幾出戲,嗓子都有些啞了,喝著潤嗓子的茶水,滿臉還止不住笑容。
終于,
日月再輪轉幾日,
又是個中午,晚上過了,
那霍思國也和那白裙姑娘完了婚。
又是一日清晨。
廉歌從院子里,那凳子上,重新站起了身,
將那杯沒喝過了水,放到了那凳子上,
直起些身,廉歌的目光似乎越過了院墻,再看著那村子里,一個個熟悉的人,一幕幕景象。
村子里,還是熱鬧著。
再停頓了下目光,停頓了下動作,廉歌目光有些出神。
再收回了視線,廉歌再挪開了腳,
往著那一直敞開著的院門外走去。
一步步,走出了院子里。
跨出了院門,
緊隨著,四下景象再變換,
廉歌再停頓下了腳,只是看著身前,也看著遠處。
耳邊隨著清風帶來的話語聲漸遠,村子里也漸遠去,
直到清風也散去。
四下變換著的景象,漸止住,完成了變換,
似乎空間完成了置換,廉歌再出現在了系統考核的純白色空間中。
四下純白,安靜著。
廉歌站著,再頓了頓動作,再轉過了些視線,看了眼這純白色空間,也沒多說什么。
緊隨著,系統的提示音也緊跟著響了起來。
“恭喜通過‘真人’考核。”
系統提示聲只是響起了一聲,便止住了。
沒有職稱授予的儀式,四下依舊安靜著。
或者說,廉歌也不需要了。
只是緊跟著,三本書相繼浮現在廉歌眼前。
“考核通過獎勵已下發。”
系統提示音再響起了聲,緊跟著,這再有些安靜下來。
廉歌停頓了下動作,再轉過了些目光,看向了這三本書。
三本書依次浮現在廉歌身前,書不厚不薄,似乎恰好,就是尋常線裝書的模樣,談不上新,也說不上舊。
書封上,各自寫著書的名字。
從左側起,
第一本書,書封上豎著寫著,
“生死”
第二本書,書封上同樣寫著,
“承負”
第三本書上,書封上則寫著,
“功業”
廉歌看著,停頓了下目光,
朝著第一本書‘生死’伸出了手,
寫著‘生死’的書,自然就落到了廉歌手里,
再看了眼,廉歌隨意著,攤開了一頁,
“…一日,行至一谷中,谷中有一村落,村中之人多已橫尸,或似如野獸撕咬,或面容驚懼倒于屋前…”
“…原是山野中一妖物闖入了村中,屠戮了村中住戶…”
書上,并沒有記載神通法門,也沒有記載符篆術法。
這是‘道’
只是看了眼,往后再翻了幾頁,廉歌便再將這本‘生死’合了上,
手一松開,這本‘生死’自然再回了原先的位置。
收回了手,廉歌也沒再去翻閱其他兩本書。
“是否開始‘天師’考核?”
“開始吧。”
緊跟著,系統提示聲再響起了聲,
廉歌平靜著,再應了句。
四下,再安靜下來。
只是又一本書,在三本書前,離著廉歌身前更近的位置浮現出,
同樣浮在廉歌身前。
書封上,沒有字跡,
廉歌伸出手,拿過了這本書。
隨意攤開了頁,再重新合了上。
書頁就是尋常紙張,只是不同其他三本,這本書上,只是空白,還沒有字跡。
拿著這本空白的書,
廉歌往下一坐,身下自然多了張凳子,
一抬手,這身前,自然多了張長桌。
將這本還空白的書放到了這長桌上,
廉歌看著這同樣空白著的書封,再停頓了下目光,
抬起手,手里多了只已經沾好筆墨的筆,
執著筆,筆觸在書封上落下,
筆鋒轉動,筆墨流轉,
廉歌在這空白的書封上,同樣寫下了兩個字,
“善惡”
墨水轉瞬即干,仿佛從紙上長出。
再翻過了書封,書封下,紙頁同樣空白,
提著筆,只是頓了下,廉歌再落下了筆,
筆觸劃過紙頁,筆墨流傳,
一個個,一行行字跡在紙上,筆下浮現,
“…二零二零年,村中祭祖之后,外出游歷。”
沒有注重語句是白是古,廉歌只是自然轉動著筆鋒,筆觸劃過著紙頁,
“出村之后,行至城鎮,河畔遇到位算命先生,興致起,決定替過路算三卦…”
“…最后一卦,遇到位中年,中年有些蓬頭垢面,衣衫褶皺。為尋女陳悅,在外十年苦尋…深處苦海,亦曾普度,執念雖深去,卻未成魔…”
廉歌一筆筆落著,一行行字跡在紙上浮現,
一幕幕景象,也似乎浮現在以前,
有紙上落著的從前,有先前村落中看到的一幕幕,也有現在,
“…快點,快點,趕緊去吧,東西這些等會兒我讓老許給你們送過去。”
“…謝謝,謝謝許哥啊…”
江東永泉,陳厚德懷了孕的妻子預產期提前了十幾天,即將臨盆,
陳厚德急得滿頭是汗,慌慌忙忙著攙扶著自己妻子往醫院送,
對門的許空父母,招呼著陳厚德,讓陳厚德先送妻子去醫院,
“趕緊去吧,別耽擱了…”
“…老許,你去幫他們拿下要的東西,給送去醫院吧。”
陳厚德開著城,載著自己妻子,往著沒多遠的醫院駛去,
挺著肚子的許空母親望著,再對著旁邊許空父親說道。
“…下去地府,翻閱了生死簿。陳悅早已經為人所害,身死在十年前。只是地府法里容情,判了陳悅許空可再投陳家,許家。”
安靜著,
只有廉歌的筆觸不停著,落在紙頁上。
一幕幕景象,也在廉歌眼前浮現。
“哇哇…”
新生兒的啼哭聲有些響亮透過了生產室的大門,
“已經生下來了,是個小女孩,六斤二兩,很健康。”
生產室的護士抱過了剛生下來的孩子,對著就在旁邊陪著的陳厚德出聲說著。
“…謝謝,謝謝…”
陳厚德出聲不停道著謝,再看著自己的女兒,
先是笑,又再止不住淚水,笑著,不停抹著眼眶里的淚水。
剛生下的小女孩漸止住了哭聲,只是轉動著眼珠,好奇著看著這個世界。
“…為了陳厚德指了條路,也勞煩陳厚德替我指了條路。”
“…離了城鎮,去了南都。”
眼前一幕幕浮現,
廉歌一筆筆落在紙上。
“…兔崽子,還躲在那兒玩游戲呢,把這給我送底下村子里,你陳叔屋里去。”
南都市區外,一座山上,山腰的道觀里,
陳羅道踹了腳正躲在院子里,樹蔭底下抱著手機,玩著有些的陳小玄,
沒好氣著,將手里張紅紙,遞給了陳小玄。
“好嘞。”
陳小玄一把就接了過去,應著,看著手里紅紙,又有些好奇,
“這是什么啊?”
“村子里徐老爺子一年祭要到了,村子想好好祭拜下,上面寫著要準備的些東西,趕緊給拿下去。”
“哦,我這就去…”
陳羅道沒好氣著解釋了句,作勢就要抬腳踹陳小玄一腳,
陳小玄趕緊拿著那張紅紙,就往山底下跑了去,
“這兔崽子…”
笑著,搖著頭,出聲說了句,再抬起頭,看了眼飛快往山下跑著的陳小玄,再喊了聲,
“…跑慢著點,別一會兒滾下去了…”
“…我知道了…”
“…師傅,這我就得給你好好論一論了…”
廣陵,見性寺里。
老和尚在后院拿著個鋤頭,種著菜,
旁邊,法空拿著個盛水的長瓢,身前擺著個水桶,要跟老和尚論道。
“桶里沒水了,去打水,前面沒澆的,挨個把水澆一遍。”
老和尚再種下去根菜苗,回頭看了看法空身前的水桶,出聲說了句,
“…師傅,你說這話我就不樂意了,你又沒看著我,怎么知道我沒澆水呢,怎么就不是我澆了,這水浸進去了,面上又干了呢…再說,這桶里哪就沒水了呢…”
法空和尚站在水桶跟前,再出聲說道。
老和尚聽著,頭也沒回,只是低著再接著種著菜苗,
“要是菜苗旱死了,廟里還有些紅薯,你就一直吃紅薯吧。”
“哦…”
法空老實了,提著水桶,便去打水了。
“…一日,行至一山林,山林中有一山神廟,在廟里借宿了一宿。”
紙頁上寫滿一頁頁字跡,翻過了一頁頁書頁,
廉歌的筆觸,依舊在紙上落著,
一幕幕景象,從前,現在,也在眼前不斷浮現,掠過,
“翌日,清晨,遇一來山神廟中上香的中年,隨中年男人下到了山腳村落。”
“村中愚昧,重男而輕女…”
“…徐蕓蕓,你站在那兒干嘛啊,走了,就快要遲到了。”
一處學校門口,一個從旁邊跑過來的女孩,招呼著在校門口的另一個小女孩。
“嗯。”
小女孩笑著點了點頭,應著聲,跟著另一個女孩走著,
再放緩了些腳步,回身從背著的書包里,摸出了個蘋果,
“這個給你吃。”
小女孩將蘋果遞給了同學,
“謝謝你…”
那同學接過了蘋果,有些高興著,再有些好奇,
“你好像每天都會帶蘋果,你很喜歡吃蘋果嗎?”
“嗯!蘋果可甜了。”
小女孩再從自己書包里再拿出了個蘋果,再順手按了按褲兜里的張折好的符。
再重重點了點頭,應著旁邊同學的話,
“那我明天也帶蘋果,送給你吃。”
“謝謝,我們走吧…”
“…一日,行至一廣場,廣場邊,一位老人坐在輪椅上,久久停留…”
“…一日,順黃河而下,遇河中百鬼,渡。再往前,遇一撈尸老人。”
廉歌坐著,不斷往著紙上落著筆,
一行行字跡在紙上浮現,一頁頁落了些字跡的書頁翻過。
“…今天還出去嗎?”
“…不出去了,看把地翻翻。”
隔著河不遠,山后,屋子前,
屋檐下,放了假的半大小子,有些興致勃勃的問著他爺爺,
他爺爺笑呵呵著,再敲了敲手里拿著的煙桿,出聲應著。
“那我去拿鋤頭。”
半大小子應著,再轉過身就去拿東西了,
他爺爺笑呵呵著,將煙桿扔到了一邊,再站起了身,
“早點回來啊,前些天,程警官他們送了點菜過來,一回兒我也給你煮上。”
老太太從屋里走出來些,笑著,也招呼了聲,
“知道了…爺爺,我們走吧。”
半大小子應著,再拿著鋤頭,喊了聲他爺爺,便先往著院子外跑了出去,
他爺爺笑著,也跟了過去。
“…一日,行至山林中,山林中有虎,母虎為偷獵人所傷,依舊護幼崽…”
“…不遠村中,一患了絕癥的母親,試圖殺死自己兒子。”
“…一日,行至一谷中村落,村落中房屋早已荒廢,只剩廢墟殘垣,和村中執念亡魂…”
筆觸不斷落著,一行行字跡不斷在一頁頁書頁上浮現。
廉歌寫著,眼前一幕幕景象,一個個有些熟悉的身影也不斷浮現,再不斷掠過,
有些沉默者,也有些出神,
廉歌只是不停挪著一下下筆觸,似乎看著眼前一幕幕景象。
終于,
也不知道筆觸落到了哪里,不知道眼前一幕幕浮現到哪里,
廉歌眼眶里,積蓄著的些淚水滾落出,
一滴紅塵淚,往著書頁上落著。
廉歌落著的筆觸稍緩了下,
那滴紅塵淚,沒能那書頁上,便緊跟著消失了。
提著筆,筆觸再落下,
字跡在紙上浮現,一幕幕景象再在廉歌眼前掠過,
廉歌繼續落著筆,
“…一年中元,七月半,行至地府。地府天地變換,滯留地府亡魂鬼神需受萬般苦痛。轉輪王薛言,尋常亡魂無大過,無需受此折磨,地府尋常鬼差有功,亦無需受這劫難。
我說,閻羅有大德,也不該受這痛苦。
故,念度人經一篇,也度了閻羅。”
地府,
出入境管理處的轉輪王薛,先是坐在座椅后,
此刻,再抬起了些頭,似乎望著遠處,
忘川河畔,酒店中,正忙活著的孟婆,也抬起了些頭,
十殿閻羅,相繼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抬著些頭,似乎望著遠處,停頓著些目光。
“…出了地府,遇一餓死鬼的乞丐,問了乞丐善惡。”
“…乞丐言…”
廉歌再落著筆,
“…行至執迷處,是處村落,村落中,霍思國等到了白裙姑娘,小蝶等到了她哥哥回來,許空陳悅依舊讀著書…”
“…行至村尾老宅,等著霍思國和白裙姑娘成了婚,等著小蝶和她哥哥再回了家,等著許空陳悅再追趕著到了家…”
落著的筆觸漸放緩了下,
“走過了執念處。”
“…閱了形形色色,百態眾生,也看到了自己。”
寫過了最后一句,廉歌止住了筆觸,
提著筆,看著落著一行行,一頁頁字跡,
眼前一幕幕似乎浮現,廉歌久久停頓著。
沒再落下筆,廉歌將筆放下,手里的筆自然消失,
再站起了身,身下凳子也消散了去。
那長桌上,落滿了一頁頁字跡的‘善惡’書,
緊跟著,再自然往后翻動著,
一行行字跡再在空白的紙頁上浮現,
一頁頁書頁不斷往后翻動,一頁頁空白的書頁被填滿,
書不見厚,書頁卻也似乎怎么也翻不完。
書上,不再只有那‘百善百惡’,不斷往下自然衍化著,
浮現著文字,翻過著書頁。
站在這純白色空間中,廉歌看著身前這還在不斷衍化,翻動著書頁,浮現著字跡的‘善惡書’。
抬起了手,廉歌身前,那本‘善惡’書自然合了上,落到了廉歌手里。
緊跟著,還浮在身前的‘生死’‘承負’‘功業’
也依次落到了廉歌手上。
拿著這四本書,廉歌再看了眼這純白色空間,
手一揮,緊隨著,
系統也沒再響起什么提示音確認廉歌是否通過了‘天師考核’。
或者說,廉歌是否成了天師,也不用這系統決定。
只是四下景象,不斷變換著,
似乎空間完成了置換了,
廉歌退出了系統空間,回到了老宅的屋里。
“…吱吱,吱吱吱…”
屋里,四下,沒什么變化,
只是窗外,東面已經朝陽已經鉆出地平線,往下揮灑著些陽光,
陽光透過窗,落到了屋子里,廉歌身上,
小白鼠依舊立在廉歌肩上,只是立著前肢,捧著,再朝著廉歌叫了兩聲,
看了眼手里拿著的四本書。
廉歌再轉過了些視線,看向了肩上小白鼠,
小白鼠捧著的爪子,抓著粒似乎水珠的東西,卻不會散,也不會化,
正是先前廉歌滴落下來的那滴淚水。
看了眼,廉歌再停頓了下目光,
再起身,轉過身,
挪開了腳,推開屋門,走出了屋里,
到了堂屋外,屋檐下,再看著身前,
緊隨著,一道道身影在廉歌身前,院子里相繼浮現,
或老或小,有人穿著蟒袍,也有人就穿著便裝,
身影總共十道,對著廉歌,相繼躬下了身,
“…賀天師成道。”
“…賀天師成道…”
這十道身影,便是十殿閻羅,
十殿閻羅朝著廉歌躬身,再齊齊長呼著,
長呼聲回蕩,
此刻,
朝陽初升,紫氣東來。
“…轉輪王薛,賀,天師成道…”
“…楚江王厲,賀,天師成道…”
“…平等王…”
再是一陣陣長呼聲,緊跟著,再是陣齊齊長呼聲,
“…我等,恭賀天師成道。”
十殿閻羅躬身,長呼著,
于此同時,
地府之類,鬼差亡魂,或老或少,齊齊低身,
“恭賀天師成道…”
長呼聲,在地府內回蕩著。
“閻羅客氣了。”
廉歌站在堂屋前,屋檐下,看著身前十殿閻羅,
出聲說了句。
十殿閻羅止住了聲,
再頓了頓,轉輪王薛再朝著廉歌上前走近了一步,
“轉輪王薛,還請天師賜經。”
轉輪王微微低身,再出聲說道。
“天師慈悲,還望天師賜經。”
剩下些閻羅,緊跟著,朝著廉歌低下些身,再懇求長呼道。
看了眼這十殿閻羅,也沒多說什么,
廉歌再轉過些視線,看了眼手里拿著的,
‘生死’‘承負’‘功業’‘善惡’四書,
再抬起手,從書上拂過,手一揮,
緊跟著,四本書依舊在廉歌手里,
只是各分化出了相同十本,各自朝著十殿閻羅激射而去,穩穩落在了十殿閻羅手中。
“…謝天師賜經,天師慈悲。”
執著四本書,十殿閻羅再低下些身,長呼道。
“不用多禮了。你們忙你們的事情去吧。”
廉歌一抬手,手里四本書被收了起來,再轉過些視線,對著身前十殿閻羅出聲說了句。
“…謝過天師,我等就先告辭了。”
“…我等告辭…天師有空可以來地府走動走動…”
“…天師下回來我殿里坐坐,下下棋…”
十殿閻羅相繼告辭,身影消失在廉歌視線內,
看著一位位閻羅相繼離開,消失在院子里,視線內,
廉歌再停頓了下目光,再轉過了身,往著屋里走去,
“…廉歌…”
臥室屋里,顧小影已經睡醒了,喊了聲廉歌,還帶著些睡意,
微微笑了笑,廉歌挪著腳,往著屋里走了去。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