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
一輛有些老舊的長途客車,正搖搖晃晃著輾過有些坑洼龜裂的道路,
帶起陣積在地上的塵土,在原本就有著道道車輛駛過痕跡的地上再添上些痕跡,往前行駛著。
車上,車窗邊的遮光簾大多合攏著,坐在座位上的些乘客,大多或是打著瞌睡,或是擺弄著手里的手機,
只有寥寥些人,小聲說著話。
一些被裝在背簍里,戳了些洞袋子里的雞鴨家禽,還不時叫著,
只是似乎也因為這趟車已經行駛了不短的時間,家禽的叫聲也低了些,
帶著裝著雞鴨背簍,編織袋子里的些乘客,或是背簍放在過道上,手將背簍往身側拉著,給過道上還留了些過路的縫隙,或是袋子放在腳下,腳縮著,
只是抓著背簍的手已經只是搭在背簍上,低著頭,打著瞌睡,頭不時往下點著。
車里,
車輛輾過道路的聲音,寥寥些人小聲的話語聲,不時雞鴨些叫聲,混雜著,
卻愈加顯得有些安靜。
坐著這車廂前側,靠窗的個位置,
聽著耳邊響著的些聲音,廉歌轉過視線,
也沒去拉開窗邊已經拉上的遮光簾,只是透過窗簾間縫隙,看了眼車窗外,
幾日前,
在那城市里找了個地方歇息了一晚過后,一人一鼠再穿過了那座城市,
隨意選了個方向再往前。
路過些城鎮,穿過些山林,
或是夜宿山神土地廟,或是借宿村落人家,或是露宿山林,
一路,途徑些山嶺漸有些荒蕪,黃沙漸多,山林漸少。
此刻,
車窗外,
這老舊客車行駛的道路外,是連綿著的丘陵。
丘陵上,看不到什么植被綠意,只能看到被風侵蝕了的黃土山巖。
陣陣呼嘯著的風,卷過遍布著黃土的連綿丘陵,穿過似乎割裂地面的道道溝壑,
不時再卷落些大些的黃土巖塊往著溝壑落下,帶起些塵土,
落下的黃土巖塊在溝壑底濺起些塵灰,塵灰被呼嘯過的風吹散過后,
溝壑,丘陵,似乎都沒什么變化,
一座座黃土丘陵依舊趴伏在這地面上,隨著割裂了地面的溝壑,一直綿延到天際盡頭,
從這那天際盡頭的遠處,再到近處,依舊是遍地風蝕了的黃土山巖。
只剩下陣陣拂過風,裹著些塵土,呼嘯著。
看著那車窗外,沿途掠過的景象,廉歌停頓了下目光,再轉回了視線。
“…呼…”
就在這時候,
似乎是覺得車廂里的空氣有些沉悶,
靠在車廂后邊坐著的個年輕人,伸手將旁邊的車窗拉開了些,
緊隨著,呼嘯著的風透過車窗縫隙,吹起了車窗邊的遮光簾,拂進了車廂里,在車廂里呼嘯著,
帶著些涼意的風吹在旁邊幾個打著瞌睡的乘客身上,不禁相繼縮了縮身子,醒了過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察覺到旁邊人都風吹醒了,那年輕人趕緊小聲道著歉,有些慌忙著,將車窗重新拉了上。
被吹起的遮光簾重新落下,擋住了窗外稍顯刺眼的光線,
旁邊打著瞌睡的幾個乘客,相繼再轉回了頭,或是再瞇著眼睛,睡著,或是沒了睡意,擺弄著手里的東西,和旁邊人說著些話,
“…等到縣里把鴨子賣了,看再買點雞崽子回來養著吧…”
“…行…這兩天說雞崽子便宜…”
“…有望說過兩天要回來趟…”
“…回來做什么,家里也沒什么事情…到時候去車站接他吧…”
“…等會兒再買點菜苗回去吧…今年這天時真是不好過啊…之前種地里的些菜苗都干死了一半了…”
“成…”
不知道是因為被風驚醒的人沒怪他,還是因為開了窗,透了口新鮮空氣,
那年輕人松了口氣,再轉回了頭,
沒敢再去開窗,將頭貼近到了那車窗上,透過車窗,
望著那漫天遍地的黃土丘陵,眼底帶著些驚嘆,
“…真是壯觀啊…”
感嘆著,那年輕人愈加貼近著車窗,望著車窗外望著,
坐在年輕人旁邊,靠走廊位置的,是個老人,
臉上窗外的黃土丘陵般,滿是溝壑皺紋,
手上,滿是些老繭。
正打著瞌睡,頭再往下點了下,再驚醒過來,
似乎聽到了旁邊那年輕人的話,老人坐起身后,轉過了頭,
望了望那年輕人,再望向了車窗外,
“…壯觀?是挺壯觀的…看著啊,就讓人絕望。”
笑著,老人出聲說著,
“啊?”
聽到老人的話,那年輕人不禁轉回了頭,望了望笑著的老人,再回頭望了望那車窗外遍地的黃土,
“…這黃泥巴,可種不出糧食啊。”
老人臉上笑著,再出聲說了句,轉動著有些渾濁的視線,再望了望那車窗外,眼底有些恍惚。
沒再多說話,老人再轉回了身,低下了頭,似乎再打著瞌睡,
那年輕人不禁再轉過頭,望了望那老人,再望了望那車窗外。
聽著耳邊混雜著的些話語聲,廉歌再轉過視線,透過那遮光簾間的縫隙,
看了眼車窗外,
車窗外,一座座黃土覆蓋著的丘陵,一直綿延到了盡頭。
轉過些視線,廉歌也沒出聲說什么。
有些老舊的客車再濺起著路上的塵土,搖搖晃晃地朝前行駛著,
車上,不時有人下車,不時也有路邊的人上車,大多數人都打著瞌睡,寥寥幾人小聲說著些話,
車窗外,沿途依舊是被黃土覆蓋了的一座座丘陵,
這黃土丘陵似乎沒有盡頭,四下,似乎都被這黃土覆蓋著。
聽著耳邊些話語聲,廉歌靜靜看著沿途車窗外的景象,
肩上,小白鼠也轉動著腦袋,不時朝著車窗外張望著,
只是,車窗外,景象似乎一成不變,
掠過一座黃土丘陵后,還是一座黃土丘陵。
客車又再搖搖晃晃往前行駛了有些長段路,
就在這時候,車窗外,入目的遍地黃土中,終于出現了些植被綠意,
那是座隔著這路邊很有些遠的遠處,一座被近前丘陵遮擋住,只露出些山巔的山丘,
山丘頂上,似乎有些山林植被,
顯得有些稀疏單薄,只是在這漫天黃土中,格外顯眼,
看著遠處那帶著些綠意的山丘巔,廉歌停頓了下目光,再轉回了視線,
他準備在這兒下車。
“…師傅,勞煩在前面那兒停一下…”
只是,還沒等廉歌出聲,車上已經有人沖著那司機喊了聲,
是先前出聲說話的那老人,
看了眼那老人,廉歌停頓了下目光,再轉回了視線。
客車緩緩在路邊停了下來。
那老人提著放在身邊兩個編織袋子,從開了的車門走了下去。
廉歌站起了身,再挪開了腳,就走在這老人身后,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