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過后,我給他爸媽打電話說孩子找到了。”
“…電話那頭,他爸媽都問了小詢為什么跑出去,跑出去這么久跑哪去了…小詢都沒說話,就一直埋著頭…到他爸教訓他,吼他的時候,他還是不說話…我勸住了他爸,沒讓他爸再說,我也沒多對小詢說什么…”
捏著照片,老人望著照片上的男孩,沉默了下,再出聲說道,
“…那過后,小詢又從屋里跑出去過幾次…找回來的時候,他爸媽問他去哪了,他也不說…讓他不準亂跑,他也不出聲…”
“…我大概知道些,知道小詢跑出去,是想去哪…不是他爸媽說得,他亂跑…只是每回找回來的時候,他都不怎么高興,埋著頭,也不怎么說話…”
說著話,老人望著手里捏著的照片,再停頓了下,抬起了些頭,才繼續說了下去,
“…剛開始,孩子找不到,不見了的時候,他爸媽還會幫著想辦法找…慢慢幾次過后,他爸媽也就有些不耐煩…我再給我那兒子打電話說小詢找不著了的時候,他都跟我說,讓我不用管了,小詢他自己非要跑出去,亂跑,自己跑出去他自己會回來…”
說著話,老人緩緩低下頭,望著手里微微顫動著的照片,
“…再然后,就是這回…”
老人望著照片上的男孩,伸著拇指輕輕摩挲著照片上男孩的臉,
“…小詢從屋里走出去…就再也沒回來過…”
“…已經兩天了…”
呢喃著,聲音漸低,老人再沉默下來,望著照片上的男孩,眼眶漸有些發紅,
佝僂著的身子微微發顫著。
聽著老人的敘說,廉歌轉過視線,再看了眼旁邊,佝僂著腰,站著,望著手里捏著照片的老人,
再收回目光,沿著街道朝著遠處望了眼。
就在這時候,一輛公交車從稍遠處的拐彎處轉了過來,朝著公交站臺前漸近,
漸再在公交站臺前緩緩停了下來,打開了車門。
“走吧,老人家。”
語氣平靜著,廉歌出聲說了句,再挪開了腳,朝著那停下了的公交車走了過去。
望著手里照片的老人聞聲,抬起頭,朝著那公交車望了望,
公交車車前,掛著行駛路線的標識,15路公交。
有些慌忙著,捏緊了手里的照片,老人佝著腰,跟了上來。
車上,沒多少乘客。
顯得有些空蕩蕩。
上了車,廉歌隨意著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緊跟著廉歌,有些慌忙著走上公交車的老人,再站了站腳,在廉歌旁邊的空位坐了下來。
佝僂著身子,老人坐著,再望了望車前遠處,再低下頭,望著手里捏著的照片,
“…前天,下午的時候,我帶著小詢去自家地里摘了些菜,說晚上和著些過年時候晾得臘肉炒著吃,小詢他喜歡吃這個…等摘了些菜回家,到屋里的時候,我還問小詢還想不想吃點別得什么…他抬起頭,看著我,好一會兒才問我,能不能吃湯圓…前些天元宵節的時候,屋里煮過湯圓,我想著應該是他喜歡吃,難得他說想吃點什么,我就答應了下來…我盛了些糯米粉,去廚房揉面…他就跟往常一樣,坐在屋外邊,屋檐底下…”
老人沉默了會兒,望著手里照片上的男孩,再出聲繼續說了下去,
“…我就在廚房忙活著,把臘肉煮了,切了,又包好了湯圓,燒開了水…我想著,該去叫小詢吃晚飯了…就從屋里走了出來…就看到屋外邊沒人了…沒在院子里,也沒再屋檐底下坐著,村子里路上也看不到人…我怕出什么事情,就急急忙忙從屋里出來,沿著村子里的一路,一路找,一路問村里些鄰居有沒有看到…那會兒,村子里些人,都屋里忙活著晚飯…那會兒天時也冷,外面也沒多少人…問了一路,都說沒看到…”
“…我從村子里走出來…村子外面,就一條公路。一面挨著山,一面就是山崖。
那會兒天都已經快黑了,也沒什么公交車再過,只隔著會兒有些汽車過…我想著,這才沒多長時間…就沿著路,一路慌慌忙忙找…一路喊…就是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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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小詢他走哪去了,你說都那么晚了,路上也沒車可以坐,他能走多遠,他個娃娃能走到哪去…”
老人說著話,渾身連帶著捏著照片的手,都微微顫抖著,手捏著那張照片,似乎愈加發緊,
眼眶漸漸泛紅,轉過頭,望向了廉歌,眼底有些哀求著,再出聲問道,
“…你說他個娃娃,那大晚上的,他能走到哪去,走到哪去…就那么一條路,一邊是山,一邊是崖,他能走哪去,他個娃娃能走多遠…”
眼底似乎哀求著,望著廉歌,似乎問著廉歌,似乎又只是問著自己,眼眶愈加泛紅。
似乎想聽到廉歌給出個肯定的回答。
轉過視線,廉歌看著這佝著腰,抬著頭,眼眶愈加紅著的老人,沒說話,
老人看著廉歌,漸漸再轉過了身,低下頭,
“…我沿著那條路,一路找,一路喊…一直找到了半夜,走到了這城市邊上,都沒有能,都沒有能看到小詢他…不知道他去哪了,怎么也找不到…”
老人低著頭,望著手里那緊緊捏著照片上的男孩,眼眶愈加泛紅著,渾身顫抖著,
“…往回走得時候,我還在想,是不是小詢他就沒跑出去,其實就在屋里哪個地方,是不是小詢出來,早就回去了,已經在屋里等著我回去吃湯圓…”
“…等回到屋,隔著很遠,我就看到,屋里的燈還是黑著的…小詢沒回來,小詢他丟了…”
“…我打電話報了警…再打帶電話跟他爸媽說了…”
“…一晚上沒怎么睡…第二天,天有些開始亮的時候,我就又從村子里出來,沿著路找,沿著路問…一直問到市區里,都沒人知道…都沒人看到…”
“…都今天,小詢已經走丟兩天了…你說這兩天天時那么冷…他身上一點錢都沒有…這晚上是在什么地方睡得…這白天的時候,又吃什么…就那么點大的娃娃,你說他怎么,怎么受得住…”
老人說著,眼眶漸紅,
有些渾濁的淚水從眼眶中滾落出,滴落在那照片上,再順著照片落到了地上,
“…在外面,這么兩天了…他怎么,怎么受得住…”
呢喃著,老人伸出手,再摩挲著手里緊緊捏著的照片上男孩的臉,一遍遍說著。
而這時候,
駛過了四個站臺的公交車,在第五個站臺漸漸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