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颯颯…”
“…啾啾…”
有些湍急洶涌著的河水沖刷著年輕人推著的尸體,
清風擾動著岸邊灌木枝葉,藏在林下,歸巢的飛鳥不時發出幾聲啼鳴。
抬著頭,年輕人推著尸體,腳下踉蹌著,迎著河水往著上游走著,望著上游彌漫著夜色的遠處,再漸沉默下來。
“…要是我母親從田地里忙活完,回來的早,把圈里的雞鴨放出來過后,天還沒怎么黑…”
望著遠處,年輕人眼底愈加恍惚,再沉默了會兒,又再呢喃著說著,腳步不時踉蹌著,身子搖晃著,推著自己的尸體往著上游走著,
“…我母親就會回屋里,把之前的臟衣裳撿到洗衣盆里,還會叫我把身上的臟衣服換下來,然后就端著洗衣盆,去河岸邊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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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跟在我母親身后,我母親下到河邊洗衣服,我要么就蹲在岸邊,看著我母親,時不時下游的鴨子要游過來的時候,我就起身去攆鴨子,把鴨子攆得叫得厲害,跑遠了些,我才又蹲回到岸邊上。
要么是,夏天的時候,等到我母親去河岸洗衣裳的時候,我就拿著個撮箕,在河里抓螃蟹,撈魚…要是撈起來的螃蟹多,魚大些,晚上的時候,我媽就會給我把撈來的螃蟹,魚給做上…”
“…小的那會兒,我皮的厲害,穿在身上的衣服一天到不了頭,就是滿身灰…我母親就蹲在那河邊,拿著刷子刷了過后,又要清上幾遍,才能洗干凈…”
“…年前打電話,問我什么時候能回去的時候。我母親跟我說,前些時候,她上街的時候,看到店鋪子里有件衣服不錯,看著適合我穿,就給我買下了了,跟我說,等我回去的時候,讓我試試,看合不合身…”
望著彌漫著夜色的遠處,年輕人目光恍惚著,呢喃著,出聲說著,漸沉默下來,
又是陣有些洶涌著的河水沖刷而過,將那具尸體淹沒些,身子搖搖晃晃著,年輕人又將那具尸體托了起來,再往前走著,目光愈加恍惚。
“…有時候,學校里放假的時候。我母親去隔壁村子里,別人修房子,她去做些小工。我就一個人在屋里,
天氣熱的時候,就也在那河邊玩水。
挨著河邊,路邊上,還架著根葡萄藤,順著根桿子,往著河面上長得…夏天的時候,我就躲在那葡萄藤的陰涼底下…我母親沿著村子里的路,從外邊回來,一喊我,我就從那葡萄藤底下鉆出來,順著河邊上的坡就跑回了自家院子里…然后就回家…我媽做飯,有時候我會幫我媽燒火,有時候跟著我母親轉…”
說著話,年輕人再漸止住了聲,
抬著頭,望著遠處。
近前,又是這河道里個拐彎處,
拐彎處,河水愈加湍急,沖刷著年輕人推著的尸體,
連帶著年輕人的身子搖搖晃晃,不時踉蹌著似乎往下沉去,又不斷著再浮起,
被河水沖刷著往下游去,又再站穩,又再重新走回,
只是抬著頭,費力著望著遠處,眼底愈加恍惚,推著自己的尸體,一步步往前。
湍急的河水沖刷下,
年輕人推著自己的尸體,漸走過了那拐彎處,
緊跟著,年輕人抬著頭,望著遠處,眼底目光愈加恍惚。
轉過視線,看了眼這年輕人,
收回目光,廉歌再看向了身前遠處。
再繞過這河道個蜿蜒處后,身前,河道里,河水變得平緩了許多。
沿著河道往前,河道兩側,灌木枝葉漸少了些。
遠處,彌漫著的夜色中,出現了些燈火,
盞盞燈火從河岸邊的一戶戶人家屋里映出,映在有些漆黑的河面上。
這是個村落。
村落中的道路緊挨著從村子里穿過的河水。
一戶戶人家散落在道路旁,
一些村里人,似乎正吃著飯,或借著院子里屋檐下的燈火,站在自家院子邊同鄰里說著些話,或在自家屋里,半敞開著屋門,讓屋里的光,往院子外,路邊,河面上映出些光,還有些似乎才剛忙活完的人,不時從村道上走過,往著自己屋里走著。
不時清風拂過,擾動著河面上映著的河岸邊人家的燈火,
再帶來些村子里些雞鳴狗吠,村人話語聲。
平緩些的河水從尸體兩側緩緩流過,帶起些漣漪波紋。
托著尸體,年輕人抬起頭,望著那已經不遠,映著點點燈火的村落,眼底愈加有些恍惚,
緊跟著,眼眶漸再有些泛紅。
“…快到家了,快到家了…”
呢喃著,年輕人望著,出聲說著。
再看了眼這年輕人,廉歌再挪開了腳,
沿著河岸,往著那村子走去。
年輕人緊跟著,推著尸體,再慌忙著往著那不遠處那村子里去,
腳下踉蹌了下,年輕人又有些慌亂著再起來,慌忙著朝著那已經不遠的村里人一步步走著。
沿著河岸,廉歌走近了這村子里,
河道里,緊跟著的年輕人抬著頭,望著河岸邊上些人家,河岸村道上走過些人,眼底有些恍惚,有些眷戀。
“…老程,吃飯呢…”
“…是啊,剛吃上呢,一起吃點啊…”
過路的人說著些話,話語聲混雜在緩緩流動河水的汩汩聲中。
望著,年輕人眼眶漸泛紅,腳下愈加放緩。
再轉過頭,年輕人順著河水,往前望著,
望著不遠處的地方,年輕人止住了動作,
任由河水從尸體兩側流過,帶起陣陣波紋,只是愣愣望著那不遠處的地方,眼眶愈加泛紅。
看了眼這年輕人,廉歌再轉過視線,沿著河岸往前繼續走著,再看了眼那不遠處。
不遠處,河岸邊。
一個小坡道從河岸上,一直延伸到水面。
水面邊,擺著塊稍高些的石板,石板上正擺著個裝著些衣服的洗衣盆,
一個婦人正蹲在那坡道下,水面邊,拿著刷子刷洗著洗衣盆里的衣服,再拿著刷洗過了的衣服,蹲下去些身,
在河里清洗著的衣裳。
手里提著的正清洗的,刷了,暫時放在石板上的衣服,
似乎都是年輕男人的,
上衣,長褲,棉襖,
又將件棉襖在河里清洗著,有些費力著提起那件浸了水的棉襖,
望著手里提著的棉襖,婦人頓了頓動作,似乎有些出神,
才又將棉襖擰干了些水,放到了盆里。
“…徐大姐,洗衣裳啊?”
“…誒…有空,把衣服洗洗…”
有過路的村里人,從岸邊路上走過,看到了那婦人,出聲招呼了聲,
“…怎么沒去吃席啊,錢家兒子辦滿月酒呢…”
“…沒去…”
那婦人應了聲,站了站腳,
等著那村里人過路走了,又再緩緩轉過了頭,沿著河道,望著遠處。
我也在等我兒子回來。